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色微微缓和了点，面露无奈之色，“不管是谁的错，这是解决这件事情的唯一办法。你还有母亲、兄弟，还有家人。矣家不希望你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所以，只有我死这一个办法？”程海棠眯着眼睛问。
    太后绷着脸，不再说话。
    程海棠轻呵一声，“我明白了。至少我要谢谢太后，谢谢太后那一句‘不管是谁的错’。在太后心里，知道海棠是没有错的，对吧？”
    没有人回答程海棠的问题。
    程海棠拉紧了封禅的手，再次开口道，“求太后、王爷，再给海棠一个时辰的时间，海棠想与封禅再说说话。”
    这话，就是说她愿意死了。
    其实不论程海棠愿意不愿意，太后都要处死她的。
    她一个弱女子，人在封王府，绝没有逃脱的可能。
    现在程海棠愿意主动赴死，反倒是能让太后答应，满足她最后的愿望。
    “去吧。”太后挥了挥手。
    封王爷则是调动了暗卫，保证不让程海棠跟封禅逃离。
    －－
    封禅房间。
    程海棠跟她刚进房间，便把房门堵死。
    然后她问封禅，“你要跟我走吧？”
    “我跟你走。”封禅坚定的点头。
    “好。”程海棠同意。
    她的心里并没有皇权意识，并不认为他们这样做是背判了皇帝。
    明明就是皇帝的错，竟然觊觎自己侄子的女人。
    而太后跟封王爷，凭什么要她去死？
    这件事明明就是皇帝的错！
    如果说皇室名誉被折损需要杀一个人来平息，那该杀的人也是皇帝。
    跟这些古人，程海棠说不通。
    而带走封禅，程海棠也没有丝毫愧疚之意。
    她与封禅相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出走，那也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征得封禅的同意之后，程海棠便拉着封禅的手，一起进入空间。
    接着，他们就瞬间转移到程海树的书院，把程海树跟程大俊接出来，让两人即刻起程，一路南下。
    而后程海棠又跟封禅去了陌宁县，找到王氏、海棠娘，以及程家所有的人，安排他们也即刻南下。
    他们与程大俊、程海树的路线一至。
    相信过不了多久，程家所有的人就会汇合。
    也幸亏程海棠没有忤逆太后，太后没有出手对付她的家人。
    她答应赴死，就是为了保全家人，给他们逃走的时间。
    安排好程家所有的人，程海棠才带着封禅重新回到封王府。
    见程海棠又回来了，封禅不解。
    程海棠淡笑，“我们要给我家人争取逃亡的时间啊，他们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才能彻底逃出皇帝的控制范围。”
    “你想怎么做？”封禅问。
    程海棠耸肩，“去找太后，领死。”
    封禅明白程海棠的意思，点头，“好，我陪你去。”
    “你可不能死，我还指望你帮我拖着呢。”程海棠半打趣的说。
    她打开大门，依然朝着花厅方向走去。
    “该说的都说完了？”太后见程海棠归来，问她。
    程海棠点头，“都说完了，谢太后恩典。”
    太后微抬手，立刻就有一个宫女端着个托盘走过来。
    托盘上放着三样东西：白绫、匕首、鹤顶红。
    程海棠拿了那瓶鹤顶红，仰头一饮而下。
    倾刻间，她唇角便有血溢出来，渐渐染红了衣服。
    才跑过来的封禅看到这一幕，顿时怔在那里。
    好半晌，他才发出一声呼喊，“海棠！”
    跑过去，封禅颤抖着手，却不敢去碰程海棠的身体，那痛苦的样子，看向太后都别开脸。
    封禅为了程海棠，差点连命都丢了，太后也是知道的。
    －－
    封禅一直呆在封王府里，半步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房间。
    他把程海棠也抱回自己房间，任谁叫门也不肯开。
    封王爷跟太后都怕再次引发封禅的旧疾，也不敢强行把门撞开，把程海棠的“尸体”抢走。
    房顶的瓦被揭开一片，房顶上有暗卫时刻守着，看封禅是否平安无事。
    还好封禅虽然痛苦，却一直都没有倒下。
    反而是每日都叫人打水进来，替程海棠擦手擦脸，亲自照顾她。
    皇宫里，已是大乱一片。
    太后处死程海棠的事情很快就传到皇帝的耳朵里，皇帝震怒。
    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气氛里，每个人都不敢大声喘一口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皇帝，而招来杀身之祸。
    晃眼过了七日，呆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的封禅终于出来了。
    他面色苍白，两眼通红，见到封王爷时第一句话便说，“父王爷儿子准备一副棺椁吧。”
    见封禅终于想通，封王爷立刻叫人去准备程海棠下葬的一切事宜。
    只是，程海棠不可能被葬在皇家陵园，而是被送往京郊。
    程海棠“下葬”之后，封禅整个人就跟傻了一样，又一次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见人。
    封王爷若是强行命人撞开他的门，封禅立刻就会自残，吓得封王爷急忙就带着人跑出去。
    自那之后，没人敢再进封禅的房间，就连送饭，也是在封禅的房门上开一个小洞，从那个小洞送进去。
    －－
    夜，京郊。
    虎子跟玉黎一起跪在程海棠的坟前，两人都红着眼睛。
    程海棠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可是那是皇家，他们两人除了替程海棠哭上几眼泪，替给她烧些纸钱，根本毫无他法。
    然而，诡异的事情却在这时发生了，虎子正哭着，突然听到了程海棠的声音。
    接着，玉黎也听到了，吓得瞪大了眼睛。
    “海棠。”虎子喊她。
    相比害怕，虎子更加思念程海棠。
    他们都相信这世间有鬼，可是虎子坚信若是程海棠的魂回来了，必然不会伤他。
    抬眼望去，离他们大约两三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天太黑，根本看不清容貌。
    但虎子觉得是程海棠。
    玉黎比虎子胆子小，也更害怕些，吓得揪紧了虎子的胳膊。
    “我进京之后一直呆在皇宫里，也没机会去看你们。玉黎，你进京想办的事情怎么样了？”程海棠问。
    玉黎吓得不停哆嗦，根本就不出来任何话。
    程海棠有些无奈，只好问虎子，“虎子，你跟玉黎现在怎么样？”
    “我们都很好。”虎子大着胆子说。
    他拉了拉玉黎，跟她说，“海棠一定是不放心我们，玉黎，咱们既然有这个机会，就再跟海棠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