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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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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甩开她,力道用得很重,她整个身子被甩出了大约一米之远,身子一个歪斜,要不是她单膝跪地,恐怕早已经跌倒在地了。
    凝睇着他仍不失阳刚俊美的侧颜,静知突感喉头一阵紧缩,右脚缓缓提起,她的身体也撑了起来,然后,重新来到了他的身边,玉指抚摸上他长满了青黑短疵的下巴,眼眸里弥漫上了一片氤氲的雾气。“我曾问过你,你是否愿意接受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如果愿意,我可以回到你身边。”
    她想跟他在一起,尤其是这个时候,她想给他在一起度过难关,给他重树生活下去的信心与勇气,让他不会再这么颓废。
    男人终于回过头来,视线扫过她的玉容,落到了她隆起的腹部上,然后,发出几声古怪的笑声。
    “林静知,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吗?我江萧要什么女人不要,会稀憾你这只破鞋。”
    是,她是他玩烂的破鞋,她现在是在求他要自己,她就是自取其辱,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扬手,她恨恨地给了他一个巴掌,打了他,她的整个手心也通红一片,连手指也在止不住地颤抖,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男人没想到女人会打他,吕辰更没想到,听闻巴掌声疾步奔了进来,却是站在离他们十来步远的距离不敢靠近。
    男人转过头,盯望着一脸痛心的女人,怒极反笑:“林静知,发什么火,难道你不是我玩烂的破鞋么?对你,
    我早已经腻了,泛味了,会从婚礼上把你掳走,不过是我骨子里那份骄傲的自尊在作怪罢了,我江萧是一个不会输的男人,更何况对象还是姚家的老二,对你,不过是逢场作戏,这辈子,我江萧绝不可能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女人嘛!之于我,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吕辰,给利利打个电话,就说此刻我非常需要她。”
    他要向她证明,即便是他没有雄厚的家世,他的异性的吸引力照样不减从前。“这,少……爷,不……太好吧!”吕辰结结巴巴,这二少爷脑子犯糊涂了,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少奶奶呢?她是一个难得的善良之人。
    “去啊!连你也使唤不动了。”
    江萧的一阵冷喝,让吕辰缩起了脖子,迫不得已只得掏出电话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静知,我江萧是何许人也,最最不愿意接受的就是你的同情与怜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曾经,我那么求你,你都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如今,在没有把握能给你幸福的时候,最恶毒的语言就是我将你赶离我身边最有力的武器!
    ☆、第99章 曾是一个屋檐下的姐妹!
    江萧的一阵冷喝,让吕辰缩起了脖子,迫不得已只得掏出电话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静知,我江萧是何许人也,最最不愿意接受的就是你的同情与怜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曾经,我那么求你,你都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如今,在没有把握能给你幸福的时候,最恶毒的语言就是我将你赶离我身边最有力的武器!
    听了江萧恶毒的语言,静知想转身离开,可是,她转念一想,这男人一向骄傲如王,就算在年幼时候父辈们经历过特殊时期,但,那时候,他不过才几岁,什么也不懂,自然也不知道日山了艰辛,从自也算锦衣玉食,养尊处忧,如今,江家彻底走向了陌落,他心里自是翻不过那道坎,所以,他不想得到别人的怜悯,一般正常情况下,都会有这种想法,换思思考一下,如果她是他,如果一向权势滔天的人物从最顶尖的位置坠入了地狱,一无所有之际,她最不想看到的应该就是他吧!也许,他不爱她,但是,毕竟,也曾是同床共枕过的人,他不可能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体贴到他万念俱灰的心情,静知虽心里难受,可是,也并没有真生他的气,然而,他可是动真格的,见这女人脸皮如此之厚,一直就忤在原地,用着一双载满了幽伤的黑瞳凝望着他,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愤,这女人还不离去么?是不是他要做出更出格的言行才能刺激她?
    “吕辰,打了没有?”他冲着外面的吕辰彻骨冷喝。“打了,打了。”吕辰听到二少爷的叫嚣,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是真的给那个叫利利的女人打了电话,也按照他所指示的内容告诉了那个女人,只是,瞧着屋子里的这对峙的一幕,吕辰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啊!见静知一脸冷然,并没有一丝离去的迹象,待会儿那女人就会过来,他真不想看到二少爷与少奶奶又因为女人而吵架,因为,二少爷的初恋情人香雪欣归来,已经让她们离婚了,如今,江家出事了,香雪欣那女人连踪影也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姓香的女人,他早就知道靠不住,那能与眼前这个长相漂亮,性格随和的林静知比呢?
    瞟了静知一眼,见她仍然不为所动,江萧一肚子火没法儿发泄,只能再次冲着吕辰怒斥:“怎么还不来?”
    “二少爷,你知道这里离利利住的地方很远啊?”近四十分钟的车程,哪能那么快到达,又没有长翅膀?这二少爷真是的,吕辰暗思,估计他是用利利来刺激少奶奶,心里不免也捏了一把冷汗,你说,这相爱的两人为什么要相互折磨啊?
    等了片刻,江萧耐性尽失,他捞起沙发椅子上的一件大衣,走出了那间让他窒息的卧室,吕辰傻眼了,这少爷又要去哪儿啊?“二少爷,你要去哪里?利利马上就要过来了。”吕辰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的小跟班,怕他心情不好,又去别的地方闹事,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在这京都之地,随便他往哪儿一站,所有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如今,江家垮台了,以前那些被江家欺负的人物恐怕都会浮出来,他挡不住啊!
    “迷香俱乐部。”男人头也不回往外面走去,冷妄的声音飘了过来,吕辰看了一眼面色一怔的静知,急忙追随着他的步伐跑了出去。
    ‘迷香俱乐部’是京都重地有名的红灯区,那里集聚了许多的高干富商名流子弟,通宵达旦一掷千金,已经没权没势的江萧如今去哪种地方,就只能落得被人欺负的命运,不过,吕辰,搞不明白,明明知道会受侮辱,二少爷偏偏就是要去。
    静知丝毫也没有想到会从江萧嘴里听到那几个字,她虽没去过,可是,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就是阔公子们寻花问柳的好所在么?
    脑子里飞速地运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跑出那间简陋的小卧室,追上了江萧的小跟班。“吕辰,等一等,我问你一个事儿?”
    吕辰停下了脚步,焦急地望了一眼前面已经坐上出租车走远的主人,回过头来敬畏回答。
    “少奶奶,什么事儿,你问?”
    “参谋长与夫人,还有江漠他们这次进去,可与姚家有关?”
    看着吕辰就如江萧身边的忠实的小犬,即便是主人落难了,他仍忠厚地呆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看在吕辰对江家如此忠心耿耿,她知道吕辰是一个靠得住的人物,而且,据她对这个男人的观察,他性格直率,城俯不深,所以,她才敢这样直接问出来。
    提起这件事,吕辰的面情划过一缕复杂,僵凝了片刻,这才义愤填鹰地说出:“肯定有关系啊!少奶奶,二少爷用枪把姚君辰腿打折了,你没看到当时姚利宣脸都气白了,只是,那是碍于参谋长在军区的地位,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你被二少爷绑架后,他们就正式联手敖家,江漠老婆敖雪莲的娘家,把参谋长陷害进去了。”
    这也算是她直接惹的祸吧!她心里升腾起浓浓的自责,如果不是她想利用姚君辰,想给肚子里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许,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吕辰虽忠厚,可并不是傻子,见少奶奶平滑的眉心有细细的刻痕拧起,他出声安慰:“少奶奶,其实也不全你的关系,姚家与江家虽然看起来表面上是世交,其实,两家的矛盾在很多年就铸成了,以前,参谋长与姚利宣都是一个部队的兵,参谋长是排长的时候,姚利宣也是排长,他们俩向来都是政敌,当是为了争一个连长的职位,两人闹的可凶了,姚利宣最后靠裙带关系上位了,参谋长就讥笑他吃的是软饭,夫人苏利不甘心,也跑去找娘家,那个时候,夫人娘家在京都也有一定的权势,恰在这时,姚利宣因为一次工作上的失误受了处分,参谋长就做了正连长,他被降成了副连长,再到后来,江家老爷子评反,老父子生前好友顾世轩,因念及江老夫人二十一不到就守寡,含辛如苦为江老爷子带大了三个儿女,一生不再嫁娶,为好友守了差不多半个世纪的寡,钦佩她弱女子却有着巾国英雄的气节,所以,在政界上把江政勋抚上了位,顾世轩前两年就逝世了,好在,参谋长会为人处事,与军区司令关系一直都比较好,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就栽了?”
    吕辰大概知道就这么多了。“二少爷绑架了你的事件,不过是姚家陷害江家的一根导火线而已,其实,江姚两家的矛盾已经好多年了,也许,姚家早就在埋线了,早就希望能将江家拉下台。”
    听了吕辰的诉说,静知才明白,原来,江姚两家有着这么深的渊源,早知道,她就不会答应姚君辰的求婚,如果是那样,即便是江家没落了,她心里也好受些吧!
    这纯属是官场争斗,但是,江政勋入狱,肯定是姚家设的一系列阴谋。如果真是阴谋,不可能滴水不漏。
    “吕辰,你可知道参谋长是因什么事件入狱的?”
    “贪污受贿吧!”“这种事很平常啊!关键是参谋长有没有收别人的钱财,我看到新闻上说,好像是参谋长受了某房地产商的几千万人民币,是这样吗?”她忽然回想起在报纸上看到的有关于江家倒台的新闻。
    “不可能的,参谋长头脑那样精明,而且,在军区也混得如日中天,他不可能那么犯傻,事实上,在出事之前,他已经因二少爷绑架你的事头颅出血40毫升,当时的他已呈半昏迷状态,那有可能去收受别人的钱财,夫人也不太可能,她当时也心急如焚,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实际上就是姚家钻了空子,利用了这个时机对江家下手,少奶奶,你知道现在的官场很黑暗,现在当官的,不可能一点外水也没有,随便弄两套住宅算什么,以前人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被人告了,就什么事都弄出来了,藤连瓜瓜连藤,这不过是在政治斗争失败后,随便给安得一项罪名而已。”
    听吕辰这样说,静知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她原想在这件事儿上做功夫,现在细思一下,觉得是不太可能,新闻上播报说,江政勋利用职权之便在某开发区名下有三套住房,东窗事发,已被全部没收,其实,这些事件,正如吕辰所说,都是政治斗争失败后,胜利的那头自然要将输的这方阴暗之处全数暴露出来,才会让所有的老百姓唾弃。
    “那么,吕辰,江家就这样完了么?”
    想起江萧颓废的面情,破败的身影,静知低喃轻问。“这个难说。”吕辰心头也难受。“不过,少奶奶,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我们都不能妄下定论,再说,不是还有一线希望么?即然参谋长与夫人,还有江漠少爷把一切的罪都揽了下来,目的就是要保全江萧少爷。”吕辰的言下之意,就是江家的一切希望都在江萧身上。
    只是那个男人如今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整天醉生梦死,他能担当起这样的重任么?
    静知还真有些担心。
    “少奶奶,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还没到最后一步,谁也不敢妄下定论,到底是什么样的结局?”
    “你先回去吧!”恰在这里,吕辰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来一看,见是先前少爷让叫的那个女人打过来的,按下了通话键:“利利小姐,噢!你不要过来了,因为,少爷已经去迷香夜总会了,对,迷香夜总会。”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揣进了裤兜里,正欲想说一点什么,静知却在这时候问了一句:“柳恕与玉儿,还有欣月她们去了哪里?”她本来是想问香雪欣与江浩浩的,可是,终是没有问出口,临时性改成了询问另外三个的下落,当然,她也十分关心那几个人的下落,尤其是柳恕,她与她一样的身份,一样嫁入豪门,被江夫人这个恶婆婆欺负,总是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有时候,看到她被裴姨欺负,她很有些痛心。
    提到这三个人,吕辰眸子一黯,幽幽道:“江家出事后,房子被上头查封了,柳恕眼睛都哭肿了,带着玉儿在江家的外面搭了一个帐篷,呐喊着誓死要与江家共存亡,她甚至还跑到军区去闹,二少爷回来后,怕她再整出事来,被人抓到把柄再被送进去,那不是更添乱么?所以,他与我强行把她送回了娘家,至于三小姐,江家出事后,她就一直呆在俱乐部里,整天醉生梦死,只是与她作伴那些人早已不是以前的达官贵族,那些人都不理她了,她只能找一群街头飞仔飞女们玩耍,每次都是她买单,她的账户早被冻结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吕辰的话让静知心头一阵悲凉,树到猢孙散,这就是江家如今真实的写照。
    有能力的进局子里,没能力的,都是一盘散沙,个个都是醉生梦死,一副抚不起的阿斗样儿。
    “少奶奶,这个孩子真的是姚君辰的吧?”吕辰的眸光无意间扫到了静知微微隆起的肚子,他不太相信,少奶奶怀的是那个姚花帅的种,只是,大家都这样说,曾经,他一直都认为是误传,他觉得应该是少爷的,他们才离婚,少奶奶就有喜了,依他看来,少奶奶不可能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主儿,可是,少爷为了这事都气疯了,还跑去破坏她的婚礼,将她掳走,让姚家面临难堪的局面。
    如果真是少爷的,少爷不可能那样发疯,这是不是自己的种自个儿应该清楚吧!吕辰在心中幽幽暗思。
    面对吕辰的问话,静知有些诧异,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非常有技巧性地避开:“他是我一个人的。”
    见少奶奶不愿意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吕辰也不想再追问什么了。犹记得,她与少爷的孩子存活在世间有短短的六个月,那六个月里,他看到少爷与少奶奶甜蜜幸福相守的画面,少爷从来都没那么高兴过,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都会对着手上的案卷傻笑了,他应该是十分期待那个孩了诞生的,只可惜,香雪欣的归来让那个孩子早早就夭折了,哎!你说这个孩子如果是二少爷的,那该多好啊!
    “吕辰,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夫人的娘家呢?”记得吕辰说过,苏家很有权势的,以前可以帮江家的忙,现在江家遇难了同样可以帮忙啊!
    “少奶奶,世态炎凉。”吕辰用四个字可以概括。“江家出事后,我与少爷就去找过苏昱凯,我们在他门前站了差不多6个小时,腿都站酸了,从晚上8点,一直站到凌晨2点,可是,那道华丽的门扉一直就没打开过。”
    说起这个事,吕辰心里的郁愤更添,向来,他都没有受过这种罪,更何况是一向高高在上的二少爷?
    站了整整一夜?江萧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居然可以放下一切的尊严去求他的舅舅,可以在他舅舅门前站了整整六个小时,很难想象得到,他当时心里应该不好爱吧!
    这世界很残酷,苏家都是一群视利眼的人,向来都是一盘散沙,都是喜欢攀龙附凤之人,喜欢得势的,不喜欢没权没势没能力没钱的,如今,江家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谁也不想出来淌这趟浑水,那是跟着活遭殃,再说,苏家的人个个精明如鬼,明哲保身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江政勋去得罪一些人,再说,江政勋没出事前,与苏利的关系向来不好,他们就记恨着这一点,其实,也不换维思考一下,是苏夫人性子倔,也不能全怨江政勋,再说,平时里,苏利对娘家可好了,经常都是大包小包的社物往娘家送,逢看过节发给侄儿侄女的礼品钱随便都是三个数以上,如今,她落到这个地步,又有谁能念及她的好,所以,这人啊!还真是说不出个中真情义。
    江萧真的是山穷水尽了,不过,她相信这道坎总会迈过去,因为,她一直都深信,这世上没有迈不去的坎,只有这个信念支撑,他们就会寻找到柳暗花明的一番新景象。
    “对了,柳恕家住哪儿?”静知想去探望一下柳恕,毕竟,她们曾经也是妯娌,而且,关系也处得不错。
    吕辰向她报了一个地址,然后,冲着她说:“她那弟媳妇凶得狠,你去的时候注意一点,少奶奶,我先走了。”
    “好,你去吧!”“你还是先回e市去吧!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你还怀着宝宝呢!不要太累了。”也许二少爷就是怕她受苦受累,跟着他受罪,所以,才会把她拒于千里之外。
    吕辰伸手拦了一车计程车匆匆赶去了‘迷香俱乐部’,静知凝站在原地,抬手,五指张开,轻搁置在了自己微隆起的腹部上,身体已经渐显了,就连穿这么宽大的衣服也遮不住了,她曾听人说,如果肚子较大,怀的定是男胎,算算日子,差不多快三个月了,三个月的胎儿,小胳膊,小腿,小脚,小手,小眼睛,小嘴巴都长全了,长的像谁呢?是像她多,还是像江萧多一些呢?
    “宝宝,你出来的时候,会不会嘲笑你老爸是一个孬种呢?”
    她轻声问着自己的儿子,对,她希望自己怀的是一个儿子,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江萧一直对着她的肚子喊儿子,那是一幅多么亲昵的画面,如今,是一去不复返了,如果她与他最终无法走到一起,那么,就让她独自带着他给予自己的这个孩子,也算是为自己这段感情拥有的一个纪念品吧!
    她打车去了吕辰告诉她的地址,望着那条幽深的小巷,与她们林家一样,也是住在小弄堂里,只是,e市的弄堂就算是大白天,也是黑不见光亮,而这里,毕竟是目前中国最繁荣的地方,小弄堂没有如荫的杂草,没有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但是,里面站立的几个人影,向她投射过来的目光与她家门前的邻居一样,目光里总是带着一些探究,还有一些贪婪。
    她找到门牌号,举手叩响门板的时候,不一会儿,门被人打开了,有一个身体肥壮的女人,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高领毛衣,紧身的牛仔裤,屁股凸得更圆,更俏,不过,也更难看,她皮肤有些黝黑,眼睛在她身上巡了一圈却异常发亮:“小姐,请问你找谁?”
    “柳恕在家吗?”见是来找柳恕的,女人的笑脸僵在了嘴角,不情愿地拉开了门,让开了身子。“在里面。”
    语毕,便走回到了屋子,不一会儿没了人影,静知也不去在意这人冷落她的态度,因为,她早听说柳恕的娘家人很视利,尤其是她的弟媳儿,估计,刚才来给她开门的就是那弟媳妇儿了。
    一个人影歪歪斜斜从屋子急匆匆跑了出来,踉跄几步,差一点绊到了脚下的那块磨刀石而跌倒,抬头,在看到跨入柳家小院那个微微发胖的身影时,柳恕愣在了原地,然后,泪刷刷就从腮帮子上滚落。“静知,呜呜呜。”象是遇到了她最亲的人,她急忙奔了过来,一把把静知搂进了怀里,怀抱是那样的紧,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后劫后余生,事实上,与这事也相差无几了,江家没落了,静知又与江萧离了婚,她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静知了。
    她们不仅是妯娌,也曾是站在同一线战线的战友,她们之间的感情亲如手足,也许,同病相怜的处境,早已让她们建立了一种深厚的情感,这种情感比手足还要亲上几分。
    江家出事的时候,静知不在场,可是,她能够体会到柳恕的这种心情,天塌了,世界末日了,她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因为,她十分清楚,柳恕对江漠,对江家的感情,她一向视江漠为天,要不然,她也不会在离婚后,又被江漠当成佣人请了回去照顾玉儿。
    “不哭,柳恕,坚强点。”静知拍了拍柳恕不断耸动的肩膀,出声安慰,半晌,柳恕才停止了哭泣,擦干了眼角涌出的泪水,红着眼睛,她的泪水都不知道流了多少了,看到静知,心里的那份感伤又抑制不住,她一向是一个弱女人,出了事不知道该怎么办?静知书念得比她多,静知的到来,让她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线阳光,她希望这缕阳光能够拯救她的老公出来,只是,她想得太简单了,柳恕这辈子自从高中毕业后,就生了江玉儿,从未涉足社会,所以,她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么的险恶。
    在这方面,她纯得就如一纸雪白的纸。
    “知知,能不能救江漠出来啊?”她抓着静知的衣袖,苦苦地哀求,静知看着这个泪湿衣襟的女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话?
    “柳恕,事情很复杂。”柳恕应该比她还要清楚目前江家面临的形势。“我知道,可是,江漠的腿不好,你知道那种地方很阴暗,很潮湿,我担心他的腿啊!里面有没有人照顾他,知知,以前,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的,他那腿晚上要用热毛微微热敷,要不然,半夜就会痛得醒过来,不,我不能让他呆在里面,我要去救他。”说着说着,柳恕语捂伦次起来,还死命用手去抓扯自己的头发,手指上都缠上了一缕黑长的发丝,是由她的手亲自拔下来的,这女人根本是在自虐。
    “柳恕。”见状,静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女人对江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她把他视作是天,她受他如命,没有他,她活不下去,他之于她,就是光与热,水与风,如果他不见了,她自然也不可能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只是,她如此爱那个男人,把一生都奉献给了他,但,那男人心里却从来都没有装个柳恕,甚至还背着她与别的女人来往,在她发现后,偷偷摸摸变成了明目张胆,真是悲剧!女人活在世上,为什么就这么艰难?怨谁呢?怨她爱得太痴,还是怨他当初招惹了她,却又等于是将她囚在了一座婚姻的坟墓里,让她只能仰首期盼,期盼他身与心的回归,然而,向来,他都是身回来了,心却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凌宵宵,凌宵宵那个人物让她想到了香雪欣,她们都是同一种悲怜的人物,她比她好的地方在于,江萧没有江漠那么无情,而且,江萧与香雪欣的爱恋存在于五年前,而江漠与凌小三的爱恋存在于她们的婚姻后,如果她是柳恕,早发狠离开了江漠,绝不会死皮赖脸巴着他不放,他江漠都是一个断腿之人,还时常把柳恕欺着耍,难道是从贫民窟中走出的姑娘就活该受到江家人欺负不成?
    “不要急,总有法子的,江萧已经在想办法了。”静知不忍见柳恕如此虐待自己,所以,她徐声安慰她。
    “真的?”柳恕眼里露出了一抹希冀之光。“嗯!”“那就好,那就好。”她连声说着。“知知,玉儿上学去了,我找不到工作,所以,就只能呆在家里,什么也不能做。”说着,眼眸还不时瞟向了那道紧紧关闭的房门,估计那个穿着白毛衣的弟媳妇在里面,柳恕怕她吧!也是,没工作,没钱,如今江家又倒台了,柳恕在娘家的日子更难过,静知给了她一笔钱,她推说不要,可是,想到她处境太困难了,静知强行把钱塞进了她的衣服口袋里转身就奔出了柳家的小院。
    “静知,有消息通知我,一定要通知我。”身后,柳恕见追不上她了,只得作罢,她抚着一道爬满了绿油渍爬山虎的墙壁,扬着声嘱咐。
    “我会的。”静知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想再看到柳恕那双充满了希望的眼睛,如果江漠无法出来,要在里面呆一辈子,这是否标志这个女人会等到耐性全失,从而疯掉,她不敢往下想,上苍,你何其残忍?即然给了柳恕如此一段刻骨铭心的真爱,为什么不让她们一家团圆?不让江漠感动于她的执着,念及她的好呢?
    静知跑出小巷的时候,手机玲声就响了,是那首她最喜欢的《艾米,加油!》的主题曲:天,突然间变阴霾……“这首歌词,她每一次听着的感触都不一样,心内总是涌起淡淡的幽伤情怀,当女歌手飘渺声音演唱到了一半,她这才不疾不徐从袋子里摇出了手机。
    ”喂,子旋。“”知知,你在哪儿?“”在北京。“她不想瞒她,子旋是她一生最好的挚友,有什么事儿,她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说江家出事了?“
    ”嗯!“”知知,我知道你担心江萧,只是,这种事儿是没有办法的,江萧会扛过去的。“子旋只能这样安慰好友。”别太担心了,你还怀着宝宝呢!“”我知道,我不过是过来看看而已,下午也该回去了。“
    ”我与荣总都过来了,在‘盛大ktv’304号包厢,要与利宣集团签一个协议,如果方便,你过来一下吧!“
    她没有想到荣子禄会亲自过北京来签合同,可以想象要签的这份合同多么地重要。”好的,我马上就来。“
    她伸手拦了一辆绿色的出租车,车子飞快地将她送到了‘盛大ktv’,她付了车钱,抬首望了一眼金碧鐺煌,霓虹灯不断闪烁的那道大门槛,她走向了服务区,向服务员小姐询问了贵宾包厢的去处,然后,乘座上了贵宾专用电梯。
    304号包厢里,坐了好多的青年男女,包厢里开着暖气,温度不冷也不热,刚好合适,荣子禄脱掉了身上那件黑色的大衣,将他随便扔到了沙发椅子上,穿着白色衬衫的他,衣袖都挽起了好长的截,她时去的时候,他手里正握着话筒,在与一个女人合唱着一首《相思风雨中》,女人一紧身的粉红色毛衣,下身是同色系的窄裙,包裹着她性感的臀部,让她整个身姿看起来很曼妙,一头笔直的秀发垂落在她肩头,静知看不到她的脸。再由于灯光的关系,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背影。
    ”啊!记相思风雨中,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
    荣子禄的粤语唱得不是很好,很生硬,女人反而好像是经常出入这种场所,唱得十分有感情不说,歌声还很动听婉转。
    子旋正翘着二郎腿,满脸休闲,正一边磕着香瓜子儿,一边不停与沙发椅子上湛蓝色衬衫的男人谈笑风声,抬首,见她走了进来,急忙起身相迎:”知知,过来,介绍一下,这是鸿硕集团的老总姚先生。“
    子旋见她走了进来,急忙拉起她的手向坐在沙发椅子上那个男人走了过去。男人微微侧颜,与静知的眸光撞了一个正着,眼眸里划过一丝愕然,只是短暂地稍纵即逝,扯着一朵笑痕:”林小姐,我们还真是有缘?“
    这句话意义深远,静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鸿发集团居然是姚家开的,她真没想到,以前,也知道姚庭轩是做生意的,可是,从来都没有去打听过他到底是做什么生意,原来,与荣氏集团也有生意往来啊!
    ”是啊!姚总裁,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原来,你们认识啊!“子旋没想到静知居然认识这个大人物,蓦地,她脑子转一下弯,天啊!这男人姓姚,莫不是姚君辰的哥哥,如果是这样,出了这个场子,静知不掐死她才怪,如果她事先知道的话,也不会让静知来碰一鼻子灰了。
    《想思风雨中》的旋律渐渐在包厢里消失,荣子禄放下手中的话筒,伸出手与陪他唱歌的女士握手,唇边荡着笑意:”香小姐,你唱得真棒。“
    ”能与香小姐唱一首,真是三生有幸啊!“”哪里,荣总裁,久仰大名,以后,在生意上,还请你能多多提拔与帮助才是。“女人的嗓音很温柔,不过,总感觉带着一股子嗲味,静知回头,不期然间,视线就对上那张曾让她痛不欲生的精致脸蛋,女人的脸今天化着淡妆,头发也剪断了,以前是勾人的卷曲秀发,如今,剪成了齐肩式,跟人一种清纯学生妹形象,只是,一大把年纪了,还剪这种发型,装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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