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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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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宝还未来得及琢磨贺兰昭话里的深意,一见他抬手的动作,缩了缩瞳孔,正欲闪避,就见贺兰昭伸出手,遮住那只猫的视线。
    沈芙只觉眼前一暗,她的视线被贺兰昭伸出的手掌心遮挡,莫名令人安心。
    鼻端溢满他身上的冷雪杉气味,不再是难闻的潮湿血腥味,嗅着贺兰昭的气息,沈芙悄悄地闭上眼睛。
    她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想睡。
    贺兰宝微愕,视线还未移回来,那条布满铁丝的刺鞭破空朝他的脸上挥来。
    力道极为狠戾,贺兰宝躲闪不及,生生挨了这一道鞭子。
    他的脸上皮肉绽开,鲜血霎时涌出,贺兰宝目眦欲裂,这一鞭下来他险些没能站稳,贺兰宝的双手攥拳,几乎一字一顿地怒吼出声,“贺!兰!昭!”
    贺兰宝身后的侍卫见状隐要暴|动起来,但太子禁军的刀锋又威胁性地朝他们的脖颈动脉处推抵半寸,拦住他们的动作。
    贺兰昭垂下眼,对贺兰宝的愤怒无动于衷,他只又淡声问道,“几下?”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而吓住,太子暴戾阴鸷的气压实在可怖,不似以往冷沉平静,而是真正动怒起来的摄人威压。
    但偏偏,太子伸手为那只猫遮住视线的动作却透着分外温柔。
    “怎么,还想继续打?”
    贺兰宝一说话,立马牵扯了脸上的伤口,他直直倒吸了好几口冷气,斜眼僵硬笑道,“我不仅挥了鞭子,踹上好几脚,还在伤口碾了好几脚,怕是内脏俱裂,快不行了。”
    “说实话,”贺兰宝见贺兰昭的眼神越冷,表情越难看,他的心情就越爽利,贺兰宝伸舌|舔了口脸上流下的温热血液,欣赏着贺兰昭被激怒的表情,“这猫,就 只配给本皇子擦拭靴底。”
    贺兰昭眸色猛地一沉,“押住他。”
    贺兰宝正想拔起侍卫的刀自卫,但太子禁军已迅速地拔刀抵于他的脖颈处,他若动一分,那刀尖,便朝内抵一分。
    “太子疯你们跟着疯?!”
    贺兰宝低眼看着那三四把抵于他脖颈处的刀剑,咬牙道,“本皇子岂容你们以下犯上!若现在撤开,事后本皇子还可饶你们一命。”
    “孤也在想,你真的是皇子?”
    贺兰昭的眼底没有丁点说笑之意,漆黑的眼眸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若说第一次贺兰昭的那句:“皇子?”反问是讥诮,是将他皇子身份不放在眼里的意思,而这一次贺兰昭几乎敞开的话,直接让贺兰宝身形一僵,脸上血色尽无。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
    就在贺兰宝惊疑不定而慌神之时,他的腹部猝不及防地被贺兰昭抬脚用力一踹,后背径直撞上墙,墙上的刑具零零散散地掉了一地。
    贺兰宝正狼狈趴地喘气,想要站起来,一股大力狠狠踩上他的右脸,贺兰宝的左脸被迫死死贴在阴冷的地面,起不得身。
    贺兰昭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地抬脚用靴底在贺兰宝脸上的鞭伤上碾了又碾,剧烈的疼意让贺兰宝浑身冒冷汗,根本忍不住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呻|吟。
    太子竟敢当着所有侍卫、太子禁军的面,如此羞辱他,贺兰宝不仅深陷在身份暴露的恐慌中,更深陷对贺兰昭的恨意中。
    贺兰宝脸上的鞭伤处血肉模糊,经这踩碾,怕是保不住右脸了。
    “孽子!这是想造反?!”
    贺兰胜匆匆赶来,就见贺兰昭残害手足之景,暴跳如雷道,“好得很,朕的太子真是好得很。”
    贺兰宝喘着气,听贺兰胜这反应,就知这件事他还蒙在鼓里,趁机道,“父皇快救儿臣,皇兄他疯了!”
    即使贺兰胜在身后暴怒,一声喝下让人将太子捉拿,贺兰昭仍面色不改,将靴底从贺兰宝脸上移开前,不忘慢条斯理地用之右脸擦拭靴底。
    作者有话要说:芙芙需要你们呼呼。
    第63章 、六十三只喵
    圣上有令, 御林军不得不从, 但他们拔刀上前包围太子的姿态和眼神里透着几分谨慎和畏惧, 不敢轻举妄动。
    稍有不慎, 太子禁军就有可能与他们兵刃相见, 容不得他们掉以轻心。
    再者,圣上只是让他们上前捉拿,若太子愿意主动配合, 说不定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殿……”
    御林军左统领正要出声, 只见太子的目光朝他淡淡瞥来, 光这一眼, 就令左统领心下发怵, 脚底泛起寒气。
    贺兰宝正等着御林军上前捉拿贺兰昭,脸上的疼痛让他表情扭曲狰狞,说话都未能利索, “你们都楞、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太子抓起来!”
    贺兰宝眼神凶狠,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今日被贺兰昭当众抬脚踩碾右脸, 擦拭靴底的屈辱, 他日必施还以千万倍!
    “说实话,”贺兰昭收回视线, 神情极淡地看向一眼在地上狼狈喘气的贺兰宝,原句奉还地启唇说道, “就这脸,给孤擦拭靴底都不配。”
    贺兰昭很少外露情绪,但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太子冷沉平静的面容上写满了嫌弃、厌恶之意。
    犹如将二皇子视为阴沟里,见不得光的污秽之物。
    暗室里剑拔弩张,寂静得掉针可闻,太子此一言出,使逼仄的暗室气氛愈发凝重,圣上更是气得呼吸骤快,怒意勃然。
    贺兰胜额角的神经突突直跳,翻涌的血气令他喉头一甜,他震怒吼道,“来人!将太子押于重华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重华宫半步!”
    全德公公见圣上嘴里竟怒到隐要吐血,赶忙递了快帕子给圣上。
    贺兰胜看了一眼帕子,立即皱了皱眉,他在怒意中勉强清明了几分,心中满是惊疑不定。
    哪怕他已到知天命,但他素来身强体壮,怎可能因一个动怒便吐了血!甚至动怒之时脑袋隐有炸裂的疼痛之意?!
    重华宫?!
    众人皆是一惊,贺兰宝满是恨意的眼底更是闪过一丝大仇得报的喜色。
    重华宫比冷宫还要偏僻荒凉,为历代帝王幽禁废太子、举兵造反失败的皇子之所,而每一位被押于重华宫的皇子,都从未能落得善终,不日即被暗中处死。
    圣上虽未明说,但眼下此举……众人几乎下意识看向太子。
    太子的脸色极冷,但不似因圣上的旨意,而是因……他怀里那只猫的伤势而动怒。
    “失礼了,”左统领不再多耽搁,心知太子怕是要落得墙倒众人推的下场,脸上态度不再似先前那般恭敬,“这是卑职职责所在,还请太子让卑职押解前往重华宫。”
    赶来的太医正在为贺兰宝脸上的伤势治疗,贺兰宝虚靠在壁上,淬毒的目光直盯于贺兰昭身上。
    所有人对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暗流涌动皆心照不宣地 低下头,他们心知二皇子不可能善了此事,尤其太子正值失势,更是一个大好时机。
    贺兰昭伸手揉了揉雪球的小耳朵,它的呼吸微弱细长,正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很乖很软的小小一只,然而身上那道经太医处理过的鞭伤仍无比触目惊心。
    贺兰昭漆黑的眼眸一暗,抬眸冷冷地对上贺兰宝的讥嘲目光。
    “等等。”贺兰昭淡淡说道。
    贺兰胜眉头紧拧,难道太子还想反了不成?
    左统领脚步微顿,生怕太子在跟他耍花样,一边侧眸让其他御林军注意太子禁军的动静,一边更是警惕地用余光盯着太子。
    贺兰宝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脸色神情变幻,他死死盯着贺兰昭,眼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恐慌,脸色惨白。
    不能让他说出来,这绝对不行,他必须得阻止!
    贺兰宝不知是因脸上伤口的疼痛还是因贺兰昭带给他的恐惧之意,身上的蓝色衣袍让冷汗浸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他嘴唇无力地动了动,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望向贺兰昭的眼底甚至浮起了几分祈求之意。
    贺兰昭看够了贺兰宝脸上的恐惧之色,淡淡移开目光,似笑非笑地说道,“无事了。”
    这当下,贺兰宝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贺兰昭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要让他无时无刻都陷入恐慌惧怕的情绪。
    贺兰宝不知道贺兰昭到底是从何得知了真相,但他害怕贺兰昭将此事揭露于父皇,若不能彻底将这秘密掩盖,他将彻夜难眠,成日惴惴不安。
    贺兰宝双手紧攥,视线注意到父皇动怒得喘不上气,甚至吐了口血,眼见父皇果真服用了那道长的“神药”,贺兰宝的脸因痛意抽搐了几下,笑得极为渗人。
    ※
    沈霄一听太子那猫出了事,就知芙芙为何突然好端端地又昏迷。
    他在日落之时入宫,就听满宫皆是风言风语,诸如“圣上震怒欲要废太子”、“太子已经幽禁在重华宫”、“兄弟反目成仇”此类。
    沈霄眉头紧蹙,心急如焚地转身就往重华宫方向走,逮人就问雪球的伤势,所有宫人都是吓得连连摇头,说不清楚。
    “沈将军留步,留步。”
    沈霄不耐烦地回头,就见吴骠骑拱手笑着上前,说真的,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还不如不笑,看得沈霄眉毛深深蹙成“川”字,“何事?”
    “将军可知太子被幽禁于重华宫一事?”
    吴骠骑看了一眼沈霄的脸色,心知他是知道的,于是顾自压低声音,意味深长道,“将军可不要去触霉头,这明眼人都知现在的太子,就是火坑,将军要是一个不小心,恐会引火烧身。”
    吴骠骑知道沈霄素来不爱拉帮结派,但独来独往在眼下也有了好处,破坏不得他与二皇子的大计,为谨慎起见,吴骠骑还是 道,“将军这方向,怕不是重华宫?前几日的流言莫非……”
    沈霄最烦的就是这种看似“委婉”的试探,故意板起脸道,“他们又在背后嚼什么流言了?我正是要前往重华宫,有事要与太子当面说清。”
    吴骠骑见沈霄态度坦荡,言语不耐,当面说清……肯定是要撇清关系了,掩下高兴神色道,“既然如此,就不耽误沈兄正事了。”
    ※
    王公公顾不得瞧眼前这破落的重华宫,满心都扑在了太子怀里的雪球上,每见它身上那鞭伤,内心便无比煎熬和愧疚。
    但凡他当时多留心去看一眼雪球,都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王公公见雪球迟迟睁不开眼睛,忧心不已,尤其高鹤还火上浇油地频频摇头又皱眉,王公公的心里更是猛地打了一个咯噔。
    贺兰昭手指微蜷,漆黑的眼眸冷了又冷,“雪球情况怎么样?”
    高鹤不怀疑他此话一出,太子当即就要直闯西二所将贺兰宝千刀万剐。
    他脸上的神情凝重,斟酌语气道,“殿下,雪球它的内脏俱裂,加之食的生肉里有软身散,猫与人不同,这点软身散怕是让它连睁眼的力气都给失了。加之它伤势过重,贫道担心雪球……”可能捱不住这几日。
    高鹤没把话说完,但欲言又止的表情格外沉重,捏着下巴直皱眉道,“让贫道想想,想想……”
    “!”
    高鹤眼睛倏地一亮,还未来得及说,就见太子撩起了眼,说出他心中所想的那三字,“洗髓草。”
    “殿下,沈将军来了。”齐平上前禀告道。
    有了思绪,又得了太子的点头允许,高鹤见状立马没再多呆,“给贫道两日,两日内定能!”
    王公公见高鹤如此有把握,心底压着的那块大石终于能微微有所松动,小心说道,“雪球吉人自有天相,还请殿下忧思不要过重。”
    沈霄一踏入重华宫,就见高鹤先生焦急冲出重华宫,沈霄看了一眼高鹤先生的背影,心猛地一沉。
    待沈霄面容严峻地走近太子,王公公则退出门外,动作极轻地掩上门。
    贺兰昭抬起眸,见沈霄眼睛盯着他怀里的雪球,心知他清楚了所有情况,直接问道,“芙芙她,还好吗?”
    沈霄沉着脸,一眼就落及猫身上的鞭伤,他心底压着火气,恨不得现在拔刀砍了贺兰宝,沈霄怒气中微有疲意,一时没计较太子对芙芙的亲昵口吻,“跟变成雪球那次一样,突然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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