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里无事，李澄还是坐在他的书桌前沉思。
    热气腾腾的茶水由热变凉，颜色由浅变深，终究还是没能发挥它的作用。
    “老爷……”周来急匆匆进来禀报。
    “何事？”李澄揉了揉隐痛的太阳穴不经意的询问。
    “庄子上传来消息，二老太爷病了……”
    “……”李澄急忙站起身子，不再顾及自己身体的难受，“怎么样了？”从小父亲早逝，是叔叔一直充当父亲的角色照顾他，照顾整个李府，可后来，不知怎么，叔叔竟然与母亲发生了矛盾，执意搬出李府，除了家族的祭祀，再也没有回来过……
    今日竟然有人来报，叔叔的病一定很重！
    “来人说二老太爷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周来说着垂下了头。
    即便现在不是新年，家中有长辈生病，也不是一件好事。
    “人在哪里？”他要准确的知道叔叔的情况！
    没等周来回答，李澄已经快步出了书房，他必须尽快赶过去！
    “老爷……”庄子上的刘管事见到李澄来到，规矩的行礼，“老太爷怎么样了？”李澄心中很是着急。
    “大夫说老太爷的腿摔断了……”刘管事有些紧张，“不过大夫已经为老太爷正骨，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但小的还是担心，所以特意来禀报……”
    “……”没事就好！李澄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备马车！”他必须要去一趟！
    “是……”这个年，又要这样不欢而散了……
    “夫人！”李夫人的丫鬟杏儿急忙走进屋子。
    “怎么了？”李夫人正躺在软榻上，慵懒的问道。
    “奴婢刚才去库房拿东西，听说二老太爷病了，老爷已经赶过去了……”
    “……”今夜的团圆饭又吃不成了……“老夫人可知道？”
    “奴婢不知……”她只打听了这些。
    “去佛堂……”不管她知不知道，作为李府的管家人，李府的长辈生病，她都有必要出面，虽然那个人现在根本不住在李府。
    “是……”黄诗跟上了急匆匆远去的李夫人。
    佛堂
    “老夫人，有人传来消息，二老太爷不小心摔断了腿……”
    李老夫人手中原本正在规律转动的佛珠不自主的停下，睁眼，李老夫人计算她有多久没有见过那个人。
    “怎么样？”
    “管事的说大夫已经为二老太爷正骨，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人……那个她亏欠的人啊……
    当年二老太夜李岗本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比她大四岁的李岗迎娶的是他心爱的郭家表妹，有很幸福的生活，可偏偏他们成亲两年未孕。
    那时她被迫嫁给李澄，无心经营李家事宜，还是郭氏给了她很多的帮助。
    后来郭氏成功怀孕，可偏偏李岗在她怀胎八月之际要去参考。
    然后，一场意外，她早产生下一个男孩，却发生了血崩……
    他回来看到自己面如死灰的妻子，哀声痛哭，可郭氏还是没多久就过世了，紧接着孩子也随她而去。
    那时李岗很想随妻子去了，还是他的母亲、她的婆母以死相逼，他才苟活下来，可在也没有娶妻，就这样过了余下的半辈子。
    现在，他病了，她理应去看望他，既作为嫂子，也作为一个罪人！
    “老爷那？”
    “老爷已经赶过去了……”老太爷走得早，老爷几乎不记得老太爷，可是对从小一直陪他长大的叔叔，他心里还是有很多尊敬的，这点黄芷明白，也知道他一定会着急赶过去。
    “……”李老夫人又重新坐下。
    既然他去了，她暂时也不必去了。
    或许，他还是依旧不会见她……
    “老夫人，夫人来了。”许婆子进来禀报。
    “让她进来……”李老夫人又重新拿起被她遗落在桌边的串珠，重新闭眼念经，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平静。
    “母亲……”李夫人进了屋子，规矩的向李老夫人见礼。
    听说老夫人曾经与李家二爷的关系也不错，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闹翻，现在，二老太爷受伤，刚才她在路上就一直想老夫人听了会作何反应，可现在看老夫人的神色，好像也没什么，难道她还不知道？
    不可能！在这李府，她的消息不知道要比她灵活多少，又怎会完全没有消息？
    “何事？”李老夫人冷冷的问。
    “刚才有管事来报，说二老太爷摔伤了，儿媳寻思，是不是该去看看叔叔……或者备些补品让下人送去也好……”
    “府里的事你做主就好……”李老夫人没睁眼，只是淡淡的回答。
    “是……”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母亲，要不要派人将叔叔接到府里休养？”庄子里的条件终究没有京城好！
    老爷这么在意李叔公，如果借此帮他做点事情，或许他还能多看她几眼……
    原来，她对他的喜欢已经卑微到了这种地步，李夫人心想。
    “等他回来再看……”李老夫人刚刚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李夫人的问题。
    她又何尝不想取得她的原谅？
    可惜自己身上的罪孽也的确深重，不可原谅……
    “是……”老夫人果然与二老太爷老死不相往来，都到这个份上了，老夫人还是对一切都不关心。
    “那儿媳先行告退……”
    “嗯。”
    李夫人出了佛堂，心中依旧纳闷。
    怎么老夫人看上去那么淡定？
    既没有幸灾乐祸之态也没有关心之意。
    搞不懂，李家的事她搞不懂！
    “老夫人……”黄芷呼喊。
    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做？
    “晚上备好马车……”
    他见不见，是他的事，但她去不去则是她的事……
    到了现在，有些事情也有必要说出来了，不然哪天她或者他其中的一个人离开这人世，那个秘密也就被永远尘封在了土里。
    “是……”当年的事，黄芷也多多少少了解。
    现在既然老夫人想要找机会将事情告诉二老太爷，那她心中的秘密，也该露出天地了……
    幸好修竹完好……
    希望借此能多得到一点原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