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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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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恩霈照着这种方法细细地将脸洗了,过水之后发现脸上果然清清爽爽的,没有以前那般油腻黏滑的感觉。
    徐曼青道:“这种皂角球是我最近才折腾出来的新东西,珍颜阁里还没有上架,若阿孔觉得用得好,日后不妨帮我想个名字,也好让我沾沾你的福气才是。”
    孔恩霈不好意思道:“就我这样的,哪还能给嫂子你带什么福气来,不给你丢人就算不错了。”
    徐曼青笑着摇了摇头,“你又怎知你不会好起来?要对自己更有自信些才行。”
    想起那日在赏荷宴上孔九小姐临池赋诗的模样,那可真是游刃有余自信满满,美好得可以让人忽略那点瑕疵,丝毫移不开视线来。
    徐曼青道:“原本还有一样东西能对你有所帮助,可惜那种植物只生长在淮水以南,咸安是断然没有的。不过我已经托人去寻了,若能寻来,再送去孔府给你。”
    孔恩霈一听心下感激不已,她如今不过是第一次登门造访,徐曼青却说已经派人帮她去寻那种特殊的植物了。若不是真性情的人,谁会这般积极地去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筹谋这种费事的事?
    孔恩霈思及此即刻起身行礼。
    “日后无论有成效与否,嫂子的恩德,恩霈定会铭记于心。”
    徐曼青侧身避过,只笑道:“阿孔何必见外。只是还有一个法子,也算是剑走偏锋,而且还有些疼痛,也不知你受不受得住?”
    孔恩霈道:“嫂子但说无妨。”
    只见徐曼青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白布小包,解开绷带后展开,孔恩霈才发现里面放着数根银针。
    “这是,要做针灸?”
    徐曼青摇头。
    “非也,此针乃放血之器。”
    “放血?”
    孔恩霈一听,脸色有些微变。
    这法子听起来有些古怪邪门,况且大齐向来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有伤,这放血也不知是要怎么个放法,似乎有一定的危险性。
    徐曼青当然理解孔恩霈的想法,倒也不多做勉强。
    “我原本也不想用这种方法,但阿孔你如今是积疾甚重,若是用寻常法子调理,要见效也至少得两三个月。”
    “这立竿见影的事,做起来原本就是有一定的风险在的。若你怕痛或不愿也没关系,咱慢慢来也好。”
    可孔恩霈哪里还能再忍自己这张脸?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外边传的那些难听的外号她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曾无数次为此蒙在被窝里偷偷哭泣过。可惜唯一有效的服药的法子又因为过于阴寒而被禁了,若放血真能助她一臂之力,只要要不了她的命去她也会咬牙忍了。
    徐曼青见她一副纠结的模样,笑道:“哪里有你想的那般夸张?放血的量不会多,只不过难免有些疼痛,但断然是不会危害到你的健康的。”
    孔恩霈一听便放心下来,咬了咬牙道:“那便拜托嫂子了。”
    徐曼青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烧烤消毒。
    这个秘方是她跟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中医学来的,看着有些吓人但若是被治疗人受用,疗效会非常明显。
    见孔恩霈紧闭双眼慷慨受死的模样,徐曼青只觉得好笑。
    轻拉孔恩霈的耳廓,徐曼青十分娴熟地将银针刺到对应的穴位上,随即将血挤出,再用清洁的纱布拭干。
    在将一块手掌大的纱布染得半红之后,徐曼青才将银针收起。
    “今日刚有创口,阿孔洗漱的时候千万小心别让耳廓着水。这种细小的针孔,只需一两天便可痊愈。三日后再来做一次。七次之后看效果再调整放血的次数。”
    孔恩霈只觉得耳廓发红发热,方才被刺到的地方隐隐发疼,但却不是不能忍受。
    若是这法子真有效,吃这点苦也算是值得了。
    徐曼青让下人进来收拾了台面,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便吩咐传午膳。
    待膳食被端上来,孔恩霈看着满眼的各色蔬果,觉得有些眼晕。不过好在诸菜中还有清蒸鲈鱼和几道海味,但看着还是颜色寡淡,连她平日最喜的辣椒都没见着一个。
    徐曼青递过一个厚厚的封子,笑道:“这里头是我给你定的食谱,连酱料的种类和用量都规定好了,你回府之后需严格执行。可以多吃,但怎么吃也不能越出这菜谱去。”
    跟需要减肥的孙小姐不同,孔恩霈的毛病并不在饮食热量过高,而在于营养结构不合理。
    想她祖籍西北,那边气候湿重苦寒,居住在那里的人为了祛除体内湿气增加气血运转,自然喜食各种辣椒大料,且能饮高度的烈酒。
    但咸安与西北何止千里?气候不同不说,连水土的酸碱结构也有很大差别。若将西北的那套饮食习惯原封不动地搬过来,肯定会出现所谓的“水土不服”现象。
    这孔恩霈至少算是第三代移民了,从小便土生土长在咸安城里,身体适应了这里的水土,也没有了祖先那种祛除湿气的需要。如今把这么多辛辣大料吃进体内,身体排泄热气的速度远比不上积累的速度,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热毒,反应在皮肤上,通常会表现为痤疮。
    第117章
    向来不喜素食的孔恩霈苦大仇深地拿起了筷子,夹了那些明显以素为主的菜几筷子,原以为会食不下咽,但吃进嘴里却发现虽然口感没有自己习惯吃的那般重,却烹出了食材本身自带的鲜香,倒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待一顿饭吃完,孔恩霈又与徐曼青喝茶闲聊了一阵,在项家足足待了三个时辰才打道回府。
    为了坚持放血疗法,孔恩霈隔三差五地就会来项家拜访,饮食调理和清洁保养坚持了大半个月后,脸上的成片的脓包和红斑已然消去了许多,但却还是有新的痘子冒出来。
    不过看到这种结果孔恩霈已经十分欣喜,毕竟她没有内服任何伤身的药物就能有这样的改善,换做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待今日依约再来,只见徐曼青一脸神秘地将她扯进花厅,又从内室中像捧宝贝一般捧出一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植物来。
    只见那植物只有绿色的“叶”,叶子呈锯齿状且十分饱满肥厚,其上均匀分布着花黄色的斑点,像是一株被注了水的草。
    “这是何物?”
    徐曼青笑道:“这在淮南被当地老百姓称为油葱。若是谁不小心被火燎了或是被热油溅伤,只要受伤面积不大,便会用这植物的汁液涂抹在创口上,不仅能很快愈合,而且还不会留疤!”
    “只不过这种东西喜湿喜热,只生长在大齐南边,跟野草一般极好养活。不过咸安位处北方,这东西倒变精贵了。幸好现下正值酷暑,若是到了冬天,还得把它移入暖房好好供着才行。”
    这油葱其实就是芦荟,只不过古代交通不发达地理相对隔绝,北方很少有人会知道这种在南方像野草一般常见的东西。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孔恩霈对徐曼青是越发信任,听徐曼青说得这油葱这般功效神奇,心下不免生出几分期待来。
    “可这油葱要怎么个用法?”孔恩霈好奇道。
    徐曼青摘下了几片芦荟叶子,将大约五厘米长的叶片洗净碾碎,加入一勺蜂蜜,再挤入三分之一颗柠檬的汁液搅拌调匀,让孔恩霈喝下。
    徐曼青将剩下的叶片则挤出汁液,再在其中混入珍珠粉调成糊状,涂敷到孔恩霈脸上。
    与此同时,徐曼青让孔恩霈除去外衣,全身只剩抹胸亵裤地躺在贵妃榻上,用玫瑰精油在她的腹部做穴位推拿。
    待推拿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徐曼青结束推拿的动作,再让孔恩霈将脸上的芦荟汁液洗去。
    “这种调制的饮品每日都要喝一杯,但油葱的用量一定要严格按照我规定的来,这东西吃少了没用,多吃了又会中毒,一定要慎之又慎才行。”
    孔恩霈穿上了衣裳,方才那阵推拿让她觉得周身舒坦,不过没聊几句,便听肚子咕咕地发出了响声。
    孔恩霈有些尴尬地捂住了腹部,徐曼青却笑道:“无妨,这是油葱的汁液和推拿起效果了。若不出意外,一段时间后你可能会感觉稍有不适,但只要如厕便可缓解。”
    “阿孔你之前吃荤过多,肠子里累积的毒素不少,得靠这些帮你把毒素清除出去。”
    “待十天半个月的余毒排完,再加上饮食上的改善,脸上的斑痘应该会更多地消下去才对。”
    孔恩霈是个十分配合的患者,加上脸上的情况日益好转,让她更是将徐曼青的话视为圣旨严格遵循。
    待连续服用十天芦荟汁之后,徐曼青便让她改为隔天服用,放血疗法也由原本的三天一次延长到了五天一次。
    待这般多管齐下地又坚持调理了大半个月,孔恩霈脸上的痘斑全消,虽偶尔有零星小痘冒出,颧骨附近也还残留着一些痘印,但脸上的皮肤已经跟大多数女孩儿一样,不会像之前那般吓人了。
    但这痘印的东西算是积疾,色素的消散需要更长时间的调理。等熬到冬天将皮肤捂一捂,少了阳光的刺激,痘印才有可能渐渐淡化。
    孔恩霈喜不自胜,这段时日里与徐曼青一来一往的,两人也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让聂书梅感叹徐曼青手段了得,竟然能让孔恩霈将徐曼青与她这种打小便认识的闺蜜放在一个重量级上。
    不过这么一丁点的疑惑也在聂书梅再次见到孔恩霈的时候彻底了然了。
    只见聂书梅握住多日不见的孔恩霈的手惊叹道:“若是能有这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别说是闺中挚友,就是将她奉成神人也不为过了。”
    相对于徐曼青的淡定,项望山那边则明显要火烧眉毛得多了。
    毕竟项望山那次将聂定远好说歹说地哄回了承宣使府,当时胡乱搪塞的理由不过是他已经帮聂定远想好了兵不血刃地退婚的办法。
    虽说项望山靠着以往在聂定远处的积威,故弄玄虚直道是时机未到不能详说。但聂定远被骗回承宣使府之后还是疑虑重重,没事就找项望山套问具体的退婚之法。
    虽然他向来信赖这个与自己有着过命交情的大哥,可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没觉得会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能退了这御赐的婚。
    好在像聂家和孔家这样的门第,即使是太后赐婚,要走完整个流程也得整整耗上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徐曼青当时跟项望山说的时限是两个月,如今还没到一个半月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成效,自然让人心喜。
    只不过项望山被聂定远缠得烦闷,最后不得不端出大哥的架子将那混小子臭骂了一顿,又用诸如“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鬼话唬了聂定远一番,直把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才算勉强将事情压了下来。
    徐曼青原本还想再给孔恩霈调理一段时间,可项望山那边看样子实在是快要兜不过来了,无奈之下夫妻俩只得合计了一番,决定将计划提前实施。
    在徐曼青看来,这所谓的“计划”就跟其实赌博一样没谱得厉害,不仅没法预测是开大还是开小,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出现个豹子庄家通杀,到时候就怕两边都落不着好不说,搞不好还会把原本就糟糕的情况弄得更砸。
    可项望山却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就算胜算很小,也只得姑且试上一试。
    孔恩霈那边尚且好说,现下最坏的打算就是聂定远在成亲当天被强摁着脑袋拜堂。就算聂定远武力值惊人,只要灌点蒙汗药进去,迷迷糊糊地架着撑着也能成事,但却是下下签了。
    在面对这种不为人力所控制的未知事件的时候,徐曼青也随了大流借了一回鬼神之力,到佛庙里为聂定远和孔恩霈的婚事求了一签,看到签文是上中吉签之后,心里头多少也安定了一些。只求菩萨保佑那对欢喜冤家是前世就注定好的缘分,虽说一开始是有些波折,但这辈子也要琴瑟和鸣和和美美才是。
    于是在毫不知情之下,孔恩霈收到了徐曼青的邀约,说是想让孔恩霈教自己骑马。
    不过提到这马术一事,就不得不插说一个小背景。
    这大齐的开国太祖皇帝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且听闻太祖杂有胡人的血统,十分喜爱蹴鞠和马球。
    故而大齐贵族各种跟风,不仅后宫妃嫔们纷纷苦练马术邀宠,甚至还有贵族子弟因精于蹴鞠和马球而被皇帝加封的先例在。
    待到德宗继位之后,更是毫不掩饰对于这两项运动的喜爱,故而贵族男子无人不会蹴鞠,而贵族女子无人不会马术。
    而徐曼青出身平民,平日里连马都不会养一只,更别说去练什么马术了。但孔恩霈出身世家,自幼受到熏陶,在马术方面却是个中高手,教徐曼青一些基本的技巧完全不在话下。
    如今徐曼青因项望山的军功一跃成了贵妇,想要在马术方面补补课也完全说得过去。
    毕竟到来年开春定宫中定会有围猎,就算徐曼青的马术不足以参加专门针对贵族女子准备的马球比赛,但能骑着马出去应应景也算可以了。
    对于徐曼青的请托,孔恩霈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
    徐曼青对此兴奋非常,还特意扯着孔恩霈去定制新的骑装,在原本简洁的服饰上别出心裁地多增加了一些细节,让原本已经有好几套上好的骑装的孔恩霈看了都忍不住仿着徐曼青改良的模板又新做了一套。
    待到约定要出游的那天,徐曼青特意到了孔府去,两人兴致勃勃地试了新装。
    看到徐曼青精致的妆容,孔恩霈很是心动。毕竟这一个半月来,她为了保养脸上的皮肤再也没有碰过那些胭脂水粉了。
    徐曼青哪能不知孔恩霈心中所想,便将她摁到了梳妆台前。
    “嫂子我虽不如妹妹你这般满腹诗书,但论起这妆容妆法却还是很有心得的。如今阿孔你的脸已好了许多,上点轻薄的淡妆也是可以的。”
    孔恩霈听言高兴不已,喜滋滋地在徐曼青的帮助下上起了妆。
    给孔恩霈挽了一个利落的垂鬟分肖髻,再配上相对简单的短簪,虽无华丽的修饰,但却让原本斯斯文文的孔恩霈活脱脱地多出了几分英气来。
    孔恩霈看着铜镜中的倒影有些晃神,自她十二岁起脸上开始冒出那些恼人的斑痘之后,就再也没敢想过还能化出这么好的妆容了。
    徐曼青自然不会给太多时间让孔恩霈在这里伤春悲秋的,替她整理好妆容之后便唤上侍女往东郊的木兰围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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