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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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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为圣祖后族,佟佳氏与赫舍里氏之间有点说不清的结。
    石三泰的父亲观音保凭着军功已擢正白旗蒙古副都统予骑都尉世职,图形也进了紫光阁,佟佳氏做为正二品外命妇多次进宫觐见过皇后,连养在云珠身边的几位皇子也是见过的,当下便拉着孙女回了房间补充了不少皇后跟二阿哥的资料,又教导了不少婆媳相处的心得……
    瓜尔佳.赫弦没想到私底下永琏会这么亲切、体贴。
    想到这里,她十分感激皇后没有在大婚前给永琏塞人,在明年永琏迎娶侧福晋之前她完全可以与他培养起深厚的夫妻情份。
    洗漱后用了简单的早膳,两人才相偕出了毓庆宫,开始一系列的敬茶行礼。
    对雍正和乾隆还好,近距离给云珠敬茶行叩拜礼的瓜尔佳.赫弦再次惊艳了一把。与选秀时的尊贵大气的妆扮不同,今日的云珠头上戴了金丝缀红宝珠花钿子,耳上也戴了澄红宝石耳坠,身上则穿了一袭杏黄色绣绿萼折枝梅花的斜襟旗袍,雪玉凝脂的皓腕上套了几只虾须缠丝嵌宝赤金镯,纤葱玉指上的指甲闪着粉嫩健康的光泽,没有甲套的富丽,却益发显出她身上无瑕剔透的肌肤。
    她清美优雅,娇嫩华贵,完全不像一个生了五个孩子的女人。
    “这是媳妇给皇额娘做的一双冬鞋,不知皇额娘合不合穿。”瓜尔佳.赫弦面露赧色地呈上自己的孝敬。
    雍正和弘历也是一双鞋,跟现代人们冬天屋里头穿的拖鞋差不多。
    ——拖鞋这种东西在云珠穿过来没多久就做出来了,还将身边的长辈孝敬了个遍,渐渐的这种鞋就流传了开来。
    鞋子做得精致却不会太过华丽,云珠笑着点了点头,让身边的含霁收下。“做得很好,怎么会不合穿。来,这是额娘给你的见面礼。”
    含霜端上来的是一套由黄金、珠玉、翡翠、珊瑚、水晶、玛瑙、象牙等材料雕琢而成的十二花令长簪。
    瓜尔佳.赫弦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却也对这套浑若天成、造型不一的精美长簪惊艳不已,欣喜地捧在手里福身道:“谢皇额娘,我很喜欢。”
    弘历和雍正是直接给一个红封。
    白花花的银票,再想到这段时间额娘给的、几个舅舅暗地里塞的……永琏觉得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缺钱花了。
    ……
    九月,辅国将军忠保嫡福晋纳喇氏入宫觐见云珠,告和硕简亲王神保住凌虐兄女。简亲王这一系支庶繁茂,光神保袭的还是兄长雅尔江阿的爵,如果真的有凌虐兄女的事发生,那就不止是不悌不爱了。
    云珠吃惊之余命人去查,发现确有其事。被凌虐的是雅布的第五子奉国将军实格的遗腹女爱新觉罗.佛尔果春。实格在康熙五十四年卒,他没有儿子,嫡福晋舒舒觉罗氏在生下遗腹女后将她托给神保住嫡福晋哈弼齐克氏抚养。哈弼齐克氏对她也还可以,在佛尔果春长大后将她嫁给了娘家的一个侄子,只是佛尔果春命不好,嫁过去没两年夫婿就病死,因无儿无女,她无奈回了娘家,却发现养她长大的婶娘哈弼齐克氏也去世了,神保住的继福晋乌鲁古齐克氏对她没有感情。
    再没感情也不至于凌虐侄女吧?再深查,原来奉国将军实格除了御赐的东西上缴及女儿的嫁妆,所有的财产都被神保住以托管之名侵吞,佛尔果春一回来,见个婶娘见生活艰难,劝她拿回自家的一些财产……不想成了乌鲁古齐克氏欲除她而后快的理由。
    做为袭爵的亲王,神保住一家至少是吃穿不愁的,没想到为了点财产不顾血脉亲情……云珠派冯益亲自去请弘历,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第二天,弘历便下旨夺了神保住的爵。他在郑献亲王济尔哈朗的血亲里面挑了费扬武的曾孙——贝子福存的儿子德沛,以他操履厚重,品性可嘉,承袭简亲王爵位。
    年初,大金川土司莎罗奔攻革布什咱土司犯边,弘历命川陕总督张广泗讨伐。大金川地绝险,阻山为石垒,碉堡林立,大清将兵难以攻克。四月,弘历召讷亲回京师,授经略大臣,命他率禁旅出师。
    结果五月弘历命讷亲速奏进兵方略,到了九月师出无果,金川事态扩大的消息传到京师,弘历又惊又怒,张广泗在云贵领兵多时,算得上朝廷名将,讷亲也是能臣,可两人动了大清这么多兵,耗时近一年,连个小小的金川都不能攻下。
    他谕责张广泗、讷亲两人贻误军机,饬讷亲交经略印,以傅恒代之。
    十月,调满洲兵五千名赴金川军营,拉开了第一次平定金川的序幕。
    十二月,弘历亲审张广泗,处斩。命鄂实于军前斩讷亲。
    云珠觉得张广泗跟讷亲死得有些冤枉,金川那地形,历史上的那个清朝不知填了多少兵将进去……不过做为将军就得为国家负责,为底下的士兵负责,当担起战败的责任。
    好在傅恒研究过金川这种地形的作战方法,身边对付闽南瘴气之类的内外用药很多,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
    ******
    打战归打战,人生大事还得解决。
    隔年三月,雍正第十一子弘晢与工部侍郎吴达善之女瓜尔佳氏大婚。雍正对这个自小便失了生母的儿子还是很照顾的,有一个得力的岳家,又有个一等侯的舅舅,以后日子不会难过。
    六月,雍正第十二子弘暊与塞桑根敦之女博尔济洁特氏大婚。
    ——这个博尔济吉特氏是历史上乾隆皇帝的豫妃,那个三十岁还能入宫并一路升到妃位的女子,她眉毛黑亮又弯长,眼睛乌闪闪地,人也爽利,骑射很好,家世背景跟容貌都配得上弘暊。
    顾太嫔也满意。现在这个状况,如果弘暊指的福晋是满洲著姓大族,恐怕还要遭皇帝猜忌。
    九月,和硕诚安长公主芷萝远抚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色旺诺尔布;和硕恭和长公主远抚鼎浩博尔济吉特氏敦多布多尔济。
    253、月朗风和大地春(六)
    十一月,永璋在乾西四所迎娶佐领额尔格之女舒穆禄氏。
    永璋对温婉秀丽的舒穆禄氏很满意,从新婚一个多月每天乐滋滋地神态就能看出。苏宝柔却渐渐有些不满起来,觉得这个儿媳妇并没有督促永璋上进,反而使他沉溺于温柔乡……不是好现象。
    只是她向来以温柔和蔼的态度对人,舒穆禄氏又是新妇,对皇后和她都是恭恭敬敬,礼仪周到,便隐忍不说。
    “小夫妻感情好,说不定很快就能给纯妃姐姐生个大胖孙子了!”魏柔光略带羡慕地说道。那话音语气愣是让人寻不到半处讥讽之意。
    现在的魏柔光不比历史上的那个令妃,她表面看着圣宠排在众人之上可跟皇后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何况皇上宣她到养心殿侍寝时常常有临时事务……所以她是白担了那个名儿居多。
    她本不是蠢人,很快就琢磨出几分蹊跷,知道自己能爬到嫔位并非靠服侍皇上为皇家诞育子嗣的功劳,也不得皇后的意,皇上摆出宠幸自己的姿态不过是搅乱后宫格局,惑人耳目罢了。
    这是她不得不继续依靠愉嫔的原因之一。愉嫔虽不得宠,但她好歹有个儿子,还是个聪明伶俐的,是除了皇后所出的几个嫡皇子外资质最好,也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
    至于她自己,当然也想有一儿半女傍身稳坐嫔位,但每有侍寝,事后都有敬事房的公公给她虽芜子汤……十年过去了,她从不敢明面上表现出一丝不满,不管何时何地,都一副温柔善良谦卑恭敬的态度行事,慢慢地,她也感受到皇上那表面温和实则冷漠的态度有了一丝松缓。
    温水煮青蛙,不管什么时候有用的……
    ——此时的魏柔光还不知道,在她决定爬龙床的那刻就被下了绝育的药,这十多年又喝了不少芜子汤,平常虽然也有保养身体,身上更带着块对人体具有恢复修补作用的气运石,但作用已经很小,想要怀孕成功的可能不到百分之五。
    “是呀,真有福气……”庆贵人也是一脸优雅的浅笑。太后薨后,她们这些人迅速分成了两个阵营,因愉嫔早早就抬了魏柔光出来帮手,同为娇柔型美人,虽然外型气质有些差异,陆嫔秋还是选择了娴妃乌喇那拉氏做靠山,虽说娴妃膝下无子本身也没什么圣宠,不过她好歹也是个妃,还是比愉嫔强一点的,而且娴妃身边没什么得用的人,投靠她才能更显出自己的重要性。
    敏嫔舒穆禄氏看着就是皇后的人,舒贵人叶赫那拉氏这些年慢慢地在哲妃跟前凑近乎……大概也算半个皇后那边的人吧,不过这个女人看着聪明懂得明哲保身,实则遇事犹豫不定,首尾两端,别人也不一定看得上她。
    陆婉秋想到这里就愤恨不已,都怪太后那个死妖婆,没有她的抬举凭着自己的才貌也能大选进宫,偏她处处摆出抬举自己与皇后打擂台的样子,让自己还没进宫就得罪了皇后。这也罢了,进宫后太后不但没给自己半点好处,还成全了个包衣奴才出身的……怎么想,自己都是那个被人白利用了一回的傻子!
    结果她一死,自己除了投靠娴妃竟无处可依!
    不过她也不蠢,虽明着投靠了娴妃,得罪皇后的事却半点不沾。她算看明白了,偌大一座皇宫,里面就是添再多美人名媛,皇上最爱重的还是皇后。她一个汉军旗出身的小小宫妃凭什么去争?
    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况且她从未好过。
    还是敏贵人聪明,可笑自己还曾瞧不起她。
    ……
    十二月,永璧迎娶侧福晋李佳氏,云珠又赐了几样东西。话说这两年她内库里的好物件真是流水一般哗啦啦地往外流……幸好,弘历对她着实大方,上进的好东西和内造的物件看着好的就往她长春宫搬。
    转年。
    由于傅恒没有像原史上那样领过弘历息事宁人的密谕,等他整合了所有军士后,立马召开了军事会议,分析了大小金川的地型以及敌我双方军事上的优缺点后,改变了原先的战术,配合大清的枪炮,开始了铲平大小金川之路,那些大小金川引以为傲,赖为倚护的碉林一个个在炮火中成了废墟……
    土司莎罗奔、土舍郎卡、瞻对土司班滚,痛哭流涕请求投降的声音被忽略了。
    有这些碉林在,大小金川易守难攻,这次是自己仗着炮火的威猛和战术上的出奇不意,要是以后大小金川有了对抗的方法和枪炮,那大清的军队还能拿他们怎么样?!
    这次平定大小金川完全是大清内部消耗战,完全没什么战利品可言,加上之前又损失了不少将士,从本心上讲不踏平大小金川不足以振军威!不足以抚慰阵亡的大清将士在天之灵!不过傅恒到底没多做杀孽,只是毁了大小金川那林一样的碉堡。
    三月,土司莎罗奔、土舍郎卡、瞻对土司班滚被半押半护送地跟着大军返回京城对皇帝表示效忠时,他们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底气与傲气了。
    弘历对傅恒能挽回大清军威极为高兴,之前的憋气总算一扫而光了,他大方地封了傅恒为忠勇公,另外专门命画师给这次出征表现出色的十几个将领绘制画像挂进了紫光阁,另有一些战死的将领也进了武英阁,而士兵则在统计核实后刻碑摆进烈士陵。
    对这个结果,云珠比任何人都高兴。
    战争有时带来的并非简简单单的输赢及统治权的完整,而是民族的促进与融合,还有经济的发展……
    云贵山区在现代仍有一些极为贫穷落后,她不敢妄想在这封建时代就能搞什么资本主义出来,但至少能加速一个云贵大部份地区的发展,就像当年雍正派鄂尔泰任云贵总督开发西南,设置州县,改土司为流官,把内地的耕种、纺织、冶铁、烧窑、采矿等生产技术,命人在改流地区传播,使这些刀耕火种的穷山僻谷得到开发。
    何况,她心里始终顾忌着历史上傅恒、明瑞等人战死在那片土地上。碉林一去,大小金川不足为患。
    等大小金川的事告一段落,时间已经到了五月,雍正时期开始就陆续派往海外学习的人员又回来了一批,弘历便腾出手来处理这事。
    首先,是他们从海外带回来的书藉与技术资料,先翻译出来。知己才能知彼,海外诸国的军事力量大清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只是他们的民生及生产技术上的却所知甚少。
    其次,是特别吩咐的,将海外一些经济作物的种籽树苗进行栽种、培育。当然了,要送一份到长春宫,云珠最喜欢收集这些了。
    自开了海禁,大清高层便时不时地能听到外海的一些见闻,对英、法、荷、葡萄牙等国通过各种手段在其他大陆肆圈瓜殖民地,奴役别国百姓,压榨其他国家的各种资源发展自己国家的事清楚无比,而且托那些消息灵通的商人的福,大清不少百姓也知道这些,虽然西洋物件照用,但对外国人却多了一些警惕。
    再加上这几年海关屡屡缴获的芙蓉膏……大家用脚都能猜出外国人对大清的狼子野心了。
    有一些走海贸的大商人怀着恶心外国人的目的,以极低的价格将这些芙蓉膏从海关衙门那儿买了出来后以走私的方式倒卖进海外其他国家了……
    想到如狂澜既倒一样落入英国手中的印度,收到了粘杆处情报的弘历看完哼一声也就过去了。不是还有一句“死道友不死贫道”么,只要不祸害自己国家就行。那些外国人也是贼心不死,明明大清已发过声明不准外国人挟带芙蓉膏进入大清,一经发现大清将采取惩罚措施,或是将挟带芙蓉膏的商船货物扣压,商贩打入监牢;或是拒绝该国时间不等的通商权……合该让他们也头疼去。
    当年要是没有大力发展枪炮,整顿大清水师,发展海上军事,如今的大清恐怕真的只能闭守国门,才能阻挡这些洋国蚕食了。
    不管是治国还是为人,固步自封便是自绝前路。
    在与雍正商议大事时,父子两个都觉得自己当年做了十分英明的决定。
    “只有与时俱进,积极参与,才不会落后挨打,才能掌握主动权。”这些新鲜又让人一听就懂的词语,远远比不上话语里蕴藏着的超前远见。雍正有时候想起云珠以前说过的一言半语,就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很有意思。
    不是不觉得她的神秘与异于常人,只是他老了,没了年青时那种追究到底什么事都要分个是非黑白的劲儿,也渐渐懂得了难得糊涂。富察.云珠,她有远见也罢,有福气也好,只要对大清有益,只要她一心为着弘历和永琏他们,他便由着她,也护着她。
    想到她眼看又要给弘历添一个嫡子或嫡女,雍正嘴角浮起淡淡地笑意。难得有这么个心清眼明的女人,有福气的是他爱新觉罗家呢。
    翌日,弘历便召集内阁、军机、议政大臣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会议。
    ……
    星罗喜见会同归
    六月时节,骄阳似火。
    “这池荷花开得真好。”水色如碧,荷叶如盘,莲荷婷婷,另有几只蜻蜓粉蝶绕来绕去,蹁跹不去,白鲢红鲤在叶底水中嬉戏,偶尔跃出水面,甩出几滴莹莹水珠在艳阳下闪闪发光。
    瓜尔佳.赫弦还是第一次来圆明园,跟着云珠逛了几日,也为这里的景致而觉得心旷神怡。闻言笑道:“皇额娘要不要采摘一些回去,煮汤茶做点心都好。”
    “也好,天气这么热做些汤品给永琏他们送去。”云珠让冯益找人去采莲叶莲籽了。
    “媳妇一会儿也做个荷花糕给皇额娘尝尝。”瓜尔佳.赫弦喜动颜开地说道。跟云珠相处越久她越发放得开了,整个人看起来更灵动了一些。
    只要大面上镇得住,云珠对这种转变是乐见其成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了床,才是男人心目中妻子的完美模样,能打动人心的永远只有真性情。虽说皇家重规矩,但人也不能给规矩绑死了不是?
    晚风轻掠水面,带来丝丝清凉。
    云珠真心觉得自己搬来上下天光这里住是对的,地儿虽不大,胜在凉爽,尤其对孕妇来说。
    弘历只能每天处理完政事就赶来这里陪她用晚膳,散步消食。
    漫天的晚霞倒映在水中,波光显得格外滟潋迤丽。云珠忽然兴致大起,“不如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
    弘历看着摆在岸边的那架大钢琴,“你会弹?”
    “小瞧人。”云珠横了他一眼,“别忘了长春宫后殿里还摆着一架呢。”
    这些年傅玉到底送了她多少东西,弘历还真不清楚,只知道很多。他摸了摸鼻子,自己这个夫君再不努力都要被比下去了!
    忙上前亲自为她拉好椅子。做为一国之君,尽管心中不屑,不过西洋的礼节他还是学了不少。
    云珠脑子里是记着不少歌曲,都是现代时比较流行的经典曲子,比如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比如月光女神莎拉.布莱曼的《斯卡布罗集市》等等。这些年她的闲情逸兴并非专注在音乐上头,所以到现在也只是靠记忆摸索着恢复了三四首曲子,《斯卡布罗集市》是比较熟悉的一首。
    熟悉了一下键音,她按了一串水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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