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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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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流而下十余里地后, 并未发现传闻中的水妖。二人只得在附近寻了个客栈住下,再做下一打算。
    自打昨晚被尘觞啄了口脑门,楚弈便跟被吸走了精气神似的陷入了萎靡状态,一整天都在客栈里打坐, 打探消息的活儿全扔给了他。
    尘觞倒也乐得,抱着将功折罪的心态上天下河地紧忙活。哪曾想夜幕降临,却一无所获, 以至于他越走越远,根本不敢回客栈。
    楚弈入定完毕,将真元平稳地纳入丹海,一睁眼才发现周围已经乌漆麻黑, 伸手不见五指。
    他点了蜡烛坐在桌前发呆。想来, 亲额头一口其实不打紧的,两个大老爷们闹着玩也谈不上被轻薄,怎么自己发了那么大的火呢?现在好了, 大半夜的人还没回来, 指定躲哪个犄角旮旯里碎碎念呢。
    不过这与我这个冷酷的剑修有什么关系呢!楚弈再一次被无明业火烧得心肝脾肺一起烫得慌。人,生气不要紧,但生气了还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那就着实可气了。于是楚弈起身推开窗户,跃上窗台吹了会儿冷风, 然后跳入小巷中四处乱溜达。
    这个城镇人不算多, 只稀疏几家店铺其余全是民居。时不时传来几声黄狗的吠叫, 吓醒了老母鸡一通瞎咯咯。不足半个时辰, 楚弈便绕城走了一圈,却始终没能发现尘觞的踪影,心生疑惑的同时又别扭地想,他就是出来散心的,可不是特意找人。
    夜风微凉,卷着来自河水的腥气,扑在脸上结了一层细微的雾。他走到了河岸附近,坐在堤边冷静了一会儿,自怀中掏出时海真人给他的信笺,又仔细读了一遍,将上头的地方在心里绘成了地图,大致制定了一下接下来的路线。
    这时一阵风吹来,衔来两滴水珠落在他脸上,还险些吹落他手中的纸张。楚弈忙将其叠了又叠放回袖中,忽闻背后一声熟悉的呼唤:“我回来了。”
    只见尘觞忽然自远处走来,冲他招了招手道:“我在前头发现了河妖,一起去除掉他吧。”模样半遮掩在黑暗中,模模糊糊似是有些奇怪。
    楚弈怔了一瞬,旋即起身向他走去,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样的河妖?”
    “小妖罢了,晚了就跑了。”尘觞倒挺心急,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就走。
    楚弈却一反常态地挣开了他的手,低笑道:“既然只是小妖,那我独自前去便好。你在此地等我,这份功劳我一人占了!”
    尘觞当即松开手点了点头:“好。”
    楚弈大步走了两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向后砍去。尘觞明显没有防备,傻不愣登地直挨了这么一剑,被砍在肩膀上惨嚎一声栽倒在地。奇怪的是,他的伤口处所流出的血竟是蓝绿色的,淌在地上黏稠难闻。
    “快现形吧,你身上的鱼腥味都扑鼻子了!”苍秾剑在真元驱动下细细筝鸣,寒刃反射着白光正照在那人脸上。只见他本来俊朗的五官忽然变了形,长嘴外突,眼睛缩小变圆,俨然是只妖怪。
    其实楚弈识破他的真伪不但靠着气味,还有对尘觞的认知。那家伙绝对不会见妖不除,更不会任他一人独自前去。况且他昨日刚发了脾气,若是真的尘觞,此时应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小步搓过来才对,哪会如此坦荡。
    楚弈的脑海中攸地闪过尘觞那背着手,惶恐挨训的可怜模样,不由恍惚了一瞬。妖怪借此机会,突然弓腰一弹,双手赫然变成两只半月小刀,冲着楚弈跟剁馅子似的一通乱挥。
    楚弈没抬眼,烦躁地单手挑了个剑花,妖怪的眉心瞬间被苍秾剑的剑尖刺透,留下一三角形的豁,绿血流了满脸,吓得他就地一个后空翻,惊恐不已地调头就跑,直向河中窜去。
    楚弈眼疾手快,又一挥剑,直接冻住了一小块河面。妖怪头朝下,脸怼在冰面上,哐当一声,砸得眼冒金星。刚要挣扎,就感双腿一阵寒颤,一块冰坨成爪状捏住了他的脚,另一头则黏在岸上。而他则跟垂钓用的蚯蚓似的,倒悬着来回摇晃。
    楚弈负剑冷视:“还想逃?我的同伴去哪儿了!”
    妖怪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步步逼近,终于被吓得尖叫着现回原形,原是条四五尺长的大虾,青壳长须,两排小爪在空中缩着一动不敢动,小眼滴溜黑地看向他简直要潸然泪下:“仙师饶命!我只是奉命行事!我是好妖,不食人的!”
    楚弈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咕咚咽了口口水:“我不关心你是不是好妖,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吃。”
    虾妖顿感今儿要红,香醋蒜泥、酱油辣椒油,正在向自己招手,忙苦苦哀求道:“仙师!我修成人形不易,您大慈大悲放过我吧!”
    “好。”楚弈打储物袋中掏出碗筷,礼貌地询问道:“修道之人慈悲为怀,我给你十足的自由,请问你是想红烧还是清蒸?”
    虾妖崩溃,哀嚎着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清楚。说是此去百里有一深潭,内住“黑潭尊者”,乃千年鱼妖。尊者打服了附近流域的全部水族,命他们每月进献青年修士,刨其内丹以滋寿元。
    楚弈嫌弃地敲了敲碗:“进献修士?就凭你?我可没听说过谁家丢了弟子!蒙谁呢!”
    这敲碗声在虾妖听来,仿佛就是烧锅炉下作料的滋啦声,双眼一白险些当场甩籽。楚弈以御水决捏了个水球上来浇在他脸上,又一敲碗:“废话少说,你为何挑上我?何人指使的?我的同伴呢?”
    虾妖尖嘴一哆嗦,就把同伴招了出来:“近郊一对儿鲤鱼精诓走了他!你现在去救还来得及!晚了他就被吃了!”
    楚弈笑道:“巧了,我那兄弟最喜烤鱼,现在应当已啃得满嘴流油了。”
    虾妖哀嚎不妙,怎这对修士全是吃货,忙又补了一句:“那对鱼妖化形术用得炉火纯青,母的最善蛊惑人心!凭借自己有几分姿色引诱了不少男子上钩!英雄难过美人关,仙师您还是去看看!”
    楚弈沉默。尘觞对美人什么的应当没有兴趣,不过他倒是知道个美丑。若真被鱼妖勾引……
    楚弈的脑海里登时显现出一条鳞片油光呈亮、肥头胖脑的大鱼,用吧嗒吧嗒的鱼嘴往尘觞脸上吐泡泡,鱼鳍轻佻地勾着他的下巴顺势就要亲上去的场景,不由一阵干呕将碗筷掉在了地上。
    然而他猜错了,此时的剑老哥并没有生火刮鳞,更没有被母鱼非礼,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被脸对脸捆了个结实的雌雄双鱼,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俩亲个嘴给我看。”
    雌雄二鱼当即抱在一起哀哭不止,连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以往都是他俩轻薄别人,今日终遇上个更不要脸的。
    这对鱼妖正是昨日在桥上你侬我侬的那俩青年男女。当时隔着太远,尘觞只隐约感觉他俩有问题,尚未看清便被楚弈遮住了眼睛。
    谁知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今晚这俩胖头鱼主动送上门来了。先是雄鱼化成楚弈的模样吸引他过来,雌鱼又变成了曼妙姑娘唱起魅惑的歌谣,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可惜我们剑老哥思想严重跑偏,只想搞明白究竟怎么个亲法才能不让人生气。
    雄鱼不堪受辱,化出鱼尾猛地拍向地面,溅起灰尘试图蒙住他的眼,却被一巴掌拍在尾尖上,击落七八瓣鳞片,疼得倒吸冷气。
    雌鱼心疼自家夫君,忙求饶道:“亲,这就亲!仙师不要杀我们啊!”
    说罢雌鱼嘟着嘴往雄鱼脸上唑了一口,泪眼汪汪地看向尘觞。尘觞见雄鱼面色铁青,愁眉不展并无笑意,又说道:“她亲你,你怎么不笑?定是亲得不对,重来。”
    二鱼绝倒,此人何止不要脸,简直是道德沦丧!然而他俩现在就是案板上的一对儿咸鱼,别说亲两口了,就是当场表演生命的奥妙都不能有脾气。
    于是雌鱼豁出去一通猛亲,雄鱼也努力憋出一弧度很大的笑容。尘觞终于满意了,微微颔首道:“可以了。原来要吮出声音才……”
    “才什么?”楚弈站在他背后,手里拖着一只昏厥的大虾,幽幽问道,脸跟掉入染缸似的红一阵白一阵,青一瞬又紫一瞬得好不热闹。
    *
    “前头就是妖族的镇子了,真人万不可露出人族的气味。”
    时海真人身披蓑衣站在树林中,凝神用心眼感知前方。此处与人间昼夜颠倒,正是个亮堂堂的大白天。里头影影绰绰有不少“人”在走动,只是仔细辨别便可发现其虽有人形,却竖着兽耳长尾,还不乏有把獠牙利爪露在外头的。
    小巧的蓬尾巴松鼠在他肩头抬起前爪,尖耳警惕地支楞着又叮嘱道:“若被发现了也不能动手,这里有大妖坐镇,动起手来恐会吃亏。”
    “我心中有数,你且放心。”时海真人用手在脸上一抹,便易成了另一幅模样。眼上的伤疤也一并消失了,只是眼珠直直的,并不会转动。
    松鼠呲溜一声钻进了他的脖领里,痒得他一激灵,不得不歪着脖子慢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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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着写着忽然饿了……
    记得当年我妈做的“大虾烧白菜”简直不要太好吃!娃娃菜被浸足了虾味,加上耗油,鲜香扑鼻,咸甜可口,就着能吃三碗饭!再整点葱丝放上头,啧啧啧啧…
    我为什么要在大半夜说这些……(流下卑微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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