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拧眉，“你要这么多铺子干麻，难不成还想开一排的药铺？”
    程海棠白他一眼，“这么难得的机会，不买就是傻子！”
    现在大灾刚过，人们连饭都吃不饱，哪家还能有生意？
    这个时候贵的不是铺子，而是粮食。
    拿银子买铺子兴许人家还舍不得卖，但是拿粮食换铺子，可就容易多了。
    程海棠跟封禅耳语几句，封禅在她额前一点，“你可真会算计。”
    程海棠哼了哼，“我这也等于是救了他们的命！”
    封禅点头，“这就给你办了。”
    离开程海棠的药铺，封禅失笑摇头，这丫头，真是鬼精。
    瘟疫结束的时候，知府留下来的人带队离开，程海棠就跟封禅商量，朝庭上拨下来的救灾粮带走太麻烦，问封禅能不能帮忙买下来。
    那时候封禅还以为程海棠买下那么多粮食，是想等之后再高价出售，大赚一笔。
    他有这个权利，帮程海棠这点小忙倒也无所谓。
    让封禅没想到的是，程海棠想的，竟然是拿那批粮食到镇上来换铺子。
    大水刚过，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朝庭派发下来的赈济粮本就有限，再加上各级官员的克扣，真正到老百姓手里的根本就没多少。
    程海棠手里的这批粮食，自然就显得尤其珍贵。
    而灾情一旦过去，人们的生活恢复正常，到时候值钱的就不再是粮食，而是镇上的铺面了。
    到时候就光是收租，就是一大进项。
    不过封禅不觉得程海棠会坐等收租，凭那丫头鬼精的头脑，或许这些铺子在她手里大有用处。
    －－
    程海棠一家在镇上安顿下来，药堂也择吉日开业。
    只是这种时候没人来诊病倒是了。
    反正也没有生意，程海树学堂也要等来年才能恢复上课，程海棠干脆把先生请到家里来，专门给程海树补课，这样更利于他追赶同龄人的进度。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下。
    虽然人们还是缺吃少穿，但过年总是能让人舒展笑容。
    青龙镇的大街上自程家药堂开始，一街两行的门面前都挂了大红的灯笼，让人看着喜庆。
    外面噼里啪啦的燃放着鞭炮，然而程家药堂内气氛却并不太好。
    海棠娘坐在房间里，神情恍惚。
    程海棠坐在她旁边，轻声劝着，“娘，这铺子咱买下了，这里就是咱家。”
    “可……你爹的坟还在村头，我总感觉背井离乡，心里不是滋味。”海棠娘说。
    平日里倒不觉得什么，眼看着就要过头，海棠娘就感觉心里越来越空落。
    程海棠握着母亲的手，“那要不咱回去看看我爹？”
    海棠娘吸了吸鼻子，“可咱走的时候……”
    他们离开谁也没说，坐进封禅的马车就走了。
    那天中午程奶奶肯定带着家人去程家想蹭午饭，结果连门都进不了。
    程海棠还把二两银子从程奶奶手里要走，他们要是这时候回去，怕是连年都过不好。
    程海棠继续劝说母亲，“怕啥，咱又不欠他们什么。不分家也是他们说的，里正做了主的，我要回银子天经地义。”
    海棠娘还是有些犹豫，程海棠已经把王五叫来，“把咱的马车套上，我跟我娘还有海树要回乡。”
    王五应着，赶忙套了马车，又叫秋婶跟李婶去准备他们回乡过年要用的东西。
    等到准备停当，程海棠扶起母亲，“走吧。”
    海棠娘还有些犹豫，但是根本就拧不过程海棠。
    这一趟，程海棠并没有带秋婶跟李婶，药堂本来也没啥生意，过年期间索性把铺子关了。
    程海堂一家三口，踏上回乡征程。
    －－
    青龙镇到东屯村，只有三十多里路，程海棠的马车只用了两个时辰，便赶到东屯村。
    天太冷，村民缺衣少食，几乎都躲在炕上，足不出户。
    程海棠他们回来，竟然什么人也没有惊动。
    卸了车上的东西，程海棠就给王五放了年假，让他自己赶着车回家。
    然后程海棠跟母亲一起把院子收拾了一下，带回来的东西都规整好。
    隔壁周嫂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出来看。
    一看是程海棠一家，惊讶的站了好一会儿才喊出声，“海棠娃？你们回来了？”
    程海棠拿着扫帚直起腰，“周嫂，给您拜年啦。”
    周嫂摇头，“拜啥年，半点年味也没有。”
    “周嫂你先等一下，”程海棠说着跑进屋，拿了一个大盒子出来，隔着院墙把盒子递过去，“给您带了礼物。”
    周嫂接过，客气的说了句，“这孩子，回来就回来，还带啥礼物。”
    眼睛往外看了看，周嫂才压低声音说，“你们突然走了，可把你奶跟你婶气了个半死，在你家门外骂了一下午呢。不过后来村里传出些流言，特别难听，海棠娃，你跟你娘要是听到啥，千万别往心里去。”
    程海棠皱眉，“传什么了？”
    周嫂有点为难，想了一会儿才说，“你们走后五爷也没再在村里出现过，所以就有人说你给五爷做了小，跟他走了。”
    不用问，这话肯定也是小婶子跟程奶奶传出去的，他们心里肯定恨死程海棠了。
    不过程海棠才不在意，她就是跟母亲和弟弟回来看看，明儿再去给爹上坟烧点纸就走，不会在村里多呆。
    又跟周嫂说了一会儿话，周嫂嫌冷，让程海棠也赶紧回屋，她就回屋去了。
    海棠娘也把院子打扫干净了，程海棠跟她一起回去。
    她们刚走到堂屋门口，院门就被人拍得砰砰响，程奶奶扯着嗓子叫嚷着，“程海棠，你个死丫头，你给我把门开开！”
    海棠娘听到程奶奶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当初离开的时候，程海棠可是狠狠耍了程奶奶一通。
    程海棠给母亲一个安心的眼神，过去把门打开。
    程奶奶一下子冲到院子里来，狠狠瞪着程海棠，“你个死丫头，你敢耍我！”
    程海棠依着门口，冷笑出声，“耍你？我怎么耍你了？”
    “你把我二两银子要走，说咱不断绝关系，你凭啥后来不养我！”程奶奶嚷道。
    程海棠耸肩，“谁说我不养你了？”
    程奶奶指着程海棠骂，“你们一家人都不见了，还说啥养我？这半年我可没吃过你家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