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晓羽也默默在楚天身后坐下，一声不吭, 那老大瞄了全晓羽一眼，这才又看着楚天答道:“鄙姓周, 熟识的人都喊我一声老周。”
    随后, 他回头看了一眼缩在一旁的孩子和女人，才苦笑着转回头来说道:“我明白，诸位看着我老周干的是买卖人口的勾当，确实也是，可，也不全是。”
    他将手里没开封的烟, 又凑到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他们都是自愿的, 或者说, 是求着我们给找买家的。”
    见白明希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那老二机灵地接口:“几位小哥一看就不是凡人, 咱们也不知道南边什么情况, 可是这北边如今日子可不好过。”
    这人倒是比那周老大会说话, 又心知这几位估计是第一次看见这兴高采烈被卖的，这才过来打听，于是将始末娓娓道来:“这狗日的灾难发生以后，人人都疯了一般, 很是乱了一阵。但是当时官府还在，军队也在，渐渐的，也没那么乱了。就是外头怪物越来越多。”
    这老二很会说故事，于是，他基本将末世后北边发生的事情都拼凑了出来。
    北方地广人稀，由于气候的原因，粮食多有种植却不算高产。但由于首府在这头，军工业倒是十分发达。
    末世之后，起初乱了大半个月，但是渐渐的，官府管控还算有力，人祸渐渐平息，但是外头的怪物和丧尸却越来越多。
    两三个月过去，食物、水、各种物资越来越贫乏。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家外出搜寻物资。
    于是，因为物资而产生的争端开始频频爆发。
    北方和南方不同，军工业重工业发达，但是轻工业和食品工业稀缺，末世前，基本靠南方供应。种植业差强人意，但是末世后农作物无法正常生长，于是再也没有正常的粮食产出。
    食物，成了祸乱的导火索。城市尤其严重，还不如家家户户有存粮的农村。
    所以，官府在管控了两三个人后，世道又乱了。
    这时，南边涌来了大量逃难的人口，说是南边的城市被大量的怪物占领了，他们一路随着军队往北逃。
    更多的冲突就此爆发。
    首当其冲的就是从南往北撤的军队，官府当时已经四分五裂，无法安置他们，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自成了一派，加入了势力和物资的角逐。
    然后就是南北两边的人，抢地方抢物资抢夺更多生存的机会。
    那会，几乎每天都要死人。
    南北比起来，确实是北边的丧尸比较少的，但是这么一折腾，死掉的人也都变成了丧尸。
    这么一来，人们每天除了和人斗，还得防着越来越多的怪物。还有越发古怪的天气。
    那一段时间，人口大面积死亡，大部分还并非丧于丧尸之口。
    京城的头头脑脑们终于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了，这才联合起来，开始整治这乱透了的世道。
    而那个时候，异能者也已经被发现，纷纷被招募进入各大势力。
    经过几个月的整合，当时的一团乱像才渐渐得以平息，而上层的势力也在这种时候分出了伯仲。
    总体来说，北边现在有三大势力。最大的便是京城基地，但是京城基地盘根错节，内里复杂得很，老二这样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其次就是启光基地，头头据说以前是个将军，手里有兵，和京城那班人合不来，就自立了门户。
    与此同时，启光还代表了整合后的北方势力。
    最后就是黎明基地。这是由当时从南方逃难过来的军队和南边的人建立的，此时代表的是在北方的南方势力。
    这是祸乱之后，北方确立起来的三大势力。
    其余的就是大大小小的聚居区和小基地了，夹缝中求生存，不值得一提。
    但是，周老大这四兄弟干的买卖营生却和这些大大小小的基地、聚居区脱不了干系。
    “虽说，是不如前头那么乱了。可是，还是没得吃啊！”那老二苦笑了一下:“说得好听是整合了，也就是好东西，都集中给上头的人了。”他右手的食指，往天上指了指。
    “粮食种不了，废弃的城市来来去去的，都被翻过十几遍了，连蟑螂老鼠都给人翻出来吃了。就差掘地三尺。”
    “下面的人，活着太难了。后来，有人发现一些变异植物是可以吃的，还有那异兽的肉，也是没有毒的。于是，这才多了一条活路。”
    “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没法活下去。现在，老人都几乎要死绝了，接下去就是孩子和女人，这世道，有什么办法呢？”周老大忍不住插了一句。
    而此时，那老二却是冷笑了一声:“世道都这样了，每天都有人饿死，可是上头那些贵人们呢，都还能够想着法子寻欢作乐！”
    随机，他冷笑里又带了几分自嘲:“不过，这也给了我们这种人一条活路。”
    “贩卖  人口这种事情丧尽天良，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干。”那周老大几乎都要忍不住去拆封那包烟了，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那大基地里，如今建起了娱乐城，也不叫什么娱乐城了，叫‘心灵治愈中心’，里头养着漂亮的女人和孩子，出入都是如今的达官显贵……”那周老大叹息一声，有些说不下去了。
    于是老二又接口替他说:“他们倒也不硬抢人，给吃给喝的，每天能吃饱穿暖洗个澡，多奢侈。于是城里头很多人自愿去了。后来名气大了，去的人越发多了，他们便开始向外头买人。”
    “先前诸位见到的那位乔队长便是帮他们收人的皮条子。而我们 —— ”老二指了指自己四人:“便是在外头寻人的。”
    “怎么寻的？”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全晓羽突然出声，吓了那四人一大跳。
    此时，他黑黝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二，眼睛里冷冰冰的光芒吓得老二一个激灵:“这位小哥，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绝对不偷不抢不骗！这外头活不下去的人越来越多了，那治愈中心给吃给喝的，我们就是把情况一说，大部分的人，都自愿来了。总比饿死在外头好。如果他们家里头还有人的，我们还给点吃的。”
    这段话老二说得又急又快，他看见全晓羽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意，那年轻人看起来文文弱弱，可手里头却一直牢牢握着一把武士刀呢。
    见状，老大也立刻帮忙解释:“都是自己愿意去的，不信，您喊人过来问问。去之前都快饿死了，我们一路养着他们，虽去的是那种地方，但总归能活命。运气好的，还 —— ”
    他本来想说，运气好被哪个大佬看上了带回家，日子就更好了。可是老二急急忙忙给他使眼色打断了他，这话，眼前这几位恐怕不会爱听。
    全晓羽此时的情绪如何，面上是看不出来了，可白明希却是一肚子气。
    有些人的尿性，他是从小就明白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都末世了，那些人依然尿性不改，仍然有心情寻欢作乐！
    这么想想，天泽的那些人，居然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几个人中，楚天已经淡淡，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信，他抬起手来对周老大摆了摆:“周老大不用紧张，我们这初来乍到的，也就是打听打听情况。你们说的，我相信。”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全晓羽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抚。
    那四人闻言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年轻人看起来就跟那些大佬屋里保养的小白脸似的，一个比一个干净漂亮，可是他们坐在那里，自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