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
    肖姨娘与李澄一直在僵持。
    肖姨娘不说，李澄也保持沉默不去询问。
    他们以为一个会说，一个会问。
    可是相反，留给他们的只有沉默。
    许久，肖姨娘才终于开口，“老爷，能带妾去您的书房看看小姐的牌位吗？”
    那么久，她还一直没见过她的牌位。
    是因为李澄不许还是因为她自己心中的排斥?
    肖姨娘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只是知道不想再想到她曾经的小姐——蒋汐罢了。
    可今天，肖姨娘雀突然去看看他为她立的牌位。
    也想在那里说明一切……
    “……”一阵沉默，李澄起身。“随我来……”
    既然她想看，他就带她去。
    也正好让她在心中想想自己作为蒋汐曾经的贴身侍女，这样对她的女儿到底对不对。
    第一次……
    第一次，肖姨娘希望脚下的路变得再漫长一点，因为过了今晚，她很可能再也没有一个好好与他说话或者靠他这么近的机会。
    而箜篌轩，李夫人却明显不相信肖姨娘会乖乖招供一切，所以她又做了一件让肖姨娘不得不承认自己“所做所为”的事情。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肖姨娘知道那件事……
    路上，李澄沉默的迈着步伐。
    他不知道肖姨娘为什么突然要看蒋汐的牌位。
    可想知道答案，或许还真的要去书房的那间密室。
    因为李澄知道肖姨娘的执拗。
    没错！
    这个看似温和的女子其实十分执拗，这是李澄这么多年与肖姨娘相处得来的结果。
    作为一个软弱的女子，身上太过执拗，或许好，又或许根本不好……
    雨轩院
    李若琪正倚坐在床榻上。
    李若琪早就知道肖姨娘已经承认她就是毒害自己的凶手，可是暂时却又没有其他的消息。
    刚刚据雀九的禀报，李若琪知道这么久的时间李澄与肖姨娘两人只是一个人坐着低头注视，一个跪在地上沉默。
    沉默……
    李若琪在脑海中想象出肖姨娘跪在地上沉默的景象。
    她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是挺直背脊，还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李若琪根据肖姨娘的特点得出的是第一个结果。
    因为肖姨娘虽然看上去温和，可是她的心却像她做出的事情一样令人惊讶。
    难以想象，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奋力坚强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但除了肖姨娘，李若琪同样好奇自己的父亲。
    他会对她心软吗？
    毕竟她真的对她下了毒药，只是被雀九发现然后她们掉了包。
    对于一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子，对于自己两个孩子的生母，李澄会为了她怎么做？
    李若琪感觉自己或许在李澄心中还没有为了她把肖姨娘赶出李府的力量。
    不过李若琪想要的也正是这样的结果……
    只是不知道肖姨娘会不会把她之前故意透露出的那件事告诉李澄……
    他听了又是什么反应?
    李若琪一直在心中猜测，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一旁，绿柳看着李若琪，又看了看雪卉，为什么她总感觉小姐最近与雪卉变得更加亲近?
    是她的错觉吗？
    可是小姐对雪卉的态度分明又没有发生什么巨大的变化。
    可是绿柳最近却还是感觉小姐与她说的真心话变少了，而且有什么事情也都是找雪卉去办，她已经越来越没有存在感。
    因为现在即便是一碗水小姐也都是喝雪卉端的，而非她……
    绿柳心中有些难受这是真的，原本还想趁守夜的时候与李若琪睡在一起好好的问问李若琪的心里话，可是谁知道她现在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站在一旁，绿柳有些哀怨的看着雪卉。
    假雪卉，或者说该叫雀九又怎么不知道绿柳的心思?
    只是不点破罢了。
    她以为李小姐与她很亲近吗？
    在雀九看来李若琪也只是因为她们是她们的主子——公羊雪派来的所以这才多了几分客气罢了。
    实际的李若琪其实还是冷漠的。
    不过对于绿柳，雀九却知道李若琪对她是真的不同的。
    不仅因为李若琪看绿柳的眼神，也因为李若琪心中为她的着想吧。
    而李澄的书房，肖姨娘已经跪在蒋汐的牌位之前木然的看着蒋汐的牌位。
    “老爷……”肖姨娘呼唤。
    曾几何时她竟然逐渐喜欢、习惯上了这个称呼?
    “何事？”看着蒋汐的牌位，李澄也变得有些感叹，心中没了刚刚知道审讯结果时的愤怒，李澄又能心平气和的与肖姨娘说话。
    “老爷，日后你会把姐姐的尸身迁入李氏墓地吗？”
    如果肖姨娘记得不错，李老夫人把蒋汐的墓建在了京城外的望城坡附近。
    虽然蒋汐是罪臣之女，可毕竟也是外嫁之女，那么多年过去了众人也该淡忘当初发生的事了吧？
    既然已经淡忘，把她的墓迁入李氏墓地又有何妨?
    还是说他心中有其他的考虑吗？
    不然怎么那么多年都不提这件事？
    还是说她听说的那件事根本就是真的?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下毒！”
    最终还是李澄率先开口了。
    为什么要下毒害李若琪?
    李澄心中真的很疑惑。
    “老爷想听我讲一件事吗？”
    肖姨娘看向李澄，等待他的回答。
    “什么事？”李澄不解。
    难道让她说出答案就那么难吗？
    “老爷可还记得去年大小姐跟着丁先生去了温泉山庄疗养?”
    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李若琪体弱的确该去疗养，可是没想到……
    “记得。”李澄回答，虽然不知道肖姨娘到底想问点什么。
    “那老爷可知丁先生不仅带大小姐去了绝山拜访，还带她去了西山和岚城的甘露寺?”
    说完这些肖姨娘只顾抬头看着李澄面上的表情。
    她想从李澄的表情上辨别事情的真假，可现在看来……
    “原来都是真的……”肖姨娘忍不住在口中呢喃。
    原来她真的没死！
    她真的没死！
    “哈哈！”肖姨娘突然大笑起来。
    “老爷，您与老夫人瞒的可真深啊！”
    作为居住在李府中的人，她都不能确定事情是真是假，那外人就更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