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却没能因为方嘉树的笑脸而放宽心情，反而觉得骗了这样单纯的他心里更不好过。
    回家将方嘉树安顿好宋远就立刻出了门。
    胃癌晚期……晚期……其实宋远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这种程度的消息实在太过于意外。
    更意外的是程安，他没想到挂掉电话的当天宋远就来按了自己家门铃。
    本以为宋远会怀疑个几天再来看他，甚至连理都不会理。
    “为什么不住院。”宋远推开门就想拉着他回医院。
    幸好程安入戏特快，立刻红着眼眶说：“我不要……癌症晚期治愈率很低，总归是要痛苦的离开，还不如让自己在外面活的开心些……”
    为了巩固效果程安还拿出了做医生的朋友给她伪造的病历，内容看上去确实是不建议患者目前住院浪费时间……
    事情到这份上宋远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我只希望你陪我几个月。”程安直奔主题：“天气转暖后我会回英国陪在家人身边。”
    虽是不过分的要求，但宋远犹豫不决，他现在有方嘉树了，他的小树现在也还在等他吧。
    那么多年的默契，程安一眼就看出来宋远在想什么：“你们还有那么多来日，而我只求你这几个月了……”
    宋远最后还是应了。能怎么办呢，只当是……最后陪她一程吧。
    第30章 （31）
    夜很深时宋远才回家。
    二楼却还有暖黄的灯光亮着。是方嘉树在等他吧，宋远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尽快上楼去了卧室。
    整理下表情推门想解释什么，看到的却是方嘉树趴在自己枕头边睡着的样子。明显是坐着坐着直接倒下去了。
    可能是感冒药的副作用，也可能是这一天确实累了，总之看到方嘉树困成这样还硬要等他的样子宋远就心疼的不行。
    轻声走过去，却还是在准备抱起时弄醒了他。
    方嘉树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来人，是一下子开心的表情：“你回来啦~”
    “嗯。”宋远笑了笑，继续把他抱回被子里：“以后别等我，困了就早睡。”
    “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等到你再睡……”方嘉树却会错了意。
    总之既然宋远回来，方嘉树很快就安心睡了过去。
    但宋远看着这样乖顺的小树，只觉得心里更乱……
    为了让方嘉树能适应未来的几个月，也许该稍稍拉开些距离……第二天一早宋远直接对他说：“现在公司势头不太好，最近几个月都会很忙，没什么事我可能就先不回家了……”但说到一半方嘉树就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看着方嘉树委屈的眼神，宋远硬着头皮继续说：“不是，是公司真的有些问题……”
    “那……那我饿了怎么办？”这是方嘉树能想出来的最好用的办法，只要他说饿了，宋远永远会陪在他身边给他做好吃的。
    “吃行都会有人照顾你，这个不用担心。”但这次宋远没有如他所想。
    “所以……不用我陪你了吗？”方嘉树低下头小声说。
    “什么？”宋远没有听清。
    “……不用小树陪你了？”方嘉树小心的说。
    宋远看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什么话也说不出。
    方嘉树这才惊觉自己真是无理取闹，宋远明明说工作出问题了，自己还这样为难他不是太任性了吗？想到这连忙松开手说：“我……我乱说的，你好好忙。我在家乖乖等你。”
    听他这样说宋远真恨不能揍自己一顿，但年底确实需要出差几天，于是安慰他说：“跨年夜时回家接你去放烟花好不好？这次只放给你一个人看。”
    方嘉树这才露出真心的笑，忍不住又环住他腰蹭了蹭。
    之后宋远确实不待在家，头两天是在程安那没错，但后来就是真的出差了。
    出差第二天还接到方嘉树的电话：“咱们这下雪了！”电话里是方嘉树兴奋的声音：“已经有厚厚的一层，我正在堆雪人！堆的特别像我~你一回来就可以看到啦！”
    漫天的雪花，他的小树站在一片洁白里堆雪人，可能鼻子耳朵都冻红了……宋远想象着冰天雪地里他那副傻样儿，只觉得又可爱又心疼：“冷不冷？快回屋里去！”
    “不冷不冷，我堆好了就进屋。待会儿发照片给你看。”方嘉树还是特高兴的语气。
    宋远舒心的闭上眼……是下雪了啊，他的小树就是新雪一样的人……
    但之后却没有收到方嘉树发来的雪人照片。
    他不知道方嘉树在后院堆雪人时，程安去了他们家。
    方嘉树刚把雪人的脑袋放上，还在思考用什么做五官呢，却听到阿姨出来叫他，说是有人找。
    欸？怎么会找自己？不要说是在宋远家，就算是在自己家也不会有人找吧……
    虽然充满疑惑方嘉树还是擦了擦手往客厅走去……
    ……这个背影，不就是那夜程安的背影吗？
    还有程安脖子上那条围巾……那不是他们俩的围巾吗？方嘉树觉得脚下突然发软，还没来得及躲那人已经回头了。
    这是第一次清楚的看到程安……跟想象中一样好看，明媚的眉眼，直挺的鼻梁，微微张开的薄唇……方嘉树看的有点呆，直到那人眉头皱起来他才觉出自己失态。
    只好默默的走过去，腿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走起来是跛脚的样子，现在自己头发也很乱吧……身上还裹着棉睡衣，眼镜因为室内温暖渐渐起了雾气，脸应该也冻的发红……
    走到程安身边时方嘉树已经局促的不知该做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