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如此，没有别的道理可讲。
    程海棠抿唇，“我帮你赔了林老板的皮子。”
    听到程海棠愿意帮忙，程有福怔了一下，“可……可那些皮子……”
    一屋子的皮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程海棠无奈一笑，“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咱烧了人这的东西，还能不赔？我又不能看着你真的蹲大牢。”
    虽是断了关系，程海棠却不能看着程有福一家就这么完蛋。
    程有福回真哭出来了，跪趴在地上号啕大哭，“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
    程海棠知道不是程有福没用，而是时代的局限性，工人做工根本没有劳动保障，出了事他们却得全部担着。
    这事儿程海棠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带程有福去了林老板的作坊，查看了被烧的皮子的情况，照价赔偿。
    林老板也知道程海棠背后有后台，就连知州都得给程海棠几分面子，自是不敢太过苛刻，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带程有福回来，程海棠拧眉想了一会儿，叫王五，“在咱家铺子上给我小叔找份工吧。”
    王五知道程海棠的脾气，她向来严格管理，所以并没有给程有福安排什么特殊的工作，就在点心铺子做个普通伙计。
    程有福本来就是个老实人，去了点心铺子也不拿大，本本份份的当个伙计。
    倒是点心铺子里同样做伙计的陆淮认出了程有福。
    “你不是东屯村的？东家的小叔？”陆淮问。
    程有福笑了一下，“在乡里也没事可做，那二亩薄田也养活不了一家人，我就时常在镇上做工。”
    “你是东家的叔，咋让你也干这伙计的活呀。”陆淮问。
    程有福仍然笑，“咱这粗人，大字不识一个，东家就算真给我个掌柜的当，我还不得把整个铺子都给赔进去了啊。”
    “那也不能……”
    “兄弟，咱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干自己能干的活，不揽自己做不了的事儿。那担子压到肩膀上，咱挑不起来反被压垮了不是？”程有福说。
    陆淮也只能呵呵笑了两声，“是这个理儿。”
    人家愿意，陆淮还能说什么？
    两个人在同一家铺子里做伙计，渐渐也熟识起来。
    又过了半月，程海棠刚吃了早饭准备去驻颜堂，刚走到大门前准备出去，外面突然吵吵闹闹的涌进一群人来。
    “程老板！”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程海棠看去，并不认识那个喊她的人。
    “有事？”程海棠开口问。
    那人一把从身后揪出个人来，“这是你舅？”
    程海棠看了眼陆涛，拧眉，“怎么了？”
    那人立刻哼道，“怎么了？他打坏了我两个古瓷瓶！”
    “那跟我又有何干？”程海棠背起手，问那男人。
    男人眯起眼睛，“他是你舅，怎么跟你没关系了？你舅打碎我的东西却不赔钱，我自然是要来找你的！”
    陆涛立刻跟着哭喊起来，“海棠，海棠你得救救我啊，我不想坐牢！”
    程海棠看了眼陆涛，只见他嚎哭，却不见脸上有半滴泪心里顿时就明了了。
    “他打碎的是什么瓷瓶啊？”程海棠问。
    揪着陆涛的男人立刻说，“古董瓷瓶，一对儿的，值五千两银子呢！”
    程海棠冷笑，可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跟她要五千两，怎么不去抢呢！
    “抱歉，我没这么多银子，赔不了。”程海棠摇头，看了眼王五，示意他把人赶出去。
    王五立刻招呼几个家丁出来，把那群人往外赶。
    揪着陆涛的男人不乐意了，大骂出声，“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砸了我家的东西想就这么懒了？爷这就到县衙告状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五一嗓子骂回去，“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爷拔了你的舌头！赶紧给我滚出程宅，爱告谁告谁去！”
    王五从前一直跟着封禅，轰几个人出去简直不要太容易。
    眼看就要被轰出大门，程海棠半点情面不留，陆涛情急大吼，“程海棠你给我把银子出了，我是你舅，你不能不管我！”
    吼完不见程海棠有任何反应，陆涛又大喊起来，“程海棠你咋这么不请情面，我可是你舅，眼下我有难了，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你还是不是人！要不是我陆家哪有你娘，没有你娘哪有你！”
    此时王五已经把那群人轰出大门，见陆涛不停大吼，招来看热闹的人绝没有半点好处。
    所以王五一个石子弹过去，陆涛顿时失了声。
    他张着嘴巴，发觉自己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差点吓昏过去。
    －－
    陆涛跟那群人是被王五赶出去了，可这事儿没算完。
    不过半个时辰，陆旺就跑到驻颜堂门外。
    驻颜堂不准男人进入，陆旺被拦在门外，急得大喊，“程海棠，你给我出来！你咋就这么狠的心，连你舅的死活你都不管！你要让你舅在大牢里呆一辈子吗！”
    程海棠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容得陆旺这么在门外喊，从驻颜堂内出来。
    “外公。”程海棠开口。
    陆旺冷哼，“还知道我是你外公？你舅都被人家告了，再不赔银子就得被关进大牢！程海棠，你怎么能不管你舅的死活，那可是你的亲舅，你唯一的亲舅！”
    程海棠挑眉看他，“你知道陆涛做了什么事吗？五千两银子你怎么不替他出去？”
    “我……我这不是没有嘛。”陆旺生气的说。
    程海棠嘲讽的笑，“你没有，我就有吗？”
    “你咋没有，前段时间你小叔烧了人家的皮作坊，你还替他赔了八百两银子呢！咋，你叔是程家人，就能可着你的银子祸祸，你舅姓陆，他是死是活你程海棠就不该管？”陆旺说得理直气壮。
    程海棠总算是知道事情出在哪里了。
    听说了她替程有福赔钱，陆家人就忍不住了。
    可他们就不能想些更高明的招数吗？
    还打碎了人家的古董，张嘴就要五千两银子。
    程海棠什么都没问也敢肯定，陆涛绝没有打碎人家价值五千两银子的什么古董，否则银子赔给别人，他们闹这一场就是白闹的？
    “我若不赔钱，你想怎么样？”程海棠冷冷的问陆旺。
    陆旺咬牙狠狠的说，“那我就天天在这里吆喝你，让大家都看清楚你程海棠是个什么东西，让别人再不来光顾你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