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彭平静地听着巴尔的赞美，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巴尔虽然外表不好看，但灵魂真的是非常美丽。而且，他的眼光和品位也是真的很好。对于美好的人，他总是有无限的温柔和耐心。他想了想说：“如果想要开店，起码要有一样特色。来，我教你做一款甜点。”
    他拎着巴尔来到厨房，给自己穿上白色的围裙，挽起袖子，放出最猛胜录像，解释说：“录下来，回去慢慢学。”
    巴尔扎哈克留着口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都彭垂头揉面的样子，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被击中了——妈妈，都彭君他真好！他为我下厨的时候看起来好帅！他不仅是小小的样子特别可爱，在恢复了正常大小后，他还是这么地讨人喜欢啊。
    在吃了他所做的甜点后，宅男感觉自己完全彻底地被征服了。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都彭君是他的付丧神，那他肯定不愿意离职，拼死都要留下来。为什么这么完美的人是个男的？天呐，在离职的最后一天，他好像被自己的朋友掰弯了。
    晚上，他在都彭的本丸里住了下来。作息良好的都彭十点准时回房间睡觉，巴尔扎哈克却睡不着。
    他已经跟都彭商量好，明天一早先回自己的本丸里取行李，然后带着还没转换契约和主人的付丧神们到时之政府登记和改变契约，之后就直接返回现世。在最后一晚，他和他的付丧神们共住一个大房间，彼此挨得很近。
    仅剩的一次独处道别机会，话唠的审神者却不知道该跟自己的付丧神们说些什么。在黑暗里，他想来先去，终于还是再次道歉说：“对不起，希望你们……你们从明天开始，能够尽快忘记我，好好听都彭君的话。龟甲还有鹤丸，别太招惹都彭君，被他收拾你们就惨了，我觉得他生气起来肯定超级可怕的。相信我吧，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我的直觉了！”
    黑暗里，刀剑男士们纷纷发出温柔又悲伤的叹息声。其实，他们已经习惯了分别。巴尔在他能够控制的范围里做了最好的决定，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天真和决绝。但……他曾与自己的至亲告别过吗？他看起来并不太懂。
    “在说什么傻话啊主人，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加州清光用被子堵住脸，难过得要命，但还是瓮声瓮气地接话道，“不要道歉啦主人，谢谢你，你的优点多得不得了，你不需要道歉的……”
    谢谢你选择了加州清光做初始刀；谢谢你在那之前为了迎接我所做的准备；谢谢你总是容忍我的撒娇和任性；谢谢你从来不对我生气；谢谢你把我当做了朋友；谢谢你唤醒了我……在拥有人形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真是太好了。
    第126章 选择题（1）
    尽管巴尔和他的付丧神们这一晚都没有睡好, 不过，刀剑们的身体素质和从不运动的超重宅男不同, 第二天早起后称不上神采奕奕，但也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不同——而巴尔, 击倒他的也不是熬夜, 而是要按照都彭的作息时间早起。
    鬼知道他这辈子有多久没早上六点起床了。
    ——冲着这种十点睡觉六点起床，健康到可怖的作息，巴尔就觉得自己的那点心动尚未绽放就已经枯萎了，他又走回到了自己笔直的道路。
    到底是什么样的年轻单身狗，会在早上六点按时起床, 却不去晨练, 只是洗得干干净净, 在晨光下喝咖啡看新闻呢？！巴尔扎哈克揉着发红的眼睛, 打着呵欠，陪在跟老年组刀剑付丧神组团也不会有丝毫违和感的朋友身边，昏昏欲睡。
    这样，早上按时上班的狐之助，附带着两个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来到都彭的本丸, 看到的就是一个神采奕奕的都彭老师，和一个没精打采的胖乎乎不知名审神者。对此，狐之助表示它很镇定。
    它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见过市面的傻狐狸了。在被分配到都彭大人的本丸两个星期后，它觉得……今后无论在都彭的本丸发现任何好像被折腾了一晚的生物，都会心如止水。
    昨天晚上，时之政府加班商讨的结果, 就是派能够主事的人，来与这个审神者深谈一次，尽量摸清他的能力。
    看到他们终于学会不要那么傲慢，懂事地知道有求于人时要登门拜访，而不是居高临下地通知他过去谈话，把他当成傻瓜一样，给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就以为可以让他感恩戴德地接受摆布，都彭还算满意。
    示意烛台切光忠给他们也倒了咖啡后，双方进行了客气友好的交谈。
    在观看过昨天的直播后，时之政府最关心的，还要数龟甲贞宗身上的那个东西、那个灵力的枷锁……它真的能让已经满级毕业的刀剑继续增加实力吗？
    ——不是靠战斗技巧和经验堆积出来的，依靠漫长的时间和虚无缥缈的悟性，而是在短时间内就能够普及和复制的变强方法。像升级一样，积累足够经验，就能全面提升身体素质的那种变强？
    一度被他们低估到谷底的审神者，滴水不漏地对应了他们的试探。他坦言，他很确定这种方法能够按部就班提升审神者的实力。至于对付丧神的效果？那还在进一步探索当中。目前只是在龟甲身上初见成效。
    至于他从哪里学会了它？他在直播里已经说过了，它源于一个朋友的无私馈赠。因为他的这位朋友是个曾经多次拯救过世界的救世主，现在正在隐居中，不希望被任何事打扰到自己平静的晚年生活。
    这听起来真是太中二了！但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却意识到，他说得可能都是真的。
    他表现得像是个没好好渡过青春期的傻瓜，总是自视甚高，认为自己特别了不起——之前他们就是这么分析的。可他的表现，也有可能是由于他真的很了不起，只是时之政府没有能力掌握他的情况而已。
    他们曾经排查过他的过去，什么都没找到。现在，他们还在继续深入调查。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们不能指望自己找出什么与之前结果不同的东西。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点都没掩饰过自己的个性、态度，以及拥有特殊的能力。这种坦然的态度让他们不得不更加郑重起来。也许……田中三郎真的只是个出身普通小市民家庭的年轻人，他从那个普通的家庭诞生，成长为他们面前的这个审神者都彭，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可惜再有更多的试探和套话，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拆穿，以一句“无可奉告”终结，甚至连它标配的“抱歉”都没有。这个叫都彭的审神者，似乎从不会用“抱歉”或是“对不起”当做礼貌的客套。
    ——显然，他丝毫不觉得拒绝别人值得道歉。
    工作人员试探性地提出邀请，想知道都彭是否愿意带着龟甲贞宗去时之政府，做一些关于各方面能力的测试。
    都彭高度配合地同意了这个提议，告诉他们，他这正准备和朋友去时之政府转换付丧神的契约。审神者和工作人员达成了友好的共识。都彭、巴尔，和尚未转换契约的付丧神、以及龟甲贞宗，会在两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一同去时之政府一趟。
    在商议好这件事之后，都彭问：“威廉百世被遣返现世了吗？”
    工作人员告诉他，这家伙会在今天被遣送现世，然后由现世的司法系统与时之政府进行交接，对他这种泄露隐私危害人身安全的行为处理，经过调查取证和秘密开庭审理后，接受相应制裁。如果都彭想要见他，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因为一旦遣返现世，他的行踪就会成为机密。
    都彭点了点头，提出自己想要见见他。接着，他很自然地继续提出了自己的其他要求，理所当然地说：“我希望威廉百世所遗留的刀剑付丧神，也能够交给我来处理。”
    “之前我说过想要一振萤丸，想必会有很多选择，请把他们的资料发送过来，由我来挑选。”
    “我本丸里的付丧神们，想要跟从前本丸的同伴们取得联系，了解他们过得如何，麻烦你们提供他们的联系方式。”
    “还有，我的药研藤四郎、歌仙和前田，曾经遭遇审神者的恶意遗弃。希望你们能够处理这件事，给这个审神者恰当的处罚，以免再出现类似的事。”
    都彭毫不客气，一连串地提出了各种要求。就好像领导给下属分派任务的那样自然和理直气壮。当然，与他能为时之政府提供的价值相比，他所提的要求全部不值一提。当对他一无所知时，工作人员会认为他很可笑和自大——即便当初他们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满足了他提出的所有要求。
    但现在，他们已经不会这样想了。他们的思考方式向着客观真实迈进了一大步，准确意识到……压价是不现实的，这个年轻人清楚地了解自己的重要程度。负责人示意他的下属记录下这些要求，没有计较这些小事。
    这次时之政府之行非常顺利。都彭得到了他中意的加州清光，以及他附带的家属们，带着他们送走了巴尔扎哈克。之后，在龟甲贞宗被带走做各种测试时，工作人员告诉他，威廉百世和他的付丧神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随时与他见面。
    都彭表示自己想要先跟付丧神们聊几句。为了这次会面，他特意多带了一期一振。在安排好的会议室里，审神者见到了威廉百世的刀剑们——告别了自己的审神者，他们中的大部分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没有为此感到难过。
    “各位，”都彭扫视这些付丧神，直截了当地说：“现在，你们的安置工作由我负责。”
    会议室里的刀剑男士们没有谁露出意外的表情，好像早就猜到了这个发展——年轻的审神者欣赏他们镇定的反应，但……该怎么说呢？当他宣布一项决定的时候，他不喜欢听众们给予他这种回馈。
    “你们有两个选择，”都彭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一、走时之政府的程序，去新的本丸；二、待在你们现在居住的本丸里，接受我的灵力供养，平时自己安排各种工作，当我有需要时，听从我的调遣。”
    “第二种选择是什么意思呀？听起来怪怪的，这不是跟别人走或者跟您走的选择吧，”乱藤四郎马上举起手提问道，可爱地歪头眨着清澈的眼睛说，“为什么要把我们养在其他地方，都不给大家一个名分的嘛？那我们到底算不算您的刀剑？”
    都彭安静地看了看这个语调暧昧、似乎在暗指他想要脚踩两条船、给自己置办外室的少年，直到他收敛了自己的笑意，才从容地说：“想要一个有名分的新主人，就选第一条路。考虑清楚后，跟我的一期一振说一声，他会记下你们的名字。”
    说完后，这个渣得理直气壮的年轻审神者，朝他对面惊讶得恰到好处的刀剑男士点了点头后，就离开房间，跟随工作人员去做有关于自己的测试去了。
    ——威廉百世的付丧神们，审神者在他们之前的生活里，只占了很小的部分。他们几乎看不到他，也不接受他的命令和管辖。不讨论压切长谷部所遭遇的一切，以及威廉百世渐渐失控后他们所面临的风险，至少……直到都彭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之前，他们过得没什么不好。
    与一般的付丧神相比，他们显然更贴近人类，而不是被人类使用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