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氏这话，似乎还很有道理，可那是只听她一面之词的时候。
    若是看到堂上躺着的人，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跟王氏、封禅他们相对的一面，两个人站着，一个人躺着。
    三个人脸上都挂了彩，那伤，简直是一言难尽。
    她们的伤口看起来是处理过了，但是仍然十分吓人。
    从那些伤里，也能看出王氏当时是发了怎样的疯。
    都把人打成这样了，王氏竟然还敢口口声声说是人家先打的她，她只是出于自卫。
    程海棠见过自卫的，还真没见过因为自卫，把别人都快打残了的。
    再看王氏，全身上下除了衣服稍微有些凌乱之外，并没有半点伤痕。
    王氏虽然惹出来这么大的祸事，但她自己并没有受伤，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府尹大人，”程海棠站出来，拱手开口道。
    府尹正在审问王氏呢，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这不是驳他的威严嘛！
    府尹眯眼，朝程海棠看来。
    程海棠一笑，继续开口道，“方才我姥姥说是这几个女人出手打她，她才为了自保，而不得不反击的。这件事情，府尹大人您怎么说？”
    反正这案子已经审了好长时间了，府尹早就知道来龙去脉。
    他方才审王氏，是想让王氏招供，所以才会对王氏的辩白理也不理。
    程海棠猜想，这案子已经审了这么长时间，府尹却迟迟无法定王氏的罪，这其中肯定有什么。
    比如，的确有人能够证明王氏是出于自卫，才伤了眼前的这几个女人。
    就算是自卫过当，要对王氏有所处罚，那罚也一定不会重。
    而府尹大人一直迟迟不绝，必定是王氏不肯认罪，而他，非要王氏认罪才行。
    没见程海棠刚过来那会儿，府尹大人还逼问王氏，要王氏认罪的吗？
    王氏一直不认，再拖下去，恐怕府尹大人都要使用非常手段了。
    现在程海棠又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府尹大人给一个绝断，这让府尹大人十分气愤。
    程海棠见府尹大人脸色渐渐涨红，心里冷笑。
    她要的，就是府尹大人恼羞成怒！
    只见府尹大人惊堂木一拍，狠声说，“大胆刁民！本府审案，岂容你插嘴！”
    程海棠也拧起眉头，“我是被告王氏的外孙女，为何不能插嘴。这案子大人您都审了那么久了，却迟迟没有公断，难道我们身为被告，还不能问上一问吗？”
    “王氏殴打他人，致使他人严重受伤！”府尹大人说。
    程海棠直接开口，抢断府尹大人的话，“可是我姥姥也说了，是这几个人先动的手，我家是开铺子的，这几个女人来找我姥姥的麻烦，谁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若是图谋不轨呢？她们若是只针对我程氏一家，那倒也算了。可若她们是暴力份子，因为对国家、对社会不满，心存怨恨，反国家、反社会呢？今天她们是找我一家铺子的麻烦，对我姥姥大打出手，明日她们若对别的铺子下手呢？哪一日我朝官员正行走在街上，突然被这群暴动分子当街拦杀呢？眼前是她们三个女人，但是谁知道她们还有没有同伙，有没有搭帮？”
    程海棠越说越厉害，这几个女人都快被她说成暴乱分子了。
    而且，这个时代哪听说过什么暴乱分子，什么反国家、反社会，这些词对于堂上众人来说都是格外的新鲜。
    也因此，包括府尹大人在内，竟没有一个人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程海棠说完了，瞟了眼那几个女人，突然眼睛一眯，“说，你们还有没有同伙！”
    几个女人被程海棠突然这么问，一个个更是怔住。
    “没……没有！”一个女人最先反应过来，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反驳，不停摇着头大声说，“绝对没有同伙！”
    “就只有你们三个？”程海棠又问。
    那女人点头，“对，就只有我们三个。”
    程海棠呵的一声笑，“如此说来，我倒是该敬着你们了。”
    女人不解，就连府尹大人都是不解的。
    程海棠笑道，“若是你们有同伙，却还甘愿以一已之力把所有罪责都担下来，我自然是该敬你们的。虽为女子，却比男子还要有担当。”
    夸了一句，程海棠稍顿一下，才又继续说，“若是你们没有同伙，那我更该敬配你们。只有区区三个女人，竟然就敢上街滋事，反判社会。虽然你们做的是错事，但是你们的勇气，真的是很值得人敬佩啊。”
    这……
    终于有人明白过来。
    “不，大人，你别听这个女人瞎说，我们不是什么反……反社……”说到这里，女人紧拧起眉头，程海棠用的新鲜词儿，她实在没有记住。
    府尹大人看程海棠几句话就将扭转乾坤，当即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在本官的公堂上，岂容你胡言乱语！”
    程海棠冷哼了声，“民女不过是分析此次暴力事件，哪里就胡言乱语了。”
    府尹大人是发现了，王氏就会说自己是自卫，凭着一股蛮力，胡搅蛮缠。
    而封禅，根本拿不出什么对他们有利的证据。
    王氏跟人打架这件事，封禅也是最后赶到，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样的，根本无从分析，所以在公堂上也是无从下手。
    不过有封禅周旋着，案子才一直拖着迟迟无法决断罢了。
    毕竟封禅曾经也是做世子的人，凭着自己的口舌，拖住府尹让他无法偏帮判决，封禅还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帮王氏脱罪，封禅这个向来秉公的人是做不到。
    而府尹那边，知道眼前这个程海棠是不好对付了。
    一个封禅，就拖得他头疼，现在又来一个程海棠，这案子难道不断？
    若是不断，那这几个女人家里……
    到手的财帛，府尹大人可不能让它们飞了！
    所以他惊堂木一拍，双眼登得滚圆，“既然你们不肯招认，来人呐！”
    几个衙役上前，府尹大人低吼道，“给本官用刑，本官看这几个刁招是不招！”
    一道令箭被府尹大人扔下来，那些衙役立刻就上前来，把王氏按倒在地。
    两个衙役已经走到王氏左右两边，一人手里一条杀威棒，准备好了只等府尹大人再次令下，他们就对王氏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