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爷爷死了，家也烧了，现场发现的那具尸体，他把她当成了你，那个时候他都快疯了。
    等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这件事后来就成了贺家的禁忌！就算我之后发现你还活着，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敢再提啊！”
    周木子心有余悸的模样，让顾乔相信，当时的贺骁南，一定是非常可怕的。
    她想起来在那短短的相处的日子里，他似乎对她依旧是不太在乎的模样，可是19岁的少年，心底早已经把那个夜里伏在他床上，用少女幼稚的嗓音给他讲故事，给他安慰，给他精神支撑的女孩，当成了寄托……
    “所以你后来就设计了一切，为了让我能进贺家，借着代孕的事，将我牵扯进去？”
    顾乔的语气有一些松动，不过她还是无法原谅，让她怀上贺菁菁，并且让她母女分离三年的人，是眼前自己的亲生母亲。
    不知者无罪，可是，周木子她明明是什么都知道。
    她应该清楚，因为贺菁菁的事，她痛苦和挣扎了三年。
    “沫沫，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想补偿你，想让你的后半生幸福……”
    “我能嫁给贺骁南，就是你认为的幸福？”
    顾乔对这个说法有些嗤之以鼻。
    她的确跟十年前的少年有过牵扯和承诺，并且因为她的“死”，他内疚自责，那句承诺就成了他的一个心魔。
    他念念不忘，她如果出现，他真的还记着当初承诺，那么她嫁给他，似乎是理所应当。
    可是顾乔的关注点不在于她该不该嫁给贺骁南。
    “你难道没有你自己的私心？”
    顾乔盯着周木子，眼神里是咄咄逼人的寒光。
    她可没忘了，周木子就在刚刚，还跟爷爷奶奶提到了贺家50%股权的事儿。
    这份股权，是当年贺老爷子临走立下的遗愿，会给贺骁南的妻子50%的股权，一方面，让孙儿择偶慎重，一方面，促使他对婚姻忠诚。
    这件事，周木子跟在江文芥身边多年，不可能不清楚，所以，与其说是她该嫁给贺骁南，还不如说，是周木子希望她嫁给贺骁南，并且可以承接贺家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至于她刚刚又提到的那个什么寒明山，顾乔并不知晓周木子对它有什么兴趣。
    周木子一听，淡淡的笑了。
    “沫沫，是不是我最开始对你父亲和我之间感情下的那个定位，已经让你对我产生了反感？所以，现在我无论说什么，你是不是都会有点排斥和不信任?”
    顾乔没有吭声。
    她的沉默，等同于间接回应。
    周木子叹了口气，既然被动了，她反而没那么急着解释，她回应着顾乔的目光，低低的问了一句，“你说的私心指的是什么？”
    “难道你关心的，不是贺骁南的妻子会得到贺家百分之五十股权的这件事？”
    顾乔见周木子左顾欲言其他，干脆自己就点明了说。
    “我在乎又怎么样？”周木子也不掩饰，脸上的笑容明媚无伤，“我在乎我的女儿能不能过上人中龙凤的日子，好像并不过分吧？”
    这话让顾乔一时无言以对。
    周木子冷笑，“贺家的财富，大概是别人奋斗十辈子也望尘莫及的……就像范家，虽然也是大户，还不是一样羡慕着贺家的地位和财富！”
    “你以为贺骁南的父母就是恩爱的吗？”周木子继续露出不屑的神情，“范慧琳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贺承恩那种类型的男人，根本不是她喜欢的，可她还不是一样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还有我！”
    顿了顿，周木子苦笑了一下，“我不是一样委屈求全，做了贺夫人?”
    顾乔蹙了蹙眉，她扭过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贺骁南跟他父亲的为人不一样，他拥有贺家滔天的财富，又那么痴情，跟你有过情缘，所以你就该做贺夫人！
    你是我的女儿，我只是助力了一把，我有什么错？”
    说着，周木子拉住顾乔的手，眼神里是不允许她回避的凌厉，“你可以拒绝我这个母亲，但是你能拒绝我为了你好的初衷吗？”
    顾乔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可是周木子不肯放。
    “就算我跟你父亲的结合带着一些机缘巧合，但是我们毕竟在一起过，我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可是他是个称职的父亲，他那么爱你，一定也希望你过得幸福！”
    不得不承认，她的最后一番话让顾乔心里有些动容。
    她是她的母亲，这种血缘关系，跟姚倩自是不同。
    周木子可能看出了顾乔心底的动摇，她借着这股劲头继续说道，“沫沫，你还会因为我设计了这一切而记恨我吗？”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顾乔淡淡的口吻，“如果一开始你跟贺骁南直说……”
    “我与其冒那个险，还不如直接把你送到他身边。”
    说着，她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沉默状态的两位老人，“你爷爷奶奶年龄也大了，如果你能有个好归宿，他们也能放心不是？”
    乔奶奶垂了垂眸，她的余光瞥向乔爷爷。
    乔爷爷身子僵硬着，但是眼神却比平时要清亮得多。
    当初，他之所以愿意配合周木子，让孙女去接近贺骁南，只是想着帮她见见自己的孩子，后来见到贺骁南本人，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贺骁南会对顾乔好，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从他们见面的几次，睿智的老人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管周木子这个母亲是不是靠谱的，有那样一个强大的男人在身边，顾乔的后半生也会有保障。
    至于贺家滔天的财富，他还真没有看在眼里。
    想到这里，老人动了动手指。
    乔奶奶立马会意，他是想写字。
    乔爷爷的语言功能丧失比较厉害，但是思路还是清晰的，有一只手也可以灵活写字，所以大段难表达的语言，都会用写字这种方式表述。
    乔奶奶纸笔递了过来。
    顾乔俯身，靠近爷爷的轮椅。
    “沫沫，你回云城，跟贺骁南好好过吧！”
    老人写下第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