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轻咳了一声，继续说着，“我一直没有插手你的工作，其一是因为我觉得你演戏只是为了贴补家用，其二是因为我不想你觉得我高人一等之类的。直到那次你让我接沐清歌的角色，我知道你是为了能在邱导的剧组旁观学习，也是那时候我才明白你是喜欢演戏的。”
    “之前一直没和你说清楚，是我的错。”
    王芷呆呆的看着顾念，皱起了眉毛：“你就不怪我？我这么不识好歹……”
    “怪你干嘛？”顾念很无奈的看着她，“本来就是我没说清楚，而且……我也是托了你的福才进了这个圈子，不是吗？”
    王芷看着她，正要开口的时候，那边冯淑却在喊了：“准备好了吗？”
    “马上！三分钟！”顾念回过头去回答了冯淑一句，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着王芷，示意她继续说。
    王芷轻咬了咬唇，看着顾念说，“其实我是嫉妒你，你太顺利了，不管是什么，我真的控制不住想要嫉妒你。”说着，王芷惨然一笑，“这样的我真的很丑陋。”
    “不不不，嫉妒有什么丑陋的？我从小到大都很嫉妒身边的几个人。”顾念连连摇头，“不过时间赶不及了，晚上一起吃饭，我给你说说我小时候有多悲惨。”
    “悲惨？”王芷不相信的看着她：“孙家的小公主会悲惨？”
    顾念的眼底浮上了一丝痛色，她缓缓地点了点头：“是啊，大家都以为我过得很不错，但是……唉，先不说了，走吧，去拍戏。”她说着，搭上了王芷的肩头，带着她走到了冯淑跟前儿，没心没肺的露出个笑容来：“冯导，准备好了！”
    冯淑看了眼王芷，点了点头：“就位。”
    “第九场第一次——”
    “action！”
    简晴坐在操场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眼圈儿红红的。
    周路露双手插兜从远处走过来，在简晴身后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脑中的那个娇软女声呱噪起来，吵得他头痛。
    周路露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头，翻了个白眼后径直走到了简晴身边坐下。
    “别哭了。”
    周路露的语气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恶劣。
    简晴吓了一跳，疑惑的转头看着他，只是眼中的泪水还是转啊转的，她轻咬着下唇，只说出了两个“我”。
    周路露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是经受着常人难以接受的磨难一般：“麻烦。”
    也不知道他这话说的到底是眼前的简晴，还是他意识中的那个女人。
    简晴呆呆的看着周路露，眼中的光亮黯淡极了。
    周路露突然脱下了自己的机车外套，兜头扔在了简晴的头上，挡住了她这张已经有出戏征兆的脸。
    简晴没料到周路露会突然这样，一时间有些发懵，手忙脚乱的把外套从自己的脸上扯下来，她蹙着眉头看着周路露，“我就是难过……”简晴有些委屈的扁着嘴，眼泪一对一双的往下掉。
    周路露看着她这个模样，皱着眉毛犹豫了一会儿，格外生涩僵硬的一把伸出手把她扯进了怀里：“行了，不知道还以为哥欺负你了。”
    在周路露的怀里，简晴不禁瞪圆了眼睛，但是很快的，这份惊讶被委屈又一次取代了，就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一棵可以救命的横木，她在他的怀里哭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
    “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想要追求公平？那你至少要拿出实力，不然谁会跟你谈公平？”
    周路露的声音是一贯的嚣张，不过这一回……如果仔细听去，可以勉强听出他音色中带着一丝温柔。
    “我真的已经努力了……”简晴的声音很闷，其中的委屈所有经历过不公平待遇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那你拼过命吗？”周路露冷笑着反问了一句。
    “这……”
    “连命都没拼过，你好意思说自己很努力？”周路露嗤笑了一声，推开简晴站了起来，斜睨着她的眼中带着一丝不屑：“多余和你废话。”
    说罢，周路露是转身就走，只给简晴留下了个背影。
    简晴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她的眼中，那原本已经熄灭了的火光渐渐亮起。
    “拼命吗……”
    简晴喃喃自语，看着周路露消失的方向，眼中的神色是越来越坚定。
    “卡——”
    冯淑终于是喊出了这句“卡”，走远了的顾念小跑着回来，朝坐在地上的王芷伸出了手。
    王芷终于是轻松的朝她露出了个笑容，正如很久之前一样。
    简单的、单纯的笑，没有可以掩盖的心思，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这笑容就好像是暴风雨后的大晴天，看得人心旷神怡。
    “这不是挺好的嘛！果然芷芷你就是想要和我对戏。”顾念说着，勾着王芷的脖子往冯淑那边走。
    “冯导……”王芷看到冯淑，还是有些紧张，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着冯淑。
    冯淑朝她点了点头：“还不错。”说完她又看向顾念：“你也不错。”
    “谢谢导演。”顾念露出了八颗牙齿，拉着王芷凑到冯淑的身后看回放。
    冯淑早从邱震那边听说了顾念这个“爱好”，一边看着回放一边还指点着。
    “午饭来了！”这时候，场务拿了盒饭过来。
    冯淑朝她们两个挥了挥手：“先去吃饭。”
    顾念一听说“吃”，立即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好嘞，冯导辛苦啦。”
    王芷也朝冯淑一鞠躬：“谢谢冯导。”顿了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冯淑朝她摆了摆手：“新人不习惯很正常，你这场戏的发挥就很好。”
    “谢谢导演！”王芷听到了冯淑的夸奖，终于是笑了。
    顾念拉着王芷走进她的化妆间，王芷是女二号，又是新人，没有自己的化妆间，休息室什么的更是不存在的。
    王芷的助理是个看起来就老老实实的姑娘，叫许娣，黑黑瘦瘦的，她拿着王芷和自己的盒饭，站在顾念的化妆间里都有些不知道该坐在哪里。
    最后还是吴迪拉着她坐在了一边，她才战战兢兢的小口吃着饭，似乎连掉一粒饭粒都不敢。
    相比于许娣这么拘谨，王芷倒是好了许多的，她和顾念同吃同住了三年，早都熟透了。
    林芝芝也吃着饭，却是对顾念说：“下午我就不陪着你了，你在剧组老实些，知道吗？”
    “……林姐，给留点儿脸呗……”顾念看着一脸揶揄看着自己的王芷，脸还是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