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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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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牌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封江兆咳嗽几声,抬头唤道,“来人!”
    这日晚间,自天章阁回府的三爷接到了一封由小叫花送来的书信。信上内容很简单:让他帮封江兆脱身,如若不然,封江兆必定让华嫔身败名裂,让晟王永难抬头。
    封江兆这是见袁天成脱身不成,所以打算狗急跳墙了?三爷拿着信,冷冷笑了。
    他早就猜测到封江兆走投无路时会从自己这里下手,留个活命。
    身败名裂、永难抬头?他还真是会找点。在这世上,能影响到三爷的,也只有母妃和小暖两人了。小暖在外,封江兆鞭长莫及,便将主意打到了母妃身上。
    此人之前是建隆帝的心腹,跟在建隆帝身边的时间比母妃还久,连三爷也没彻底摸清哪些人听命于他。三爷本以为他会动用在重华宫中或者其他地方安插的暗线,利用刺杀或者下毒的方式逼自己出手,没想到他竟能如此猖狂,直接送信来威胁。
    母妃在宫中本就不受太后和皇后等人待见,建隆帝又是个多疑的,若是让他们知道母妃身上有可能的“污点”,会怎么样?
    夜色中,三爷目若寒潭。太后一定以保住他的声誉为由,逼母妃自尽谢罪。至于多疑的建隆帝,他虽舍不得母妃的美色,但对她并没什么感情,母妃死了或关入冷宫,会让他难受几日,也只如此罢了;其他人多会拍手称快。
    自己呢?会为了母妃以一己之力与皇祖母和父皇对抗,还是顺从他们的决定,眼睁睁地看着母妃受苦或者受死?
    若是前者,他必定失宠于二人,失去现在的官职和地位;若是后者,他必定心怀愧疚,再无法堂堂正正地立于天地间。
    屋内的气温越来越低,蹲在门口削竹管的玄散都察觉到了三爷的不对。他默默放下竹管,拿起自己刚刚弄到手的狼皮进屋围着火盆刷毛取暖。
    第八四二章 华嫔的悲痛
    三爷盯着玄散手里的皮毛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把狼皮要过来,一点点梳理顺滑后,才心平气和地回屋休息。
    第二日一早,三爷进宫在天章阁转了一圈。今天的天章阁很冷清,出京办事的建王还没回来,庄国公去了羽林卫查看,左相去大理寺审案,右相不知去做什么,阁内只有卢正岐伏案看文书。
    见到三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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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四三章 知与不知
    离开重华宫的三爷,闲庭信步般地回到天章阁,与卢正岐一起处理公文,甚至还跟卢正岐聊了几句他去京兆府的事儿。后晌去宜寿宫就几个折子的处置,请示建隆帝的意见时,三爷也是与往常无异,建隆帝还问起他为何举荐柴严昙去调查柴严亭的下落之事,三爷言道这是宁太傅和右相的意思,想让四弟出京历练一番云云。
    待傍晚出了天章阁后,三爷乘马车回第五庄时,又收到一封信,信上的字体与昨日相同,潦草地书写着想必您已知此事的严重性,给您半月时间,助封某出大理寺,以后封某绝不提起此事,否则天打五雷轰,身首异处。
    本来还打算从长计议的三爷见到这封信,心头火立刻蹿了起来,封江兆猖狂至斯,多留他一日,三爷都觉得难受
    旁的不管,先将他宰了再说
    于是,趁着夜色,三爷约了无牙道长在第五庄北侧的一处寻常不过的农家小院内相见。
    无牙道长听到三爷的拜托后,先是很认真地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上清宫的门规中有一条,是不可参与皇子夺位,否则立刻逐出师门。”
    这条门规,三爷知道,“此事与皇位无关,也与朝政无关。道长要怎样才肯出手相助”
    白日里,三爷已送了急信去临江,向舅舅打听详情,并寻找稳妥的办法解决此事。现在,三爷只想杀了封江兆再说为了避嫌,三爷不能动用自己府里的人,更不用让二哥帮忙,他把周围可用之人想了一圈,选定了天师张昭成。由他的人去,再稳妥不过,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城外小道观里暂住的一个山中来的道士,会有此能。
    无牙道长点头,又问道,“王爷为何要杀封江兆”
    三爷坦然道,“他拿我亲近之人的性命和清誉威胁我,让我救他脱困。”
    封江兆的脑袋,真是被袁天成的丹药灌糊涂了无牙道长分析道,“他既然这么做,就应已料到您会派人去刺杀他,此事不易做。”
    “对别人不易,但对道长而言却轻而易举,大理寺地牢比起琴鸣山炼丹房,差了许多。”三爷再次道,“请道长出手需要小王付出什么对等的条件,道长只管提。”
    张昭成的人能进入守卫森严的琴鸣山砍掉袁天成的胳膊,再全身而退,让侍卫们查无所踪,这手段绝对了得。大理寺虽守备森严,但与琴鸣山比起来还是差得很远。
    无牙道长波澜不惊地笑了,“王爷未免太瞧得起贫道了,不过王爷既然开了口,贫道便试上一试。王爷想让他怎么死”
    方才还说困难,现在就让自己选封江兆的死法了。三爷笑道,“道长看着办。您这份情,严晟记下了,他日若有用到严晟之处,只要不违背大义,严晟定鼎力而为。”
    无牙道长摇头,“此事当是贫道报王爷上次传信之情,两厢抵了,王爷不必记在心上。”
    三爷点头谢过,“可要小王调开左相和金大人”
    “不必惊动他们。”无牙道长摇头,没有吹嘘一句自己的本事,却让人觉得他真的非常厉害,“此事还不必惊动他们。”
    说完,无牙道长又问道,“王爷可曾想过,封江兆威胁您的事儿,您的父皇是知晓的”
    三爷抬眸看着无牙,“严晟想过。不过父皇知与不知,跟有没有人把此事告到他面前,是两回事儿。严晟现在只当父皇不知,做最坏的打算,务求周全。”
    毕竟此事,牵扯到他的母妃,三爷冒不得险。
    在晟王说这话时,无牙道长在他脸上看到的是无须多言的沉稳和坚定,更高看了他几分。看在晟王曾多次出手帮助他的徒儿和徒孙的情分上,无牙道长打算再帮他省点事,“王爷言之有理。封江兆散在京城内各处的探子,贫道明晚一并帮您清理了。不过宫内和朝堂上的那些,贫道爱莫能助。实不相瞒,贫道暗查了袁天成十几载,封江兆与他沆瀣一气,所以封江兆的暗线贫道也知道大概。”
    三爷笑了,他只觉得此刻,小暖的运道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第二日一早,三爷再从第五庄启程去天章阁时,心中轻快不少。待到了阁中见到冲他傻笑的卢正岐,三爷居然有了一种这厮其实也满顺眼的感觉,主动开口道,“大人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卢正岐立刻道,“王爷,下官昨日请了安郡王吃茶,还算有的可说。”
    三爷含笑点头,“不错。”
    “什么不错”左相也到了,含笑问道。
    卢正岐也没想着瞒过左相,又将话讲了一遍。左相立刻明白了卢正岐此举的用意,含笑称赞了几句,看起来也是心情甚好,想必是审问前夜捉住的几个袁天成的手下有所得了。
    快到晌午时,四皇子兴冲冲地跑到天章阁来了,“三哥走,小弟请你去吃酒”
    这一嗓子,吓得卢正岐笔一哆嗦,一滴墨落在抄了一半的文书上,废了。卢正岐抬头看着昙郡王笑意满满的脸,真想问他一声,他到底明白不明白圣上让他出京是为了什么
    今夜无牙道长会去狱中杀封江兆,并血洗了封江兆的京中势力,自己与老四去吃酒,正可以避嫌。三爷站应了,站起身问道,“二哥那里,可派人去请了”
    外出办案的柴严易,已于几日前回了京城。
    “那是自然小弟办事,三哥放心”柴严昙与其他几位阁老打了招呼,拉着三爷出宫,直奔摘星苑而去,“我还叫了柴方他们几个,咱们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三爷含笑点头,人越多越好。
    月已西转,摘星苑依旧歌舞升平。大理寺地牢内却安静的只剩郑笃初的咳嗽声,狱卒在地牢内内来回穿梭巡视,路过封江兆的牢房时,见他面向里睡着,不咳也不动,总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
    第八四四章 封江兆之死
    狱卒转了十几圈,听封江兆一声没咳嗽,姿势也没换过,心里更没底了。他小心地靠近栏杆,轻声唤道,“封大人,您睡了”
    封江兆依旧一动不动。
    经验丰富的狱卒觉察到不对劲儿,立刻跑去请牢头来查看。牢头唤了两声见封江兆依旧不动,便命人去请今晚歇息在大理寺的金益昀。
    白日里,审问了半日袁天成的死党,又看了半日卷宗整理材料写文书的金益昀刚刚睡下,听了这惊人的消息又立刻穿衣跑到大牢,命人打开牢锁,进去查看时发现封江兆早已没了脉搏。
    有袁天成的前车之鉴在,众人心里都浮起一个念头封江兆是真死了,还是想借假死脱身
    金益昀吩咐道,“传郎中、仵作”
    郎中验看过后,确认封江兆生机全无,仵作也说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金益昀询问,“他的死因是什么”
    仵作仔细验看了封江兆瘦骨嶙峋的尸体后,回道,“他身上没有外伤,面容没有扭曲痛快之色,只是双唇微张,唇色发紫,应是死于身体孱弱,心脉衰竭,呼吸难继。”
    郎中也赞同仵作的说法,“大人,此人十指的指甲都是漆黑的,应是中了某种慢性毒,体内积毒甚深。近日他的境况一落千丈,又被判了斩监侯,想必因五内大怆压制不住毒气,才会如此。”
    这是套很好的说辞,金益昀很满意,他可以按照这套说法到圣上面前交差了,又吩咐道,“着人严加看守,天亮了再说。”
    待众人散了后,离着封江兆牢房不远的郑笃初看着封江兆蜷缩的尸体,身体也跟着发冷,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明日,忍不住双手抱住疼得要炸开的脑袋,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咳嗽。
    第二日一早,金益昀进宫请旨。
    听到封江兆跟袁天成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牢里,建隆帝也是疑心他诈死,“将他的尸体抬出去埋了,再派人暗中盯着是否有人来救。若是无人,十日后再砍掉他的脑袋。”
    “臣遵旨。”金益昀口中应了,心里却替封江兆感到一丝丝惋惜。封江兆是建隆帝的心腹,几十年跟建隆帝形影不离,京中何人不买他的面子,那是何等的风光。不想一步走错,却落得如此下场。
    “郑笃初的情形如何”建隆帝又问。按照郑笃初的罪行,该判几年流刑发放出京的。不过建隆帝得知他中丹毒比旁人深后,便授意金益昀将他押在牢里不判,想看他的身体会有什么变化。
    金益昀回话道,“臣令郎中尽其所能为郑笃初医治,但他的身体还是越发不好了。他时常头疼,食欲下降,口渴得厉害总要喝水。近日来,他的脾气越发暴躁,几次失控癫狂,猛力撞墙,若不是狱卒拦着,他早就撞得头破血流了。”
    咳嗽、口渴、暴躁、易怒、头疼和无心饮食,这不正是几个月前他的症状么,一国之君若是癫狂失智力,国将如何建隆帝用手紧紧握住龙椅上用金子雕刻的龙头,恨不得将袁天成和封江兆挫骨扬灰,“用最好的药为他医治,仔细观察他的症状。”
    “臣遵旨。”
    待金益昀退下后,建隆帝低头看着自己的十指,他的指甲如今颜色红润剔透、血气饱满,与几个月前生了纵纹颜色也渐渐发黑的指甲大不相同。建隆帝心中稍安,问道,“德喜,朕的身体是不是大好了”
    德喜非常肯定地道,“您饮食有增,龙行虎步。德喜深以为您现在的身体,与十五年前无异。”
    十五年前,正是他三十多岁还未服用袁天成的长生丹,生龙活虎之时。建隆帝心情大好,“姬景清封回春真人,赏珍贵典籍百部,药材若干。并着他近日加紧炼丹,年前将丹药分作几份,给几个府里送下去。”
    “是。”德喜笑了,“得了丹药,京城官员定会对您感激涕零,又要跪在宫前谢恩了。”
    建隆帝就喜欢这个,愉悦地笑了几声,吩咐道,“今晚让郑美人过来陪朕吃酒,朕要试试自己的身子是否真的大好了。”
    德喜立刻会意。
    郑笃初关在牢里,右相和郑钧锋心中不安,此时圣上召郑美人侍寝,就是让他们明白圣上并未弃了郑家。只要他们识相,就不会再揪着牢里的郑笃初不放,任他自生自灭。
    天章阁内,左相听说封江兆昨夜死了,也不觉得诧异,“着人严加看守,若是把他的尸体弄丢了,你我无法在圣上面前交代。”
    金益昀连连称是,“封袁二人已死,此案在年前一定能结了。”
    左相也觉得轻松不少,“再将那四个新抓的审问清楚,咱们就能过个好年了。”
    两人相视而笑,只盼着封江兆是真的死了,不会再跳出几个人来挖他的尸体,给他们添麻烦,还要没完没了地审问犯人。
    待到圣旨传来,得知长春真人获封,右相站起来恭喜三爷道,“姬道长获封,当真可喜可贺。”
    姬景清虽然是小暖的同门师兄,但是右相这般夸张地向晟王道喜,却有些意味深长了,天章阁内几人都转头看过来。三爷觉得最近右相像条疯狗,逮谁都想咬一口,搭理他还不如大黄。三爷不理他,只问道,“何人去琴鸣山传旨”
    来报事的小太监很是机灵,“还没定下。”
    右相又道,“三爷想让谁去尽管开口,您想让谁去,谁还敢不去”
    左相和庄立坤等人静观其变,三爷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本王看程相近来气不顺,面色也不好,不如大人亲自去趟琴鸣山,向回春真人求个药。”
    左相眼睛一眯,晟王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够毒。让程无介去求药,不就是说他有病么,不过程无介最近的行径还真像脑袋不大灵光。
    小太监见两位阁老斗起了嘴,吓得低头不敢吭声。右相则心平气和地应了,他正有意去见见这位让圣上“回春”的道长,“王爷言之有理,这圣旨本相亲自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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