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凉凉知道他在调侃自己，可这会儿也没有心思笑。
    跟薄乔衍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总会不受控制的被他牵着走，理智全无，总会冲动之下做出一些让她事后有些懊恼的事情。
    就比如刚才。
    明明要好好的聊一聊，可还没聊几句两人就抱在一起了。
    现在没跟薄乔衍在一起，脑子就慢慢清醒了，被厉瑾这么一问，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表哥，我……”
    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厉瑾看着她的表情，大约猜到了几分：“心软了，不想折腾了，想原谅他了。”
    念凉凉轻咬下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基本上，厉瑾说的全对。
    她是心软了，从一开始知道薄乔衍双腿不行了就开始心软，开始心疼，一直撑到现在，撑到今天两人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但……
    “表哥，我……难道就这么算了？”
    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还在坚持什么，不安什么。
    其实，两人之间的误会解除了，爱情还在，眷恋还在，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这么轻易的算了。
    念凉凉很矛盾，此刻见了厉瑾，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深埋在心理的不安和怀疑才缓缓冒了出来。
    如果就这样原谅了他，就这样算了，那么这三年的分离，这三年的坚持又算什么？
    想想就觉得荒唐，好像大梦一场。
    厉瑾看着她眼神里的茫然，叹了口气，有心想说教几句，但一想她这几年受的苦就又有些不忍心。
    “你和他之间最根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旁观者清，厉瑾一眼就看得出念凉凉在担心什么。
    念凉凉蹙眉，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说，昨天有人来找你？”
    厉瑾走过去打开冰箱，拿了一瓶酸奶出来，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
    她没说话，想也知道这事儿瞒不住。
    “现在薄家是不知道楠楠的存在，如果知道了，你的这些烦恼可能就不存在了……”
    “不！”念凉凉眉心一拧，声音顿时冷了下去。
    厉瑾愣了一下：“不？不什么？”
    “楠楠是我的，谁都别想。”念凉凉语气很坚决。
    一提起薄家的那些人，她就有种本能的排斥。
    厉怀楠的事情，她之前还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会儿听厉瑾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有些慌，如果薄家知道有了楠楠这个孙子，谁知道能做出怎样的事情！
    “那薄乔衍呢？”
    “他不一样。”念凉凉的语气很肯定。
    厉瑾倒没有立刻反驳，相反还很认同的点了点头：“我看他好像也对这个儿子不怎么上心……”
    “……”念凉凉看着他不说话。
    “我说真的，没讽刺他。”厉瑾笑着说：“就好像今天，你看他带来的那些东西，楠楠的玩具还没给你的补品多，那架势，好像你在家里吃不饱一样……”
    厉瑾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还是有些满意的。
    这段时间的观察，薄乔衍虽然也特别喜欢厉怀楠，但很明显更加在乎念凉凉。
    要说对薄乔衍还有多少怨愤，也过去这么久了，厉瑾看着他这几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早就心无芥蒂了。
    “没事，既然都已经想过要在一起了，那就不怕再等些时间。”他伸手在念凉凉肩膀上拍了拍：“且再等等吧，薄家那一摊子事还有的烦呢。”
    “表哥，那个杜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厉瑾挑眉：“我以为你会对谢娉婷更感兴趣。”
    念凉凉顿时无语的叹了口气：“那就是个从小刁蛮任性惯了的千金小姐，好像天下之大皆是她家，没什么脑子。”
    “再说了……”她声音忽然小了一些：“她心里惦记的又不是薄乔衍，我关注她干什么？”
    厉瑾听着她的小声嘟囔，没忍住笑了：“有时候还真是觉得奇妙，你们女生的直觉还真是挺恐怖的……”
    “那个杜夫人我见过两次，是个挺有气质的女人。”
    念凉凉等了一会儿，见没了下文，忍不住问道：“就完了？”
    “我对她了解不多，不过再理智清醒的女人，在对待自己儿子的事情上都会有些过激反应……就好像，你刚才。”厉瑾戏谑的眨了眨眼。
    她脸蛋一红，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那不一样！楠楠才多大，我紧张他是应该的，薄乔衍都多大了？”
    厉瑾认真的想了想：“……31？”
    念凉凉顿时惊讶的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呢喃：“他都31了？这么老了啊……”
    厉瑾眼角一抽，没忍住笑了起来。
    薄乔衍在她心中的形象，好像一直都停留在初相识的那一年，气势逼人，年轻俊朗。虽然那时候很多次都嘴上说着嫌弃他年龄大，但其实都是故意那么说着气他的。
    细算起来，从认识到现在，也快有四年的时间了。
    从相识到相恋不过才近一年的时间，可分开却已经三年了。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特别难过。
    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分开的时间久。
    他竟然都已经31岁了，男人三十而立，是个重大的日子。
    可他三十岁的时候……
    一想到他的双腿，念凉凉心里就难受的很。
    “表哥，他的腿是怎么回事，治不好了吗？”
    厉瑾问：“你没问他？”
    “他可能不太愿意讲，我问了两次，都被他含糊的敷衍过去了。”
    厉瑾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当年厉家也从美国请了一位医学界泰斗去给他看病，说是，如果那时候立即动手术，成功的几率有百分之四十，但要卧床静养……”
    念凉凉脸色顿时有些苍白：“他、没有做手术。”
    厉瑾点头：“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薄家当时也是争论不休，杜夫人坚持要动手术，薄老爷子却不同意，当时虽然是动手术的最好时机，但其实风险也很大，因为薄乔衍当时的状况是真的很不好……动手术的话，因为是要脑内开颅，除了手术本身的风险之外，薄乔衍的身体状况很差，而且心情也会影响手术成功几率，薄老先生当时坚决反对……可能也是怕他自己不配合，白白放弃求生的希望，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