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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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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入定地玄宁倏地睁开眼,那双写满怨恨的眼睛逐渐模糊,正当玄宁以为它会如同以往一样消散时,面前的景象幻化成了一个人。
    ——盛鸣瑶。
    玄宁微怔,将其抛掷脑后。
    可总有些事情,你越不想触及,就越会被迫想起。
    玄宁本以为那日常云的话不过是个玩笑,自己拂袖离去后,常云理应明白,不会再提。
    可熟料,常云却是动了真格,铆足了劲儿地想要挖墙脚。
    “师弟,我之前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第34章 胆大妄为
    常云笑眯眯地开口, 踏入了玄宁的洞府, 显然心情很好。
    般若仙府占地极广, 其主峰名为‘般若’相传早前曾有佛修在此飞升,算得上是一个宝地。
    般若仙府初初建立时, 以“超然脱俗”著称,之后被又被般若仙府之前的几代掌门发扬光大,美名远扬,在修仙界十分有名气,周围一带的小宗门亦纷纷依附。
    本来嘛,五大主峰大家各自居住,相安无事。可偏偏玄宁将他们师父的衣冠冢立在了灵戈山山巅,自己又迁去了别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盛鸣瑶的住处里玄宁有一定距离, 事实上,他们师门一直十分‘北欧风’——此处单指距离。
    当然,朝婉清又是一个例外, 她的住处距离玄宁真人很近, 近到盛鸣瑶一度开始怀疑为什么般若仙府别的大佬都没觉得这不对?
    现在的盛鸣瑶明白了, 归根到底, 无非是‘偏心’二字。
    “师弟啊,凡尘界有句话说得好,这强扭的瓜啊, 不甜。你既然不喜欢盛鸣瑶这丫头,正好我又喜欢,不如索性让给我, 那不是皆大欢喜嘛!”
    其实常云到也不是非要盛鸣瑶不可,他只是觉得看自己这个师弟那张清冷的面容隐忍克制的模样,十分有趣。
    怎么说呢?作为玄宁近千年的师兄,总是装作稳重自持的常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玄宁了。
    就像很小的时候,他们两个吵架,玄宁出手打坏了常云的东西,被师父发现后,勒令玄宁赔给常云一件,并且让常云自己选。
    常云一眼就看中了玄宁的金丝纹木刀笔,他知道这是玄宁最新得到的好东西,所以故意要了这件。
    当时那个小玄宁的表情啊,常云如今想起,还会暗自偷笑。
    那种明明爱得不行,还要故作不在意的洒脱……啧啧啧,死要面子活受罪。
    常云越想越开心,故意逗他:“我是真的中意盛鸣瑶这丫头,若是师弟觉得将她给了我后,师门太冷清,倒也可以考虑重新下山,选几个……”
    “够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玄宁突兀地开口,清冽的嗓音落在空旷的洞府中,显得有几分诡异的压抑:“她是我的弟子。”
    这话说完,连玄宁都难得有了一丝不自在,因此到是没注意到一旁常云震动的神色。
    要知道,常云对盛鸣瑶的了解并不深,最初的印象不过是个与婉清容貌相似的女孩,每每问起,也只能得到玄宁的皱眉和浑身冷气,更何况那女孩天资平平,也不努力修道。
    于是久而久之,常云也就懒得管了。
    不过之前盛鸣瑶在正殿的傲骨凛然,与后来的屋前论道,委实太过惊艳,常云之前的试探也并非完全是假的。
    玄宁真人本身就是几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手下的弟子,从叛出师门的乐郁,到后来的沈漓安、朝婉清,哪个不是天赋异禀,天资傲然?
    只有盛鸣瑶,据说天资平平,和这个全是天才的师门格格不入。
    这么想着,常云到是真的有几分可怜起盛鸣瑶来。若是可以,将这孩子纳入自己门下,好生教导,也许真的大有发展也未必不可。
    却不想,玄宁这次果决到不可思议,半点也不像那个被弟子们私下敬仰为‘世外谪仙’的玄宁真人了。
    玄宁见常云长时间没有作声,竟难得又将话重复了一遍:“她是我的弟子。”
    这下,常云真的乐了,他笑得胡子一抖一抖:“你不是一向万事不经心,光风霁月吗?”常云捋了把胡子,揶揄道,“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果决?都不问问人家小姑娘的意见?”
    “也许,人家小姑娘嫌弃你绝情,正好想投奔我门下呢?”
    不得不说,作为多年师兄弟,常云实在很懂怎么让玄宁生气。
    玄宁周身气息一凝,皱眉道:“绝情?”
    常云一愣,万万没想到他的重点会是这个,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反问:“怎么了?”
    “你们觉得,我绝情?”玄宁蹙眉,狭长冷淡的眉目间似有飞雪落下,“她,也觉得我绝情?”
    常云:???
    他都快气笑了,合着自己这个师弟还真是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你当日在观心殿和正殿,两次那么对人家小姑娘。”常云斜睨了玄宁一眼,奇怪道,“先是不问清楚是非,就给人家定罪,后来人家辩驳了是误会,你还硬生生灌灵力。”
    “硬灌灵力有多痛,你不是不知道吧?”
    玄宁神色没有半分动摇,仍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不为所动:“那时,盛鸣瑶确实可疑。”
    “狂化的七阶猛虎妖兽居然主动选择避让。据我所知,除非是面对比自己更强大的妖兽,否则……”
    玄宁不会放过一丝祸及般若仙府的可能,连他自己也不行。
    常云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纵有千般可疑,玄宁,你可还记得,盛鸣瑶是你的徒弟。”
    玄宁怔住。
    常云见他似是还不明白,长叹了一声:“朝婉清那孩子也是你的徒弟,她同样引起了妖兽的不对劲,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玄宁皱眉:“这不同。你我皆知,婉清跌落苍破深渊,更何况……”说到这儿,玄宁停住,敛去眼中思绪,才道:“她生母是妖族,有妖族血脉且稀薄,引起妖兽垂涎,再正常不过。”
    常云冷不丁开口:“你说的这些,盛鸣瑶那丫头知道吗?”
    玄宁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反问:“为何要让她知道?”
    常云气急,恨不得把自己的师弟的脑子劈开看看!
    “好!你什么也不和她说!那你可曾想过那孩子是怎么想的?”
    常云狠狠地放下了手里的白玉暖茶杯,里面用灵泉水泡的茶叶被他一震,直接漂浮到了茶水面上,上下翻腾,大半杯水都溅了出来。
    玄宁抬眸,溢出几丝不悦。这若是别人敢在他洞府内如此放肆挑衅,玄宁定要将其手骨折断,扔出门去。
    可面前是掌门常云,是他的师兄。
    玄宁到底顾念以往的情意,没有当场翻脸,只淡淡说了一句:“掌门。”
    “掌门你个头!”
    常云越说越气,他本来就是一个敢爱敢恨、风风火火的性格,这些年为了当好般若仙府的掌门人,已经压抑太多,此时到是被玄宁气得全爆发了出来。
    “是!你都知道!你心里都有考量!你什么都懂!”常云想起正殿上女孩儿散发出的那股被放弃的悲哀,心中一痛,“你知道她让我想起谁了吗?”
    “……我想起了萱儿。”
    萱儿,是掌门常云的独女,同样在四百年前那场妖族叛乱中失去了踪迹。
    玄宁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下,默然垂首。
    他不敢看此时常云的表情。
    “我当年没法救她,选择了更多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了我的眼前,从此再无踪迹。”
    常云的眼神落在虚空中的某处,像是能透过虚无的空气勾勒出早逝发妻的笑靥,失踪爱女的眉眼。
    “每每午夜梦回,我都能听见她凄厉地叫我‘父亲’,充满希冀地让我救她,转而又被妖兽吞噬。”
    “可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在梦里都从来救不了她。”
    说这些话时,常云苍老极了,他看着前方,呆呆地怔住片刻,又抹了把脸,掩去了眼角的泪水,将目光转向了玄宁。
    “我与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愧疚,更不愿你因此横生心魔。”
    常云长叹了一声:“我只是希望你将心比心,别去苛责盛鸣瑶那孩子。她……忽然被你带上山,于修道一事上天资不高,又有漓安、婉清珠玉在前,本就容易有压力,你又待她冷淡,我怕这孩子路走歪。”
    “更何况,婉清回来后,两者有了比较……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满室静默,唯有屋外的小溪流淌着不变又畅意的水声。
    过了一会儿,玄宁起身,修长如玉的手拎起了茶壶,亲手给对面的人添上了一杯茶。
    以他的性格来说,这已经算是服软退让的极限了。
    常云心下稍安,也没再数落玄宁,抬手接了这杯茶。
    他微眯着眼,刚抿了口这玄叶玉露茶,还不等常云称赞,就听玄宁再次开口,声音清冽:“我虽待她冷淡,可也是事出有因。”
    “盛鸣瑶,她最近委实古怪。”
    原本总是虚张声势的狐假虎威,看着就让人厌恶。可如今盛鸣瑶的眼角眉梢亦带了几分疏狂不羁,却让人……
    无法生厌。
    玄宁垂眸,掩去了眼中深思。
    常云睁眼看他,倒也没生气,只是叹息。
    自己这个师弟,自从乐郁那件事后,越发顽固执拗了。
    本就偏激的性格更是走上了极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说得就是玄宁没错了。
    “当日正殿一事,若是游隼、丁芷兰、易云,哪怕是我来做,那都没错,无可指摘。”
    “可你是她师父啊,玄宁,你还不懂吗?你做那些事,与我们做,是不同的。”
    “你是盛鸣瑶那孩子打心底亲近的人,你当时那番话,那番作为……”常云无奈地摇了摇,“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伤心事,只是你应该知道,被亲近之人背叛是何滋味。”
    玄宁右手轻轻一颤,脑中不自己觉地浮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画面。
    笼罩天地的昏暗,桀桀怪笑的妖鬼,连风拂过都被粘上了血腥气,玄宁的左手是无止境的深渊,他的右手——
    提着自己曾经爱徒的头颅。
    思及此,玄宁脑中胀痛,连心脏都开始抽搐,就像是有一个怪物突兀地出现,它在玄宁的心脏中肆无忌惮的漫步,左手是畸形的利爪,右手是天然的镰刀,嘻嘻哈哈地,有一下没一下的捉弄着他。
    若是要不捉住‘怪物’,心脏就会从内里变得空旷,被毒液腐烂;可若是下定决心拔出,就必须将心再次剖开,鲜血淋漓。
    凭白滋生心魔。
    然而,玄宁到底是玄宁,他硬生生忍住了这心魔反噬般的刺痛,压抑着涌到嘴边的呻吟,再次抬头看向了常云。
    常云一时间还未从之前的情绪中出来,他半眯着眼,语气轻松:“玄宁,我之前说的话,也并非完全虚假。那日我见她谈吐有礼,进退得当,确实起了惜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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