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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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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氏眼泪落下来了,“快去啊!”
    陈祖谟疼得直冒冷汗,柴玉媛只得去传郎中,“娘先到外屋歇会儿,等郎中给老爷看诊后您再进来。”
    “祖谟都这样了,你让老身怎么歇?”皮氏若是现在还没看出来儿子受伤了,她就是个棒槌,“祖谟怎么受伤的?”
    柴玉媛低下头,可怜又心虚的目光偷偷着被自己打伤的夫君。陈祖谟哪有功夫理她,他全部的力气都用在控制自己上,不想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失态,呼痛。
    劝不动厉氏,小暖小草和这只带毛的畜生柴玉媛还是要收拾的,“来人,将这畜生赶出去,省得它再惊了老爷!”
    大黄在小暖四人中间一蹲,若无其事地舔了舔毛。小暖和小草都盯着老郎中为陈祖谟治伤,岭嫂和绿蝶一看就不好惹,两边人一时僵住了。
    “我的儿啊”皮氏看到陈祖谟的伤口,心疼得大叫。
    小草吓得咬住唇,把头埋在姐姐身上。小暖也皱了眉,柴玉媛这一鞭子抽得太狠了,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陈祖谟的脖子皮开肉绽!
    可这是脖子啊,能有多少肉?难怪会流这么多血,再深点陈祖谟就该交代了……
    小暖轻轻拍着小草的背,后悔带妹妹一起来了,这样的伤口让她看到会做噩梦。自己看砍头梦了好几天的无头、断胳膊断腿哀嚎哭泣的人,那滋味真的是很难受。
    皮氏眼泪哗哗的,“儿啊从小到大,娘都动过你一根寒毛,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上次秦氏把儿子的脸扇肿了,皮氏就心疼得想跟她拼命,这次必须拼命了!
    “爹爹,你疼不疼哇”小草大哭起来,泪珠子一颗颗地往下掉。
    妹妹这眼泪不是装的,她是真伤心了,再怎么恨,她对陈祖谟还是有些感情的。
    陈祖谟睁开眼见到哭泣的小女儿和老娘,以及一脸复杂的大女儿,泪眼盈盈伤心欲绝的青柳,又扫了一眼心虚害怕的柴玉媛,心中的愤怒慢慢平复了。
    这次的伤一定不能白受,他要让柴玉媛知道后果,制住她的暴虐!
    老郎中处理鞭伤的手法异常熟练,一会儿就给陈祖谟包扎好,拔掉插在他几处穴位上的银针,一声不坑地低头退出去。
    皮氏轻轻扶着自己的儿子躺在炕上,用袖子给他擦额头的冷汗。娘亲的袖子粗糙刮得他脸疼,陈祖谟微微皱眉。
    皮氏赶忙道,“儿媳妇,你来。”
    “是!”柴玉媛立刻上前,抬手用香帕替陈祖谟擦汗,陈祖谟的眉头皱得更紧,并微微转头,也不让她擦,柴玉媛轻咬红唇,委屈无比。
    皮氏见此愣了愣,看柴玉媛的眼神就不对了,“青柳,你来照顾我儿!”
    青柳不想送死可是又不能不过去,只得挪到床边先给柴玉媛行礼。柴玉媛含怒让出位置,“仔细老爷的伤口。”
    “是。”
    青柳颤颤巍巍地拿出手帕给陈祖谟擦汗,陈祖谟这次没躲,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柴玉媛的眼,便危险地眯了起来!
    青柳吓出一身冷汗,恨不得掐一把老爷的脖子让他难受点儿。
    皮氏问道,“祖谟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什么人这么大胆?”
    柴玉媛自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谎,只得把目光落在陈祖谟身上,期待他替自己解围。
    陈祖谟抻了一会儿,觉得火候到了,才张开嘴。
    “老夫人,老爷脖子上鞭伤,用鞭之人力道十足手也很稳,这一鞭子似是想要了老爷的命,幸亏老爷福大命大,才逃过一劫。”绿蝶解释道。
    陈祖谟胸膛又开始剧烈起伏,青柳赶忙替他轻轻顺着,“老爷,莫动气,仔细伤口。”
    “鞭子?”厉氏气得脸都青了,“反了,反了!”
    “奶奶,你要给爹爹报仇!”小草抽抽搭搭地道。
    厉氏又问柴玉媛,“凶手可抓住了,与我儿有什么仇?”
    柴玉媛都要急哭了。
    小暖横眉立目,“郡母不必害怕,尽管直说,我爹可是乌老将军的救命恩人,这济县内还没有什么人是我们不敢动的!”
    “说!”厉氏逼问道。
    “娘……”陈祖谟忍着疼痛开口道,“儿……”
    “汪,汪!”大黄又叫了起来,陈祖谟一激灵,脖子更疼了。
    第二五五章 我打死你个畜生
    .  “大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小暖明知故问。
    大黄转身跑出去,一会儿就叼着一根金丝软鞭跑进来。柴玉媛见了软鞭瞳孔便是一缩,狠狠地瞪了一眼门口的家丁,暗骂自己养了一帮废物!
    门口的几个家丁害怕又憋屈,大黄速度太快又有保镖,他们以为它出去撒尿,谁知道它是去叼鞭子了……
    “就是这根鞭在打的我儿?”皮氏比自己的大拇指还粗的鞭子,想把它撕烂了,却被扎破了手,疼得“嘶”地一声倒吸凉气,又把鞭子扔在地上。
    “汪!”
    “它汪啥?”皮氏问小暖。小暖拍拍小草,小草抬头,“大黄说是。”
    绿蝶拿起鞭子,“此金丝软鞭,鞭身带铁刺,与老爷的伤口深浅粗细吻合,大黄能认出来大概是因为这上边沾着老爷的血。”
    “好啊,好啊!”厉氏气得发抖,儿媳妇喜欢玩鞭子的事儿她知道,这跟混着金丝的漂亮鞭子是谁的不用问也知道!
    怨不得,怨不得柴玉媛百般阻拦又支支吾吾的!
    “说,到底是哪个畜生打伤了我的儿子!”皮氏流血的水指着柴玉媛,“你说!”
    躺在炕上的陈祖谟张开眼,侧头看向门口的陈忠,训妻重要但面子更重要,柴玉媛双目垂泪,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越发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夫君。
    青柳的目光偷偷在柴玉媛身上转了几圈,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老爷还护着夫人,这让青柳心里慌慌的。
    陈忠亦是双目含泪,这屋里除了他都是郡主的人,这个锅不能让郡主的人背,也只能由他背了,陈忠双膝跪倒,“是……”
    “大黄,鞭子是谁的?”小暖直接问道,“把她找出来,本姑娘要让她这尝尝铁刺鞭的滋味!”
    陈忠的“……我”字被大黄的叫声掩盖住,大黄在屋里几个人身上嗅了嗅,最后站在柴玉媛面前,“汪汪汪!”
    “郡母?”小暖诧异,“这是郡母的鞭子?”
    皮氏抬手就扫掉了桌上地杯盏,今天决不能饶了她,不管她身份再高娶回来就是伺候儿子的,今天就要让她知道什么是儿媳妇,什么是陈家的规矩!
    “死狗!”柴玉媛怒了,抬脚就踢,大黄飞身躲过,岭嫂立刻蹿到柴玉媛面前,寒光四射。柴玉媛的武婢也蹿上来,大黄露出獠牙,混战一触即发。
    陈祖谟闭上眼睛,他已无力再控制局面,命重要。
    “鞭子的确是郡主的,是小人好奇借来玩儿……不小心伤了老爷,小人罪该万死!”陈忠以头触地,大声道。
    小暖轻启红唇,“原来是管家借了‘郡母’的鞭子来‘玩儿’,差点把我爹的脖子‘玩’断了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皮氏腥红的眼死死盯着柴玉媛,柴玉媛双膝跪地,“儿媳有错。”
    望着她头上乱颤的金步摇,皮氏恨不得立刻把她撕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打柴玉媛,皮氏冲到陈忠面前就是拳打脚踢,“畜生,畜生啊,我们陈家弄来了头白眼狼啊,亏得我儿子拿你当个人看,你竟敢打我儿子,老娘……老身恨不得休……抽死你!”
    这话明明就是骂柴玉媛的,不过皮氏能在如此激动的情况下还知道维护渣爹的面子,小暖还是有点意外的。
    一个老太太的腿脚能有多大劲儿,陈忠不痛不痒地跪在地上默默忍受着。皮氏怒火难消,转身抓起地上的鞭子,“老身要让你个畜生尝尝我儿的苦!”
    一般的鞭子抽几下倒没什么,这带铁刺的鞭子能要人命的!陈忠的脸刹时白了,绿蝶和岭嫂立刻护着两位姑娘退后,眼看着皮氏举起鞭子,照着陈忠就抽过去!
    “啊”双手抱头的陈忠没觉得疼就听夫人尖叫起来,他偷偷抬眼,见夫人的右手被鞭子抽到了!
    离着夫人一丈远的陈忠,呆了,所有人都呆了。
    眼睁睁看着事情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下去的陈祖谟,心头一阵慌乱,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慢慢离他而去,抓也抓不住。
    皮氏明明是照着柴玉媛的脸打的,不想竟让她躲过了,暗道可惜的同时,皮氏走过去假惺惺道,“玉媛啊,娘要那伤了我儿的畜生,咋伤着你啦?疼不疼,快让娘看看……”
    血都没流几滴,不成,还得来几鞭子!皮氏的目光阴狠,今天一定要不毁了她的脸!小暖看着厉氏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手里的鞭子又握紧了。
    “滚开!”柴玉媛又疼又气又怕,“快叫郎中,疼,我好疼,夫君,媛儿好疼!”
    陈祖谟又觉得一阵心慌意乱。
    “畜生,往哪儿躲,你给老身站住!”皮氏的鞭子又指向陈忠,抽了过去。疯了似的皮氏充分发挥了指哪不打哪的技能,搅得满屋子人吱哇乱叫。
    这一场闹剧,以探病开始,以伤人结束,陈老爷子回来时见挂彩的儿媳妇和家丁丫鬟,恨不得将这只会坏事的老婆子一脚踹回秦家村。
    陈祖谟伤着,皮氏是无论如何不会回去的。
    陈老爷子赶不走老妻,不善的目光又落在一边站着的两个孙女身上,不用审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小暖折腾出来的,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孙女!
    小暖坦然地任他打量,伸手从岭嫂手里接过一个盒子,“这是我妹妹被人推到青鱼湖里后,郡母让人送过去的燕窝,我们没舍得吃,特地带回来给爹和郡母滋补身体。”
    她这是因为小草落水的事儿来报仇了?陈老爷子皱眉,“小草落水乃是意外!”
    “孙女晓得。”小暖平静地道,“我爹被陈忠差点打断脖子是意外,我奶奶想打陈忠却抽到郡母也是意外。”
    陈老爷子吹胡子,恨不得打死她!小暖看够了热闹,抱着小草转身出陈家后,才把她放在地上。抱了妹妹这么长时间,小暖的胳膊都要断了,不过她并不在意,只关心小草的状态。蹲在妹妹面前,与她视线齐平,小暖担忧地问,“好点了吗?”
    小草揉着涩发胀的眼睛,“姐,爹会死吗?小草讨厌爹爹,想让他生气,但小草没想让他死……呜呜……”
    五岁的妹妹对陈祖谟的感情,比自己这个穿越者要复杂得多。小暖握住她的小拳头,“不会的,爹只是受了伤,养几天伤口结痂也就好了,不会死的。”
    虽然不会死,但活罪少不了了!小暖也没想到柴玉媛暴虐至斯,除非以后陈祖谟能压住她,否则被家暴的可能性大大滴!
    这对好面子的陈祖谟来说,想必十分痛苦呢。
    躺在卧室里的陈祖谟此时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浓浓的失落。
    第二五六章 他没有错!
    .  陈祖谟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他在想自己休妻娶柴玉媛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如果他没有休秦氏,现在应按部就班地带着那个蠢妇和两个女儿在大周某县任县尉,或者留在翰林院任个不起眼的七八品小差。
    他无门无靠,只能靠着自己的能力一点点往上熬,十几二十年,也能熬到四五品。
    状元,也不过是让他入仕时,身份好听些罢了,并没有任何实惠。熬过二十年寒窗之苦,与圣上吃过琼林宴,跨马看尽长安花的陈祖谟,不想再熬。
    他想一飞冲天,他想万人敬仰!
    所以收到柴玉媛抛出的媚眼后,明知柴玉媛名声不好,他还是接了。
    休秦氏,娶郡主,攀高枝,名声虽不好听,但不过是一时罢了,只要他陈祖谟能作出让人信服的政绩,定会让世人称赞,名留青史。
    水之清则无鱼,无毒不丈夫!陈祖谟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他知道凭自己的本事可以笑傲官场,凭自己的容貌手段可以收服柴玉媛。
    但赶走秦氏,派人暗杀她失手后,就接连出了一系列的意外,特别是这次“意外”受伤躺在床上,处处受制于自己那个不孝女后,陈祖谟心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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