「什么方法？」于知悦问。
    「不知道，我还没想好。」宋育修莞尔，「但是现在这样，我觉得就很好，吓到你了吧？」
    不，没有吓到……是惊吓。
    「现在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我没想到我们的距离竟然这么近。」于知悦喝完了整杯柳橙汁，听完宋育修慢慢的说完他们的「故事」，已经过了将近一小时了。
    「我明白，当我在于总办公室前看见你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后来他们去了当时遇见的拉麵店吃午餐，第一次与这一次的情况大不相同，当时他们是以陌生人的身分併桌，这一次他们是以好友的身份坐在一起吃饭。
    又到美食街旁的商业街逛了一圈，于知悦很喜欢文具，一逛就没有尽头，宋育修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打量着文具质量与价钱的合理性、看她喜欢的东西都是什么样的风格，从头到尾都是微微笑着。
    也许是因为原本就认识加上在网路上就熟悉的原因，于知悦跟宋育修熟起来特别快，很快的在商业街的某些角落，已经充满了他们笑语。
    直到黄昏，宋育修送于知悦到公车站牌处等着公车。
    「你今天没有骑车吗？」宋育修背着光站，高大的身躯帮于知悦挡下了灼热的夕阳。
    「我觉得出来晃骑机车找车位不是很方便，而且……我怕弄乱造型。」于知悦说着，其实她最狼狈的模样他早就看过了，但是还是想在他面前维持好形象。
    宋育修低低的笑着，听见这个笑声后，于知悦突然有种感觉……原来师父笑起来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吗？
    于知悦的身高快到宋育修的下巴，宋育修是真的很高、很修长，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了一起。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半晌，宋育修才再度开口。
    于知悦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什么？」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求白首有曖昧呢？明明那时候我都和你待在一起不是吗？」阳光拂过宋育修立体的五官，把他修饰得更好看。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求白首和就醉的话先入为主吧，当时就那么想了。」于知悦专注的看着宋育修深邃的双眼，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那你就没有过另外一种想法吗？」宋育修盯着于知悦，他褪去了刚刚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认真。
    ——「你不觉得，当时的我和你之间，才更曖昧？」
    于知悦的心跳被宋育修这句话换紧紧抓住，视线也沦陷在他认真的眼神里，久久不能自拔。
    转瞬间，公车来了，宋育修笑着收回视线，他似乎并不在意于知悦回答与否，伸手帮于知悦拦下公车。
    公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于知悦有点不敢回头看宋育修，明明她一点都没有晒到太阳，现在却觉得脸烫得不行。
    「知悦。」宋育修在公车门打开之前，叫住了于知悦。
    于知悦回到看了宋育修一眼，他正拿着手机，向她展示他们一片空白的line聊天画面。
    「到家了，记得告诉我。」
    公车的门打开了，于知悦对宋育修点点头，就上了公车。
    宋育修目送公车的离开，眼里盈满了笑意。
    ／
    晚上回到家，记阳抱着饼乾坐在沙发上，看着女儿有些失神的模样，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啊？
    「小……小月亮？你怎么了？」纪阳从沙发上弹起来，盯着女儿问。
    于知悦转头看着纪阳，扯着笑容笑了几声，她脸上的红晕直至现在还没退去，「没有啊？外面太热了。」
    然后纪阳就看到于知悦咚咚咚的跑上楼，又吃了一口饼乾，心里不断叹息——青春期的女来子啊。
    于知悦上了楼，拿起了手机，点开宋育修今天向她展示的空白聊天室，好混乱呀……，她应该说「师父我到家了」还是「宋大哥我到家了」？
    于知悦抓了抓头发，索性只打了一句「我到家了」之后，抓着衣服去洗澡了。
    哗啦哗啦的水打在于知悦的背后，于知悦淋着水想着「宋育修」和「青灯浮生」的相似与不相似的地方。
    宋育修对她来说，是个很模糊的人，她只知道他和蔼，似乎对人都很可亲，但是其实于知悦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彷彿他的微笑其实不是拿来亲近人的，而是拿来疏远人的，对所有人微笑，你就不会觉得跟你是亲近的，这种感觉早在于知悦和胡老闆吃饭那次就已经有了。
    至于青灯浮生，在网路上的他，也许疲于应付，交流永远只是文字与声音，他更直接的疏远人、更直接的把人隔开，不需要掛上笑容偽装。
    ——这一点，是一样。
    网路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也许是因为不需要面对面，用文字、用声音，很多事情可以比面对面还直接。
    洗好澡的于知悦坐在床上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她拿起手机，看到宋育修已经给她回覆了。
    「好。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看着这行文字，于知悦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今天在公车站牌旁，宋育修背着光，对她说的那一句话。
    ——「你不觉得，当时的我和你之间，才更曖昧？」
    「啊啊啊什么啦——」于知悦把头埋进了枕头里，烦闷的朝着枕头喊了几声。
    再次抬起头，于知悦的脸又红了。
    「温和的宋育修和沉着的青灯浮生结合体？」于知悦看着手机锁屏上，宋育修传来的讯息。
    她心里正在无线的吶喊：不能这样结合起来撩人啦，犯规啦——
    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她才拿起手机给宋育修回覆：「那你到家了吗？」
    几乎是一瞬间，于知悦就看到传出去的讯息出现已读字样，然后就收到了回覆。
    「已经到了。」
    「不早了，要上来解任务副本吗？」
    于知悦摁着手机键盘回覆：「嗯嗯好」
    「我等你。」
    于知悦打开电脑，开了游戏，一如往常的，是青灯浮生的讯息和组队邀请。
    【密】青灯浮生：来语音吗？
    【密】你说：好
    进了语音之后，于知悦并未说话，一直到组满了了人开打后，才听见熟悉的声音：「怎么不说话？」
    于知悦一边操控着角色补着队员们的血量，一边在语音回覆：「没什么，只是有点混乱。」
    「混乱？」耳机那头传来不解的声音，「我今天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吗？」
    副本结束，路人队员们都退光了，又剩下「一往安生」跟「青灯浮生」。
    「不是。」于知悦回，思考了一会儿怎么说之后，才开口：「我在『宋育修』跟『青灯浮生』两个身份之间，感到有点混乱。」
    耳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回：「知悦，不论是宋育修，还是青灯浮生，都是我。」
    听着「青灯浮生」喊她知悦，于知悦的心脏怦怦怦怦的跳了起来。
    于知悦听着，好似，有那么一点点，真实感了？
    ——宋育修和青灯浮生，就是同一个人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