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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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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瑶听霍榷说这话,真真在暗中松了一口气,她也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妇人而已,她也没教夫婿觅封侯的大志,她想的不过是家人平安。
    可袁瑶也知道,她成了霍榷的负累,让霍榷瞻前顾后,举步不前了。
    这夜,霍榷辗转难眠,袁瑶明知他在煎熬,却不敢睁眼,就怕自己一时冲动,叫他阵前去。
    袁瑶劝解自己,夫君是文臣非武将,不让他去是应该的。
    两人是同床夫妻,袁瑶能知道霍榷的夜不成眠,霍榷也从她僵硬了身躯中知道她醒了。
    “海棠儿。”霍榷的声音轻柔而低沉,温暖的鼻息吹拂在袁瑶的脸上,让袁瑶的眼角不禁积蓄起一滴晶莹了泪珠来。
    霍榷轻叹了一声,用嘴唇吮去了她眼角了湿润,就似她懂他,他又何尝不明她。
    两人都不再成眠,相拥着直到天明。
    与西院的愁云密布相比,霍夫人那里却是欢喜敞亮的。
    过了午时将过时,就听下人来报说姨太太带着姐儿哥儿已到正门下车。
    霍夫人喜欢非常地带着宋凤兰、冯环萦和霍韵,一路从后楼出了龙恩堂,站檐廊下迎。
    姊妹两人多年不见,自然是一场悲喜交加的相会,不禁让跟在这两人身后的宋凤兰和张玲珑等人,也跟着携帕拭泪。
    等这两人好不容易被劝住了,这才携手往后楼去。
    后楼正房里,按宾主落座,才是小辈们见礼。
    就见张玲珑牵着一个约莫六七的小儿上前来,跪在准备好的蒲团上,给霍夫人行了跪拜的大礼。
    霍夫人一手扶起一个,越看张玲珑心上越喜欢,一一向自己妹妹指认了宋凤兰她们几个后,又道:“侯爷在阵前,可国库粮草不足,阿榷和阿榛都一早出门去筹措粮草了,不然他们也该来的。”
    宋凤兰就扫见那张玲珑脸上微微染了红,更添一番娇柔妩媚。
    说来宋凤兰也有些嫉妒,这冯家的女儿生的儿女颜色怎么就都这般好,不说旁人,就是霍榷和霍榛的面貌还曾让宋凤兰这样的女子都为之羞愧的。
    再看这张玲珑,眼颦秋水,面薄腰细,亭亭玉立,再加一份北方女儿都比不得的江南女子的纤弱娇小,一眼瞧去让人不禁爱怜的。
    不过经官陶阳之后,宋凤兰最是讨厌这样面上娇柔可怜的女人了。
    张冯氏看看宋凤兰她们几人,道:“怎么不见榷哥儿的媳妇?”
    镇远府和南阳伯府和离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只要进京城没有不知道的,张冯氏这是故意试探的。
    霍夫人方要说话,宋凤兰就赶在前头了,笑道:“这是我们太太爱惜二弟妹,眼看还有一个多月便要生产了,身子沉重得很,太太就不让二弟妹来了,让我代二弟妹给姨妈见礼。”
    这话让张玲珑的脸上变了变,就是张冯氏的笑脸也僵了。
    张冯氏对霍夫人道:“那是应该的,应该。可要恭喜姐姐,愿姐姐一举抱个大金孙。”
    起先宋凤兰的话让霍夫人不悦,可一听抱孙子心里又喜欢了。
    可冯环萦和霍韵一听就不高兴了,霍韵最是藏不住话的,“大嫂可别乱抬举人,我二哥可是才和离了,妻室悬空的。”
    宋凤兰也不恼,继续笑道:“我们榷二奶奶可是四品的诰封,又是在我们家族谱上有名有姓的,扶正不是迟早的事儿吗?”
    别人也就算了,霍夫人也才想起,霍榷虽没了差事,可还留了四品中宪大夫衔,而妻从夫品级,所以袁瑶也依旧是四品恭人。
    霍夫人不禁惋惜,就是她有心让张玲珑为正妻的,也没有白身的民女越过诰命恭人的,太不成体统了。
    可霍夫人又舍不得张玲珑的,于是又想,这张玲珑被退婚,虽说并无张玲珑的过错,可到底是被退了婚坏了名声的,做个贵妾也不算委屈了她的,一时霍夫人心里就有了主意。
    这时,霍韵又道:“不就是个恭人嘛,容易得很。”霍韵根本就不将这小小的诰命看在眼里。
    宋凤兰拿手帕掩嘴笑道:“二姑娘,这话可别当着老太太的面说。”
    霍韵一愣,想起霍老太君早些年就要嚷着给官陶阳请诰封的,可这些过去了别说诰命了,就是诰敕都没有的。
    虽输了理儿,但霍韵不想面子的,就像再说,霍夫人瞪了她,只得住口的。
    霍夫人心里有了主意,就赶紧道:“老三家的赶紧带你几个妹妹去玩,别在这拘着,一会子等老太太中觉起了,再一道请安去。”
    冯环萦应了是,就带着霍韵和张家姐弟到北院去了,宋凤兰道了对张冯氏一家安排的住处后,霍夫人很满意,便也告了辞。
    霍夫人对张冯氏说了什么,宋凤兰不知道,等霍老太君歇中觉醒来,几人到寿春堂请安时,宋凤兰发现张冯氏的面色不好看了。
    对孤儿寡母的可怜,让霍老太君一时想到曾经的自己,颇有感触的,就算张冯氏是霍老太君讨厌的冯家女儿,也就没那么看不顺眼了。
    又加之张玲珑一时还不知自己母亲的心思,对霍老太君妙语连珠,让霍老太君开怀得很,这一家子就越发得霍老太君的心了。
    就见霍老太君拉着张玲珑的手,一老一小挨坐在榻上的亲热劲儿,都快赶上当初霍老太君待官陶阳那样了的。
    见状宋凤兰倒不以为意,不过倒有兴致看袁瑶有那么一个对手的。
    到了晚上,霍榷和霍榛归来,两人又在寿春堂匆匆见过了张冯氏,霍老太君也高兴了半日累了,大伙也就散了。
    张冯氏带着儿女就安顿在了满香院。
    这满香园到底是名副其实,有正事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百花齐放的季节,只觉满园花香,怡人非常的。
    张玲珑很是满意这院子,可瞧见自己母亲郁郁寡欢的,便问道:“娘这是怎么了?”
    张冯氏见女儿心细,一时也就没打算瞒,就把霍夫人有意让她做妾的事儿说了。
    好人家的女儿那里能做妾的,说出去一家子都抬不起头来的。
    可想到如今自己的名声,张玲珑不禁泪眼,呆坐了许久后,道:“娘,我如今这样的,年纪又是个不小了的,除了做小户人家的填房,门当户对的那里还有人会待见我这样的。就是做妾能进侯府也是我们家高攀的,纵然有千般不好,可婆婆那到底是我姨娘不是,也不能让我委屈了去,也罢了,我终归是不能在家长久了的,早有去处也好。”
    闻言,张冯氏搂住张玲珑两人一块痛哭。
    到了翌日,张冯氏母女两就换了脸面,做儿媳妇的宋凤兰和冯环萦来晨省都没她们早的,特特是张玲珑对霍夫人那勤快劲儿,眼瞎的都瞧明白了的。
    一大早便见自己妹妹和外甥女换了态度,霍夫人自然知道是她们想明白了立时是高兴,拉着张玲珑那是一个掩不住的喜欢。
    可这侯府如今还不是霍夫人一言堂,到底还是得霍老太君点头了。
    张玲珑也是个通透人,霍夫人一提点张玲珑便明白了。
    到了寿春堂,张玲珑明里暗里没有不奉承霍老太君的。
    霍老太君也察觉了张玲珑这过分的殷勤了,不时打量着霍夫人和张冯氏。
    而张玲珑的这做派,让宋凤兰觉着越看越似官陶阳的,不禁道:“好巧的张姑娘,有张姑娘在,我们这些笨手笨脚的在老太太身边,都没施展的余地了。不如就做了我们的媳妇,让我们这些笨手笨脚的也得空偷个懒的。”
    冯环萦也凑趣道:“可不是,到时有张姐姐担待我们这些懒惰的,自然和睦了。”
    这一来一往的,霍老太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轻轻地哼了声,笑道:“是呀,多讨巧的姑娘,就是我们家的两个女孩都比不上的。”
    张玲珑到底年轻,听了还以为是做对了,只霍夫人和张冯氏觉着不像,一细想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霍家两个女孩子——霍敏和霍韵。
    这霍敏如今可是贵为婉贵妃了,张玲珑一个商家之女如何比得的。
    张冯氏一想明白,登时就把张玲珑扯回身边,脸上故作不懂霍老太君的话,说笑了一会子,直到霍老太君让都散了,留下宋凤兰来。
    “你们太太真有这意思?”霍老太君问道。
    宋凤兰自然不会瞒的,就把知道的都说了。
    霍老太君重重得哼了声,“她不把府里都填满她娘家的人,她就不安心。”霍老太君同情张冯氏一家子是一回事儿,让和冯家沾亲带故的张家做她孙媳妇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厢,霍夫人和张冯氏听出霍老太君的意思,在后楼正商议,张玲珑则想着以后是要在袁瑶手下讨生活的,不如趁如今事儿还未定先去讨个好,于是出寿春堂便辞了霍夫人,和冯环萦、霍韵一道往西院来。
    从冯环萦和霍韵口中打听来的袁瑶,自然是没好话,张玲珑在心里把袁瑶定论为嚣张跋扈,擅长魅惑男人,阴险狡诈,心胸狭窄,贪慕虚荣之辈。
    张玲珑一想,只要是贪心的就不难对付,他们张家如今什么都不剩下了,就只有银子了。
    于是张玲珑就回了趟满香园,选了几样贵重的物件就要带去。
    冯环萦却阻拦道:“你以后是正房正妻,她不过是侧室平妻,那里有你这般讨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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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韵听了,也点头称是。
    只是冯环萦发现,张玲珑脸上一阵讪讪的,以为张玲珑是未出阁的姑娘害臊了,便是一顿逗弄。
    张玲珑心想,“如今事儿还未定下,且就是定下了也不是姊妹们想的那样,这等甘为人妾的堕落事儿,能瞒一会是一会的。”所以张玲珑敷衍了几句后,又想,“我这是要去给那位二奶奶伏低做小的,看两位妹妹的态度怕是不会给那位二奶奶好脸的,那就坏了我事儿,还不如就我自己一人过去罢了。”
    想罢,张玲珑就寻了个由头打发了冯环萦和霍韵,自己带着两个大丫头就往西院里去了。
    到了西院,正好遇上也要去漱墨阁的春雨。
    张玲珑瞧春雨那形容,媚色有余庄重不足,心下便起了轻视的心,可一想到不久自己也轮得与这种人一般,就觉恶心,胃翻江倒海而上,想压都压不住,一时张玲珑就用手绢掩了口鼻呕了几声。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张玲珑不知她这一呕,让春雨和守漱墨阁的几个婆子眼色都变了。
    张玲珑自然也瞧见她们的变化,春雨还倒退了两步的,只是张玲珑自诩身份,不想与之为伍,面上对春雨的礼数到了便罢了,带着两个丫头率先就进了漱墨阁。
    这外头的动静自然早早便有人回了袁瑶的。
    张冯氏一家子的事儿,袁瑶是听说了,再听婆子的回话,袁瑶也不做言语只从炕上下来。
    等张玲珑进来,就见一位形容臃肿,却面上和善的妇人在丫头的搀扶下过来迎她。
    张玲珑到底是有些意外的,连忙见礼,“玲珑见过二表嫂。”罢了,殷勤上前去扶袁瑶往堂屋的太师椅上坐去。
    也就是这一会子的功夫,春雨也到了。
    春雨又和张玲珑蹲过一福,便忙开服侍的袁瑶的。
    张玲珑边和袁瑶寒暄,边留意着春雨,见春雨先回身接过丫头们端来的杏仁茶,先用手试了试盖碗外的温度,再拿过一个小银勺来轻轻搅了下盖碗里的杏仁茶,舀了一点滴到自己的腕上,这才将漱盂递给袁瑶漱口,最后才端了杏仁茶给袁瑶。
    袁瑶见张玲珑看得都有些忘情了,便笑问道:“我身边的婆子媳妇做别的不成,但这杏仁茶我不敢说比别处的好,却是和别处不同的,姑娘要是不嫌弃也用一碗。”
    张玲珑怔了怔,脸上有些烧,忙道失礼。
    吃了过杏仁茶,张玲珑忙献上自己的带来的东西,方才一心想要记下旁人服侍袁瑶的习惯,这会子才有功夫发现袁瑶这屋里的珍奇宝器,再看自己手上的就显了庸俗,有些拿不出手了,不禁偷觑袁瑶。
    只见袁瑶笑颜温和,不见分毫轻视,张玲珑心下便松了几分。
    张玲珑越发觉得袁瑶并非冯环萦和霍韵说的那般了,心下懊悔,也就不敢多做逗留,便要告辞。
    袁瑶让宫嬷嬷打点了些东西给张玲珑带回,就说是不能亲去给姨妈叩头的,只能拿些俗物以表孝敬。
    张玲珑后脚才离漱墨阁,春雨就迫不及待的将心里的疑惑说了,“二奶奶,可不得了,这位张姑娘可能不清白了,难怪传说她是被退了婚的,方才在外头婢妾就瞧见她……”春雨在袁瑶耳边说了几句,才又抬头道:“又听正院的几个媳妇说,太太有意让这位张姑娘进门了,只是老太太不高兴。”
    袁瑶道:“好了,别的院子我不管,西院我可不要听到这些个风言风语。”
    春雨赶紧告罪闭嘴。
    而回到满香园,张玲珑才发现袁瑶给的那些个东西,刚好抵了她给袁瑶的那些黄白之物。
    张玲珑脸上又是一阵火烧,不禁疑起冯环萦和霍韵是不是有意拿她来当枪使了,闹袁瑶不快的。
    等张冯氏回到园子,张玲珑就把去漱墨阁的见闻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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