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可如果我的一切猜测都是对的，那我算什么？
    一颗棋子？
    一颗被人摆弄的棋子？
    慕哥……是我最不愿意去怀疑，也是最尊重的人，我无法接受他欺瞒我利用我……
    深吸了一口气，我抬起手，拍了拍田开明的肩膀。
    田开明愣了一下，看着我，低声问道：“老……嗯，林峰，怎么做？要不要杀出去？”
    我摇了摇头，有些失魂落魄地道：“不用了……”
    抬起头，盯着侯天巧看了一眼，我沉声道：“行，我答应你……我想……我好久没吃火锅了，我想吃火锅……”
    侯天巧的表情也放松下来，笑道：“我就说嘛，你不会拒绝我的好意的，林峰，你就是不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饭局的！”
    侯天巧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认为今天的饭局不简单。
    可不简单又能怎么样？
    真的要杀出去？
    如果是吴南带人过来，田开明带着我一起杀出去，那今天到底会混乱成什么样，我无法想象。
    我决定再赌一次。
    这一次，我赌的是，侯天白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我赌的是……慕哥……不会骗我的，他是我的偶像。
    侯天巧的话听起来意味深长，此刻我的心也是如同一盘散沙，晃晃荡荡，没有任何目的与思想。
    张嘉轩表面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早点答应不就完了么？侯千金真的是在给你面子……林峰，你今晚做的事儿太不地道了……”
    此刻对于张嘉轩的话我是嗤之以鼻，这个人我也把他看白了，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我去结交。
    “呵呵……张总，我的事儿，也不用你来关心，现在咱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说着，我掏出口袋里的协议，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别忘记咱们还签过协议……”
    张嘉轩挤出一个笑容：“现在你可是我的大功臣，放心，答应你的我肯定做到，而且我会额外给你加一笔丰厚的奖赏，你今晚的表现……”
    张嘉轩说着给我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笑了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道：“额外的什么，我就不要了，只要张总能履行之前的约定就谢天谢地了……”
    张嘉轩嗯了一声，也没有和我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杨老板。
    此刻杨老板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样，脸上毫无血色。
    我也觉得。不仅是杨老板，对张嘉轩来说也是如此，场子就是他们的心血，就是他们身份的象征，就是他们的命。
    一下子剥夺了杨老板整个茶楼，无异于是宣判杨老板的死刑，想要东山再起，谈何容易啊。
    可是赌博就是这么现实，在赌博之前就要想到有失去一切的后果……
    “杨老板，咱们这边怎么说？”
    张嘉轩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还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
    他慢慢地展开，笑道：“这样的东西，我想你也准备了一份，就麻烦你在上面签个字，画个押，咱们所有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张嘉轩说着，走到杨老板身边，轻轻地把纸张拍在赌桌上。
    荷官和侯天巧都让开了一步，侯天巧坐到了一旁，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杨老板目光呆滞地看着那纸上的内容，最后用力推开扶着他的小弟，对着侯天巧大叫道：“侯小姐，你得帮我啊……侯小姐！”
    他发疯一样朝着侯天巧扑过去，可是刚扑出去，几个黑衣人直接上前一把拽着他。
    侯天巧眉头一沉，十分阴狠地道：“杨老板，你这话说得不对啊……怎么听起来就好像我没帮你一样，我这不是帮你了么？我来了，我也帮你赌了，杨老板还想我帮你什么？”
    杨老板急得都说不出话了，最后居然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声叫道：“侯小姐，这是我全部的资产啊……要是没了茶楼，我……我就一无所有了……”
    侯天巧沉吟了一声，骂道：“真是废物，就特么这点出息？一个男人至少要懂得愿赌服输，拿得起放得下，既然这么舍不得，那你还赌什么？”
    说完，侯天巧一掌拍在桌上，对着张嘉轩喝道：“让他签了就完了！”
    说真的，侯天巧的反应，还有她的做事风格，远远超出我对同龄人的认知，她最多二十出头，居然有这样的狠劲，可想而知，她到底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可想而知……京城里那位谈虎色变的神秘的侯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张嘉轩对着自己的小弟们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小弟走到杨老板面前，拖着杨老板往赌桌上按。
    这时我注意到张猴子等人有所动作，可他们刚刚想上来阻拦，侯天巧沉喝一声：“这是他们的事儿，谁想插手，就剁了谁！你们杨老板丢得起这个人，我侯家的人也丢不起啊……更别说杨老板是我爸的朋友……”
    张猴子等人立马怂了，他们面面相觑，一个个显然非常忌惮侯天巧。
    杨老板被张嘉轩的两个小弟押着在赌桌上，张嘉轩又从口袋里拿出印泥。
    杨老板一边叫喊一边让张猴子动手，可张猴子完全没有那个魄力，杨老板被两个小弟硬生生拖着手，在那张转让协议上按了手印……
    “杨老板，杨二蛋，别忘了你还要签名……”张嘉轩勾起嘴角阴笑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扔在赌桌上。
    这些工具，张嘉轩……早就是准备好了的。
    为什么我总觉得，连张嘉轩今晚都是在故意演戏？
    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就是一个局？一个彻头彻尾的局！
    一个针对杨老板的局！
    杨老板开始挣扎起来，大喊着，咆哮着，死活不肯签字。
    突然，从门外进来几个混子，气势汹汹，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砍刀，直接就奔着杨老板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却发现张嘉轩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连名字都写不了，这手留着什么用？”
    拿砍到的混子凶神恶煞对着杨老板喝了一声，几个混子上前按着杨老板的手，那混子直接手起刀落……
    片刻间，血洒赌台……
    这一刻，我感觉眼前一片灰暗……耳边只有张嘉轩兴奋而得意的笑声，还有杨老板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这就是赌局，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