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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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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内一顿言语来回,半点没提到圣旨的事儿,现下又是一片寂静,可急坏了传旨的太监,他上前伏在秦韫谦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卫少将——”秦韫谦上前两步,“侯爷一病不起,连郡主也抱恙在身,这圣旨……”
    “是谁在诅咒内子抱恙在身?是我将她送走了。”行军榻上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略带嘶哑,“怎么?还让她留在这让你们来肆意作践?”
    “将军!”眼见齐钺要挣扎着要起身,卫达赶紧上前将人扶住,“您这是病糊涂了!”
    “我哪里有病?是谁在盼着我有病!”齐钺起身牵着嘴角,眼神阴狠诡谲,“我要是倒了,谁来接这圣旨,圣上一片心意不都叫一群狗东西吞了去!”
    齐钺拖着病躯还想要颤颤巍巍起身的样子,看起来比之前的皇甫弥更加迟暮腐朽,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一定会一头栽倒下去。
    皇甫弥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恨不能逃到帐外去。
    荆望见卫达扶着人吃力,也赶紧上前帮忙,一左一右将齐钺从行军榻上架了起来。
    秦韫谦见齐钺脚步虚浮,躬身驼背地朝大帐一侧走去,忙要抬手拦阻,“圣上在千里之外悬心北境,侯爷身系江山社稷,还万望珍重自身才是!”
    “江山社稷?秦韫谦——”齐钺打眼睨着秦韫谦,目似含刃,“你这是说我反了吗!”
    齐钺这话说得重,帐内立刻“噗噗通通”跪倒一片,秦韫谦也难得的面色不佳,急忙行礼道:“侯爷言重,是下官失言了。”
    齐钺眼下就快要走到帐边,却被秦韫谦绊住了脚步,他冷声道:“圣旨呢?你们不是急死了吗?怎的我醒了这半天也不见人请出来?”
    帐中的齐钺俨然已经疯了大半,送旨的太监这会子冷不丁被点了名字,吓得抱着圣旨连滚带爬地来到齐钺跟前。
    他喘了好几口大气才勉强在齐钺身前站定,双腿抖似筛糠,险些连圣旨都捧不住。
    “奉、奉天承运……”太监宣旨的声音也在打颤,“皇帝诏曰……”
    ……
    “望定北候早日开战,平定河山,成不世之功业……”
    太监的声音在阒静一片的将军大帐内甚至可以听见回响。
    “望定北候早日开战,平定河山。”齐钺一边冷笑着一边小声地重复着宣旨太监的话,“成不世之功业……”
    他一步步朝帐边挂着的佩剑走去。
    突然帐中一点金石寒芒划开一道弧线——
    “去他妈的不世功业!”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那叠宣纸要考的!后期搬到幕后黑手的重要证据,你们不要想歪了。
    第41章 大戏终场破真相
    齐钺已经竭力演出好了一名身残的将军被一道催战的圣旨逼成疯狗的戏码, 他相当懂得见好就收。
    见宣旨的太监几乎要被那一剑吓得当场尿了□□,他“从善如流”地表现了自己的衰颓, 久经沙场的身手为重伤所累,那一剑堪堪劈歪, 及时被一旁的荆望和卫达及时联手拦了下来。
    帐内众人都惊出了一脑门子虚汗, 卫达赶紧把已经为急怒攻心而又再次“昏厥”的定北候交给荆望扶回行军榻上。
    他连忙上前行礼道歉,“侯爷这些天时睡时醒, 只怕是也时常忧心着丹城战局,脑子已经糊涂了, 各位大人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秦大人。”他又对着秦韫谦拜了拜, “圣上那边……”
    “定北候忧思过重,损了心神也是难免的。”秦韫谦回礼,“韫谦当是知道何事说得, 何事说不得, 卫少将不必忧心。只是……”
    他看了眼跌坐在地、惊魂未定的传旨太监, 递去了个眼色,那太监愣了半晌才算是心领神会, 由着身边的小太监将自己扶了起来。
    “那卫大人瞧这圣旨……”传旨太监哆哆嗦嗦地又瞧了眼行军榻上一动不动的齐钺,“谁来接?”
    “欸……”卫达夸张地叹了口气, 沉思半晌才道:“圣上的旨意公公刚才也是宣读过了, 侯爷和在场诸位都听见了,只是目下侯爷这身子已然这样了,要不卫达先代侯爷收下,待侯爷醒来卫达定当即刻转达。”
    “是、是、是。”传旨太监能交出着烫手的山芋当真是求之不得, 急忙把怀里的圣旨往卫达手里递,“有卫大人担待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卫达接过圣旨,余光与行军榻旁的荆望交换了个眼神,见对方微微地点了下头,他才接着道:“现在天色见晚,侯爷今日的情况怕是不好,只怕是去不了之前为几位大人备下的接风宴了。”
    他上前做了个引路的手势,“刚才的事儿教诸位大人受惊了,就先由卫达代侯爷敬上一杯薄酒,赔个不是。”
    待帐内牛鬼蛇神皆去,荆望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还出帐子巡视了一圈后才推了推行军榻上“昏迷”的齐钺,“将军,都走了,别演了。还上瘾了是怎么的?”
    “我不是个病人?”齐钺懒懒地动了动眼皮,对着荆望抛了个白眼,打趣儿道:“怎么就演了?”
    齐钺嘴上虽是不着调,但说着话起身的动作还是颇为费劲,荆望连忙上前将人扶住,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都走了?”齐钺起身后问道。
    “将军你别真是病糊涂了吧?”荆望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帐,“可不都走了吗?”
    齐钺沉声,“我说帐子外面让卫达放进来的苍蝇。”
    “走了。”荆望闻言也立马正了颜色,“我刚出帐子瞧了一圈,卫达走时应该是给帐外的近卫递过颜色了,帐子里外都打扫得干净。”
    “好啊——”齐钺长吁一口气,向后靠上行军榻边的柱子,撩起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垫在脑后,“北境大营主帅状似癫狂的消息今天夜里就该出现在斯木里的案头上了。”
    “你找机会同卫达说,让他赶紧想招儿送走隗都来的老爷们;利诱我们是没那个闲钱了,威逼、恐吓,怎么都行,赶紧让我眼前清净。”他打眼瞧着荆望,挑了挑眉毛,“斯木里一旦信了那消息,这战事就该起了……”
    荆望为齐钺递上一盏茶,“将军为何如此笃定?”
    “不起也得想法子叫他起!”齐钺接过茶盏咬牙道:“斯木里既然已经得了信儿,再拖下去,懿儿那边的日子就该不好过了。”
    北境大营本就备不出什么像样子的酒席,荆望赶去寻人时,卫达刚刚应付完一群兴致缺缺的隗都老爷。
    他刚跟卫达交代完齐钺的吩咐,扭头回将军大帐的路上却撞上了领着小斯在帐外“赏月”的秦韫谦;本想着当没看见绕了道儿过去,倒被秦韫谦的话头先行拦住了去路。
    “荆侍卫大半夜还行色匆匆,北境大营当真是人人夙兴夜寐,都抢着为圣上效力。”
    “秦大人好雅兴。”荆望敷衍地行了个礼,不比卫达老成持重,他不喜欢何人便半点也装不出虚伪的恭敬,“您这大半夜的不也没回帐子安置吗?想来这北境的月亮是比隗都的圆。”
    “惭愧,到底是韫谦贪恋着半尺月色了。”被人胡乱安了个罪名的秦韫谦依旧笑得客客气气,“瞧这方向,荆侍卫是去瞧侯爷吗?定北候可好些了?”
    “还是那样儿。”荆望没好气地答道,说着便抽身欲去,“不劳秦大人费心。”
    “荆侍卫稍待片刻。”
    秦韫谦身边的小斯得了主人的吩咐,躬身抬手将荆望拦下。
    “我受相国大人嘱托,从林府带来了下人,本是要照顾郡主的,却不想郡主已经不在营内。我瞧着定北候身子也不好,身边的近卫虽各个忠心,平日里练得却不是侍候人的功夫;倒不如把这下人送去侯爷帐内,能有人替郡主照顾侯爷,也好教相国大人和郡主都安心。”
    荆望心道,这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怕不是皇帝又要派人盯着他家侯爷。
    可秦韫谦已经搬出了齐钺的岳父和林诗懿,现下对方的小斯就拦在他身前半步不退,他便也明白对方看着再怎么谦和有礼,这事儿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饶是他再怎么莽撞也不可能在营内对送旨的钦差大打出手,只得悻悻地应了。
    在带着所谓“下人”回将军大帐的一路上他都在暗自腹诽——隗都城里当真没有一个能教人省心些的东西!
    “将军!”
    行至将军帐外,因着身边跟了个不清不楚的外人,荆望先是扯嗓门喊了一声,这是在提醒齐钺赶紧回到榻上去。
    待他打帘进帐,果见齐钺睁着眼睛躺在行军榻上,他勉强自己做了个惊喜状,“将军您醒了!”
    “嗯。”
    齐钺余光扫过荆望身后跟着个小斯打扮的人,就算瞧不清脸也知道不是自己人。
    不止自己身边亲信的近卫,就算是把北境大营里生火煮饭的都算上,也没一个这么矮小的,不知道又是隗都哪个老爷派来碍事的闲人。
    他沉着嗓子带了两分嘶哑道:“给我倒盏茶来。”
    他原意是想找个机会叫荆望凑近些,就算不能言语也能从眼神里交换些信息,却不料被荆望身后的下人抢先道:“侍候人的活计还是我来罢。”
    齐钺凝眉,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直到对方恭恭敬敬地跪在行军榻前双手为他奉上一杯凉茶。
    他手上没接,只低声道:“荆望,你先出去。”
    荆望刚一转身又听见齐钺的声音冷得过数九的寒冬——
    “去告诉外面的近卫,没我的吩咐,听见什么也别进来。”
    荆望不解地挠了挠头,这边刚出帐子传达了齐钺的吩咐,就听见大帐之内“咔嚓”一声,不知是何器皿坠地。
    “你和秦韫谦那点小把戏还当我不知道?丹城大战在即,我腾不开手,谁要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添乱,我就敢徒手拧断他的脖子。”
    齐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目光狠戾犹如嗜血的凶兽。
    “侯爷……”
    雪信只抬头瞧见那眼神一瞥便立刻吓得低下头去,她盯着地上之前自己奉上的土瓷茶盏已经碎成了瓷片,茶叶渣子撒了一地。
    “真是老爷吩咐我来北境照料小姐的。”她低低地啜泣,“这军营里都是男子,老爷他、他不放心小姐。”
    “用不着把我岳父大人抬出来,他的确不知道你们那点龌龊的伎俩,但我却全明白。”
    齐钺冷笑,寒意森森。
    “岳丈大人不放心郡主,当初为何会放我们走?若是惊于袭营一役,为何不赶紧叫秦韫谦把人带回去?要你做什么?我若是没记错,你三年前就被你家小姐赶出了内院,就算是要照顾郡主,何时轮的上你?”
    齐钺起身的盯着雪信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眼神中除了愤恨与嫌恶却半点也不见怜惜。
    “你当真以为我与郡主夫妻不睦,就半点也打听不到你们相府的消息?”
    齐钺的一通质问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砸向雪信,雪信不明所以,只会巴巴地抹泪。
    “你若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也不打紧,只是你们筹划着的事儿若是还没动手的就别再浪费功夫了。”
    齐钺重新躺会行军榻上,刚才言语里激烈的情绪悄悄散去,染上的淡淡的疲惫。
    “去告诉秦韫谦,这次就算他把他与懿儿的孩子牵到我跟前儿来,我也敢受那孩子唤我一声‘爹’,侯府再是落魄也不差那一口吃食,这便宜儿子我替他养了便是。但若想我放手——”
    “叫他不用想尽办法在北境做文章了,我的地盘必不可能让他生出事端,有这闲工夫不如回隗都好好在朝中钻营,斗死了我,他才可能有机会!”
    “侯爷……”雪信用手拭了拭被泪水蒙了的双眼,抬头的动作似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我只是想看看您的伤。”
    “用不着。”齐钺合上眼,似是不欲多看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雪信还跪在齐钺的床边,哭了良久也不见齐钺再睁眼,她哆嗦着起身,刚要走出大帐的时候突然听到齐钺再开口。
    她眼中突然升起一丝希冀,但很快,又被齐钺的话语浇熄。
    “把我的玉佩和懿儿少时送你的面人留下。不用找话搪塞我,我知道你从不离身。”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这刚揭开一小角,如果有小可爱觉得不太明白没有关系,后文还会细细道来.
    第42章 北境处处皆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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