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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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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炀离开后,祁家的一切照常进行,许媚不止在家里坐着了,偶尔也会去公司探探情况,带点午餐什么的过去,祁国衷本来也不缺吃的,不过这几年两人感情有了缓和,经常同出同入,外面的人都看着呢。
    许媚这天依然来到了公司看丈夫,祁国衷这边刚下班不久,两个人顺顺利利的用起了午餐。
    只是一个意外打破了这份寂静。
    祁国衷接了电话,是省公安局来的,他原本镇定的接着,后来表情越来越不对,直到听完了警局来的消息,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许媚察觉出了异样,忙放下碗筷,起身道:“怎么了?”
    祁国衷挂掉电话,看着许媚,眼里复杂,“祁炀回来了。”
    “什么?什么时候?在哪?”许媚追问。
    祁国衷忙拎起外套,对着办公室外面就叫:“杨森!备车!”
    杨森从一边跑进来,“董事长……”
    “去警局!快!”
    事态紧急,公司都震了一震。
    黎城的省公安局。
    一警察倒在了地上,满头的血,周遭围着许多人,一众警察持枪对着手拿长棍的疯魔的男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祁炀。
    祁炀的手上都是血,他不管不顾,眼睛通红,血丝一道道,看起来十分可怖,没有理智,他指着这些人,“再来啊,再来,来!”
    一警察拿枪指着他:“放下武器!你这是袭警!我随时可以毙了你!”
    闻声,祁炀笑的越发可怕,他猖狂着,红着眼睛走向那个警察,“毙了我?那你开枪啊,往这儿开。”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
    “来啊,就这儿,看到没,”祁炀提了提棍子,“你开不开?你不开我就开枪打死你了。”
    警察一懵,还没反应过来,祁炀脚一抬,将警察的手向上踢,并且快速的攥住他的手腕,一种十分迅速的近身格斗术,很快反守为攻,绕到对方背后就将枪对准了怀里被锁喉的警察的脑袋。
    所有人立马拿枪对准了他。
    “你这么磨磨唧唧的能做什么事?”他讽刺的笑着:“你看,现在是你性命难保了。”
    “祁炀!”警局门口来了两个人,一道雷厉的男声传过来,是他爸,祁国衷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球,而许媚则大惊失色的捂住了嘴巴,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别开枪!各位!别开枪!他不会开枪的!”祁国衷张着手进来,对公安局里的警察大喊,心里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他万万没想到祁炀会做出这种事,他不要命了吗?!
    祁炀抬头,深红的眼睛犹如鬼魅。
    “爸,你怎么来了?”他沙哑着嗓音说。
    这么多年的镇定,瞬间功亏一篑。
    祁国衷慌张的开口:“祁炀,你疯了吗……快把枪放下……”
    “炀炀松手,别,别吓妈妈……”许媚哽咽着叫着他的名字,一遍遍唤着他,生怕他走火,“炀炀,我是妈妈啊,爸爸也在这里,什么都可以解决的,对吗?”
    “祁炀,祁炀……”祁国衷手一直在发抖,他慢慢靠近他,“把枪放下,放下……”
    “爸,我没疯,”他扯出一个惨痛的笑容,“爸,我找到慕迟了,我找到他了……”
    祁国衷和许媚一怔。
    “爸,你有没有看见慕迟啊,你要去看看他,他好难过,我的心好疼……”他模糊了视线,摇头说:“是他们,是他们把他变成那样的……是他们……”
    “是我们,”祁国衷攥紧拳头,也湿了眼睛,“祁炀,不是他们,是我们。”
    祁炀摇摇头说:“不,不,”祁炀勒紧了手里的人,“是谁动他的,带我去,带我去……”
    “没有人动……”警察被勒的喘不过气声音破碎。
    “别他妈骗我了!”祁炀握紧了手上的枪,紧紧压着怀里人的太阳穴,“别想骗我了,我要见他们,带我去!”
    “是真的!”有警察出声:“你如果不信我们可以带你去,没有人碰过他……你冷静……”
    祁炀就这么挟持着人质进了监狱,有人引路,一大众警察和他父母都跟着,祁炀有些癫狂,有些没理智,他刚进了一个监狱看见里面几个壮汉就彻底失控了,人丢了,枪也丢了,跑进去抓着其中一个人就打。
    他根本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打,监狱里的犯人被这疯子吓了一跳,几个人都不敢动手,祁炀抓着犯人的衣服就是暴揍。
    刚解放的警察立马抓起了枪支就瞄准了祁炀,祁国衷连忙挡在了枪前,低声道:“求您,别开枪……”
    警察不可能对祁国衷开枪,他道:“这个人……”
    “他有精神疾病,”祁国衷低声说:“求您,别开枪了……”
    听见的警察皆一怔,的确,这样光明正大袭警的有几个正常人?
    “可他会把人打死的!”警察说。
    “不会的,”祁国衷心里其实也不知道,但就这么保证着,因为他明白,祁炀病发了,“他只要找到答案就好了,我们看着,好吗?”
    “这……”
    此刻,那被打的满脸是血的壮汉蹭了祁炀一身的血,监狱里几个人都没弄过祁炀,场面十分惨烈,被打的壮汉明明那么结实,那么强壮,可他妈被按在床上连爬都爬不起来,糊了四处的血。
    “我没动他……”他只会这么一句了。
    祁炀沉着眼睛,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我要听实话,实话。”
    “我真没动……”壮汉疼的狰狞着脸,“真的,没人动,那天……出了意外……”
    慕迟进监狱没多久,被几个人瞄上了,他们四个人找了机会就想弄他,那天是下午,天气特别凉,刚开春没多久,几个人在外面干重活的时候把人给围了,慕迟性子烈,他们抓了他很久,这臭小子一点儿都不知趣,太烈,他们只能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声。
    说实话,都没人见过这么烈的男生,活活挨的满脸血都不知道乖一点。
    他们工作的地方堆满了沙子,慕迟滚了满身的尘埃,全身上下都是污垢,他衣服被扒的破烂不堪,这少一块那儿少一块的,不得不说,是真他妈性感。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皮囊,小男生的肤色特别白,脸也很秀气,那模样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最后其中一个忍无可忍,刚解开裤子还没上,就被一脚踹了出去,慕迟当时跟疯子没区别,他满脸的血和污泥,衣衫褴褛,那人欲-火交加之下又愤恨不已,当时就抓着他的头发往栅栏上猛砸。
    意外就这么开始了。
    没人注意栅栏上有根倒刺,尖利的,就这么从慕迟额头上贯穿,划出长长的血迹。
    场面死寂了下来。
    当几人发现,以为要死人的时候,巡警来了,事态就这么收尾。
    慕迟住了几天院,血流的比较多,伤的位置比较危险,他大概四天没醒过来,一直到度过危险期。
    醒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公安局把人给分开了,换了牢房,他们也加强了巡视。
    因为这件事,几个劳改犯子中终身监-禁的被判了死刑,二十几年的又按照刑法加了处置,之后所里就安静了许久,没有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了。
    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他的疤却一辈子都抹不掉了,伤在心口,一辈子都抚不平了。
    他本来进来的时候就是伤痕累累的,为什么,你们……怎么敢?
    祁炀一拳头砸在了犯人的脸上,拎起他的衣服往旁边的墙上磕,手底下的壮汉“咣”一声头顶见了血,然后彻底没动静了。
    “我操-你妈的!”祁炀的手掐进了他们的皮肉里,“我杀了你们。”
    接着他就像疯狗一样在监狱里咬人,逮一个弄一个,似乎真的要把人弄死,见事情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里了,警察和祁国衷都上前拽人,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当天夜里。
    祁国衷和许媚杨森都守在医院里,祁炀还没醒,他在监狱里昏倒了,其实也该这样了,他崩了一天一夜的弦,他的脑袋早就承受不住那么多冲击了。
    断线了,也消停了。
    原来,每次病发,都这么恐怖。
    要有多侥幸,他还能从警局里活着出来?
    许媚在祁国衷身边哭的不成样子,这就是她带给祁炀的阴影,他的心理疾病,再导致的精神疾病,许媚深深闭了下眼睛,一滴热泪又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病人家属,”小护士走了出来,“病人醒了,可以进去探望了。”
    祁国衷要进去,许媚也跟着,他手一拦,道:“你别去了,你也折腾了一天,让杨森带你去休息。”
    许媚摇头,抹掉眼泪,“我没事。”
    杨森握住了许媚的肩膀,“夫人,别去了,少爷精神不太好,您这样进去……”
    许媚犹豫了。
    祁国衷冲杨森点头,杨森带许媚离开了。
    深深吸口气,祁国衷握住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祁炀靠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另一只手包着纱布,他漆黑的瞳孔凝神,似有所虑,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空白的墙壁。
    祁国衷走进来,又叹了口气,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可能他觉得这样不会太闷吧,让人心情太沉吧。
    “爸,手机借我用一下。”祁炀出声说。
    祁国衷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了他。
    祁炀接住,用他那只血淋淋的手点开了拨号的界面,手指却突然顿住了。
    “我忘了,我好像……没有他的电话了。”祁炀无神的说。
    祁国衷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真不敢相信祁炀这个状态是怎么开着车回来的。
    后怕。
    “爸,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祁炀提不起一点精气神的语气,轻飘飘的。
    祁国衷没开口,他知道,此刻不适合。
    祁炀扯唇笑了一下,“他说……他被轮了,他还说,第三个人的时候他就受不住了,最可笑的是……他说这些的表情。”
    祁炀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悲,“他安安静静的表情,就这么望着我,跟我说,他被轮了。”
    祁国衷觉得堵的慌,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还没见过慕迟。
    只是让祁炀疯成了这个样子的慕迟,能好哪去?
    “我其实一开始想不通他为什么骗我,”祁炀笑笑,如此僵硬,“现在我明白了,待在那个地方,面对那群人,承受那些东西的时候,他的心就死了,就像他现在这样……”
    他转头,苦笑:“爸,慕迟没有了……”
    他认识的慕迟,没有了。
    现在这样说谎骗他,现在这样说这些作践自己的谎言,他都不觉得有什么,祁炀突然理解了,他为什么不生气,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接受了这样的现实,他被现实同化了,身上再也没有一分的希望。
    他的眼睛一点儿光都没有,想起来就让祁炀心凉。
    他践踏自己的样子,就是他要教给他的现实,他接受了这份现实,并且再不奢望什么东西。
    自尊,热爱,希望,都留在了那所监狱里,五年的时间,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
    “他根本不是慕迟……”祁炀哭了,“爸,他不是慕迟,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了……”
    “祁炀……”
    “我的心好疼,”他发狠的按着自己的胸口,“爸,我的心好疼,可是我知道,他更疼,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有些胡言乱语。
    祁国衷握住他的手,“祁炀,祁炀,你找到他了,你已经找到他了……”
    祁国衷沉声:“听我说,听爸说,祁炀,我们找到他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在我们的视线里了呀,我们可以保护他,你懂吗?你可以保护他,别让他受伤了,你看,人的一生这么长,只是五年,只是五年而已,我们不赔这五年,我们把剩下的时间都给他,你看到他了是吧?那你就跟着他呀,你一直在他身边,就不会有人能伤到他了,你懂吗?你懂不懂?懂不懂祁炀……”
    祁炀像是灵魂出窍的靠在床头。
    “听爸说,爸也做过错事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欠了就赔,什么都赔得起,”祁国衷紧张兮兮的说:“祁炀,你得安静下来,你做了那么多,不能一见面就打退堂鼓了呀,你看,飞跃做的这么好,你已经可以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了,你还可以爱他,他就在你眼下啊,别弄丢了,这次我们看紧一点儿,我们不让他丢了,不让他受伤了,好不好?好吗?”
    祁炀只是听着,他的理智逐渐恢复了一些,压在胸口上的手也松了点。
    祁国衷注意他的反应,握着他的手腕说:“慕迟好不好?好不好?”
    “好。”他像个孩子一样。
    祁国衷笑了,“对啊,他那么好,那我们就对他好啊,他就会更好了,对不对?”
    “嗯。”他应声。
    祁炀不知道多久睡去了。
    祁国衷这一晚上都是心惊胆战的,在祁炀睡过去之后,祁国衷才到一边给杨森拨了电话。
    “董事长。”
    “把机票定了,就现在。”
    “董事长您打算……”
    “是,告诉夫人。”
    他想,他得见慕迟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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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份刀子请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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