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仲辰望着她，只觉得她眼底带着浓烈的不舍。
    他紧紧地抱住清萌，声音轻轻的：“我会来找你的。”他贴着她的耳边，气息包围着她。
    是清萌熟悉的气味，淡淡的，带着薄荷的香气。
    “不要来看我。”清萌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想自己做手术，自己康复……你过来，我会紧张的。所以，占仲辰，答应我不要过来，好吗？”
    占仲辰低头，看着她的脸色，说：“我不能答应。清萌，你听我的，等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就过去。”
    占仲辰看着她。
    其实，他想说，就算是公司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占仲辰都是要过去的，他绝对不会让清萌独自面对这些困境。对于现在的占仲辰来说，没有人比清萌更加重要了。
    清萌见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时间快到了，你赶紧过去吧。”
    已经有广播在催了。
    机场里面人来人往的，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离别和相聚。
    清萌看着占仲辰的脸，踮起脚尖，在他脸上盖上一个吻。
    “占仲辰，我答应你我会回来的。”
    她看向另一边。
    leo背着包，已经出来了。
    他看着她。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像是蓝透了的海水，随时都在诉说故事似的。
    清萌往后退了一步。
    “好好照顾她。”这是占仲辰对leo说的最后一句话。
    ……
    飞机抵达德国的时候，来接机的是leo的朋友。
    见到清萌的时候，他们还打趣leo，等知道自己是他的病人以后，大家都觉得既尴尬又好笑。
    leo对着自己朋友的时候还是一副冰山脸，等到了医院，他直接让朋友离开了，半句好话都没有说。
    清萌笑了笑。
    leo走在她身边，有些别扭地说：“你上次说要和那位夏夫人住……我都已经让人安排妥当了。”他的英文讲的有些模糊，但清萌还是听懂了。
    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leo。”
    “我送你去病房吧。”他走在她的身边。leo身高很高，站在清萌的身边衬的她身材愈发娇小。
    他低了下头。
    清萌咧了咧嘴，说：“你刚刚从中国度假回来，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还是先去吧。这里我都已经很熟悉了，不用你带路的。”
    leo脸色一沉，一定坚持带清萌过去。
    她扭不过leo，只好和他一起过去。
    推开门，还是那一股子气味。
    清萌看到病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像一块豆腐的被子，还有两张床之间的帘子，笑了下，说：“还是原来的配方。”
    leo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转过头看着她，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清萌冲他摇了摇头，她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帘子后头传来的声音。
    清萌赶紧答道：“夏阿姨，是我回来了。”
    她走过去，把行李箱放在一边。
    夏钟影把帘子拉开了。
    清萌看到病床上坐着一个人。
    她楞了下。
    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没见，夏阿姨好似变了个人。她身上穿着医院的病服，头发散散地垂在胸口处，只是脸色苍白，眼神无力，像是身上的主心骨被抽走一般。
    夏钟影脸色惨淡，一笑：“我这样子你怕是认不出来了吧。”
    她扶了下戴在头上灰色的软帽，眼神有些可怜。
    清萌笑了下：“怎么会？夏阿姨，我刚才一听您的声音就知道是您了。”她本想问候一句夏钟影的身体，但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想说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leo医生把清萌的行李放到台子上。
    清萌提醒他说：“你去工作吧，这些我自己来收拾就可以了。”
    这里算是病人私人的空间了，leo也没想在这里待多久，和清萌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夏钟影见她回来，说：“你上次走了以后，这病房又住进一位，是位亚裔的小女孩，做完手术没多久就走了……你回来了，刚好和我一起住。”
    清萌走过去，坐在床边，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俩都算是战友了，一起住互相有个照应。”
    夏钟影咳嗽两声，笑了笑：“哪里是我照顾你，是我要麻烦你还差不多。”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自己的病情我自己知道，就算是麻烦你，麻烦这里的医护人员，也是没有多少时间了的。”
    清萌脸上一黯。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夏钟影说：“我应该叫你一声清萌吧。我听说过你的，你是白家的人。”
    夏钟影的声音很轻，但清萌觉得她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觉得有些累，好似夏钟影身上求生的希望都被扼杀了一般。
    她没有说话。
    夏钟影自顾自地说下去：“说起来，我还算是见过你的母亲了。她是一位得体大方，美丽优雅的女人，是青城全部女人最羡慕的。我曾经也很希望拥有她的美貌，她的背景。清萌，你很像她。”
    清萌摸了下自己的脸。
    夏钟影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长相，是气质。你的一言一行，连走路的姿势都很像她。”
    清萌有些吃惊。
    夏钟影靠在枕头上，说：“你过来一些，我们好好说说话。我有很久，没有和人好好说说话了。”
    她的声音很虚弱。
    清萌知道她的病情，也知道夏钟影剩下的时间不多。
    她说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可是清萌何尝没有去查过夏钟影的背景呢。
    这个女人的一生，可以用可悲可叹四个字来形容了。清萌面对她的时候，心情非常复杂。她多么希望她还是那位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照顾有加的夏阿姨。
    夏钟影和清萌讲她母亲和她第一次见面的事情，讲她在国外演出时候的事情。她讲到高兴的地方，眼角一笑，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但是，那笑很快便收敛回去。
    夏钟影几乎把自己的一生，都浓缩在这么一小段的故事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么多年的每一刻，每一步是怎么过来的。
    清萌静静听着她说话。
    夏钟影在她的回忆里，将自己填满了。
    她说着说着就往旁边倒去。
    清萌从床上下来，走过去摇了摇她。
    “夏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