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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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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5 陈颐鸿的态度
    郑明珠郁闷的午觉都睡不着了,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起身吩咐丫鬟换了衣服,又去荣安堂。
    陈夫人正与卫姨妈商量换庚帖的事儿,见她又来了,还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呢。
    郑明珠知道卫姨妈与陈夫人亲厚,也就说了出来。
    陈夫人笑道:“原来是这样的事,你担心什么,我既然没嘱咐你不用说,那自然就是不怕说,有什么要紧的。”
    郑明珠眨眨眼,陈夫人这态度,那是完全不把花姨娘放在眼里呢,便笑道:“媳妇只是觉得,若是花姨娘说些什么话,只怕有什么妨碍。”
    陈夫人笑道:“这孩子就是心太细,想这么多。花姨娘是个什么脾性,我自然比你知道,但凡明事理的也都知道,实在不必要她欢喜,既要当家作主,就不能想着事事让糊涂人都如意,只需让明白人知道,也就足够了。”
    郑明珠琢磨了一下,豁然开朗,三爷陈颐鸿!
    陈夫人在乎的聪明人,那指的就是陈颐鸿了,陈颐雅的亲事,最为关心和有最直接的利益关系的,无非就是花姨娘和陈颐鸿,既然不在乎花姨娘,那么在乎的就是陈颐鸿了。
    兄弟间的关系与后宅女人的关系不可同日而语,就如同早前那场小姐纠纷,郑明珠快刀斩乱麻之后,剩下的也就是如何与陈颐鸿交代。
    这样一来,她就放心了,不由笑道:“母亲说的不错,原是我钻牛角尖了,母亲做事,自然是最妥当不过的,不说别的人,三叔自然是明白人。”    陈夫人见她明白了,也笑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这事儿真不成,自然还有别的人家,我们家的小姐都是好的,并不用担心什么。”
    郑明珠会意:“可不是么,不论哪一位小姐,都是好的,配哪家都配得上的。”
    也就是说,若是陈颐鸿也不领情,那也不要紧,照着花姨娘陈颐鸿的想法把陈颐雅送去哪家高门都可以,陈夫人可没什么吃亏的地方,反是有益。
    卫姨妈在一边也笑道:“这倒是真的,前儿许家两个媳妇来给大姐姐请安,也请了宽姐儿来见一见,回头就没口子的赞宽姐儿大方知礼,人物齐整。”
    陈颐宽的夫家姓许,也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上一辈有一位曾做到了二品文官,如今只有一个子爵的爵位,另有两个子弟最高也就做到五品官,只是因家中几代祖辈都擅经营,如今在天津一带良田万顷,旺铺无数,十分富足。
    上回许家当家婶子带了一个侄儿媳妇一起上门给陈夫人请安,单送给宽姐儿的见面礼,就有一朵巴掌大的赤金鬓花,一看就是新打的,切面闪闪发光,花心嵌着一颗拇指大的红宝石,出手颇重。
    其实这种实惠的婚事是颇受欢迎的,郑明珠知道许家如今长房的嫡长媳便是一位郡王府的庶女,宽姐儿未来的夫婿便是二房的长子,今后分了家,一样是当家主母,手中自然掌万贯家财。
    郑明珠就笑道:“宽姐儿从小儿就养在母亲膝下,哪有个不好的,又懂事又大方又孝顺,谁不赞呢。”,
    卫姨妈笑道:“还是大姐姐会调理人,先我去瞧了瞧月丫头,显见得就比以往有规矩多了,也懂事了,还会照顾妹妹,我可算是放心了。”    郑明珠抿嘴笑,卫江月最爱和五妹妹陈颐敏混在一起,两个吃货。
    郑明珠是放下心了,别的人却是操着心,陈颐雅听她姨娘发了一通怨言,便也没了主意,不由道:“那……那如何是好?”
    花姨娘道:“我的儿,且别怕,这才刚说起来,庚帖还没换呢,算得了什么。”
    陈颐雅到底也是在外头贵女圈里交际过一两年的,多少有些见识,此时不由的有点迟疑:“照嫂嫂的说法,这家……似乎也是不错的。”    花姨娘立时道:“胡说!你嫂子是什么,她是夫人的儿媳妇,她不帮着夫人说难道还帮着我们不成?什么实惠不实惠,当初她怎么没找一家这样实惠的亲事嫁了?她一样挑了咱们家这样门第的嫡长子嫁,如今倒来劝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再说了,真要这么好的亲事,三小姐只比你小两个月,你问问夫人,肯不肯把三小姐嫁给他?呸!倒来劝咱们,说的天花乱坠,真是好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能轮到你?你这傻孩子,可长点心吧!”
    陈颐雅默然不语。
    花姨娘又说:“好孩子,你平日里也出去过的,你看看满帝都这样多的小姐,论容貌论才情,你哪样不是比世人都强,三小姐无非就是比你多占着个嫡出罢了,正经还不如你呢。可如今,你哥哥也有爵位,又是太子爷看中的人,今后前程自然是好的,便是比起大爷来也不差什么,你难道就比不上三小姐了?你放心,姨娘怎么也要想法子给你寻个好人家才是。”
    不由就说的陈颐雅心中活动起来。
    姨娘之流从来都是在后院的,哪有出门交际的一天,陈颐雅便发愁道:“姨娘一片心疼我,自然知道,可是这婚姻大事,自是母亲和爹爹做主,姨娘就是有这个心,又怎么……成呢。”
    花姨娘也拭泪:“好孩子,是姨娘连累了你,若是你投生到夫人的肚子里,凭你这样的出息,谁不爱呢?哪里用得着现在这样愁。”
    两母女对坐着哭了一场,花姨娘才道:“幸而你哥哥如今也出息了,今晚你哥哥回来,我就寻了他来,他自然替你做主的。”
    说到陈颐鸿,陈颐雅就想起那日那一通训,不由的道:“三哥可会答应?要是三哥不听姨娘吩咐怎么办?”
    花姨娘便道:“我肠子里爬出来,我还吩咐不得他了不成?且他也就你这一个嫡亲妹子,不帮你帮谁?你嫁了一个好人家,你三哥也自然是欢喜的。”
    一时计议已定。
    到了晚间,陈颐鸿直到掌灯后才到家,先去给陈夫人请了安,就去看自己姨娘,花姨娘见他一身酒气,显是吃了酒回来,一叠声的吩咐丫鬟去拿醒酒汤来,又绞热巾子来给他擦脸,陈颐鸿笑道:“姨娘不用忙,在母亲那里已经喝了一碗了,本来也没喝多,不过和几个朋友喝了几盅,并不多,天也晚了,我不过来告诉姨娘一件事。”
    花姨娘嗔道:“急什么,也不太晚,你坐下来说,我也正有事要与你说呢。”
    陈颐鸿便依言坐下,一边笑道:“姨娘有什么事?”
    花姨娘便道:“正是大事呢,我听说夫人已经给你妹妹挑好了人家了。”    陈颐鸿就笑道:“我正说来与姨娘说这事,姨娘倒先知道了,倒不用我说了。”    “你可知挑的是什么人家?那什么一等虎威将军,不过是个三品的武官!真是气死我了,你妹妹那样出挑儿,竟给她挑了那样一家人,真不知她安的什么心!”花姨娘说着就哭了起来,倒没看见陈颐鸿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花姨娘没听到陈颐鸿说什么,只一边哭一边说:“无非就是见你出息了,心里头不甘心,越发不肯给你妹妹寻一家好人家,怕你有了好姻亲,越发势大起来,压了她的儿子!这样用心,当我看不出来吗?还有你那好嫂嫂,一径的昧着良心,帮着她婆婆,要压着二小姐应了这样一家人,一个庶子罢了,夸的天花乱坠,竟比世人都强了似的,还好意思说什么实惠亲事,我是不肯的,要你妹妹嫁这样的人家,便是闹到侯爷跟前,我也是不依的。”
    陈颐鸿腾的就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刚要说话,见房里还有两个丫头伺候着,便冷声吩咐:“你们下去。”
    待屋里没了人,陈颐鸿才道:“姨娘噤声!”
    花姨娘哭哭啼啼,此时倒是一怔,陈颐鸿已经道:“姨娘说这些话,是想让我在这个家无立足之地吗?”    陈颐鸿道:“兄弟之间,哪有谁压倒谁的,只有互相帮村提携的,如今不说大哥今后自然是世子,是侯爷,便不是,那也是我的大哥,有事我也只有听哥哥嫂嫂吩咐的,如今母亲嫂子为了妹妹的亲事操劳奔波,挑了这样一门上佳的亲事,姨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今日晚归便是听说了妹妹这门亲事,特意请几位认识的朋友喝酒,言语中打听这位申家公子的情形,听起来真是十分的满意,虽说门第不高,但确实是一门好亲事。
    嫡母并没有亏待妹妹。
    陈颐鸿来回踱了几步,到底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见了亲娘的眼泪,也不由的烦躁:“姨娘也别哭了,这位申公子我知道,人物齐整,品性上佳,前程也是好的,委屈不了妹妹,姨娘且放宽心。”
    花姨娘越发哭骂起来:“你如今捡着高枝儿了,就不管你妹妹了,口口声声的好,我就不知道好在哪里,可怜我这屋里熬油似的熬了一辈子,统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给人这样儿作践,竟就没人管了,天下哪有这样狠心的哥哥啊。”
    陈颐鸿见他娘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倒撒起泼来,跺跺脚就要走,走到门口,回头丢下一句话:“这件事自有母亲做主,姨娘哭一哭败败火也是好的。”
    走出门,不由的长叹一声,身后是花姨娘越发大声的哭声,骂着什么狼心狗肺。    陈颐鸿想了一想,他这个亲娘的脾气他是清楚的,这件事没这样容易完,别的也罢了,妹妹是小姐,万一有点什么名声上的不谨,她这辈子就完了,万不能任花姨娘胡来。
    陈颐鸿往荣安堂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想了想,拐了个弯,往甘兰院走去。    因天已经晚了,郑明珠已经散了头发,脱了外头衣服,正歪在炕上和陈颐安说话,却听丫头来报三爷陈颐鸿来了,郑明珠与陈颐安对视一眼,两人都猜到他是为何而来。
    若是别的事也就罢了,为了这个,郑明珠只得重新挽起头发,披了衣服,与陈颐安一同出来。
    陈颐鸿先就抢上前一步,一辑谢过郑明珠:“这个时候打扰大哥大嫂,实在不该,只是一是要谢过嫂子这样为二妹妹操心,二则也是有事要求嫂子。”
    郑明珠就笑道:“三叔说什么话来,二妹妹也一样是我的妹妹,这也是分内的事。且我也帮不上什么,不过去看了一眼罢了。”
    说着请陈颐鸿坐下,又吩咐丫鬟上茶。
    陈颐鸿道:“嫂子怀着身孕,还替二妹妹奔波,足见嫂子疼妹妹的一片心了,若不是为此,我也不敢冒昧来求嫂子。”
    他先就叹一口气,虽是在哥嫂跟前,要说自己亲娘的不是,也是不容易的。
    郑明珠心中已经有数了,只笑着等着他说话。
    倒是陈颐安笑道:“自家兄弟,哪有那样多忌讳,你有话就跟你嫂子说,有什么要紧的呢。”
    陈颐鸿道:“大哥说的是,在大哥大嫂跟前,自然是没什么不能说的。说起来,二妹妹的亲事,自有父亲母亲做主,我也不该理论这事,且母亲疼爱妹妹们,挑的这门亲事不论是门第还是夫婿都是好的,实在挑剔不得,只是偏这样的好事,如今竟是好事多磨起来。”
    不管是早前那一回陈颐安的态度,还是今日陈夫人的态度,都是很明确的,并没有人交代过,郑明珠也明白了陈家嫡系对陈颐鸿的态度。    当然,她还不是很清楚陈颐鸿对陈家嫡系的态度,此时便笑吟吟的听着,并不怎么答话。
    今天就嘴快了一回,虽说陈夫人和陈颐安都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郑明珠却还是觉得态度还是要越发谨慎才好。
    尤其是此时面对的是陈颐鸿,这分量和花姨娘可不能同日而语。
    陈颐鸿含糊了几句,说:“虽如此说,可到底不是每个都明白,我想来想去,也是不由的担心,便想着来求一求嫂嫂,怎么想个法子,让二妹妹顺顺当当的嫁过去才好。”
    郑明珠听他说了出来,便笑了。
    ☆、156 连哄带骗
    ?     郑明珠笑道:“三叔的意思我明白了。论理,这原是父亲母亲做主的事,与咱们都并不相干,并不用咱们操心。可细究起来,又到底是妹妹,总是格外要紧 些,如今三叔既这样说了,你哥哥与我自然也不能推辞不管,只是这个事,与别的事不同,定要更慎重才是。是以,倒是有两句话要问一问三叔。”
    陈颐安也点头道:“你嫂嫂这话不错,妹妹的事那就自然是大事。”
    陈颐鸿见陈颐安和郑明珠都答应的这样爽快,心中大喜,就站起来恭敬的道:“嫂嫂只管吩咐我。”
    郑明珠就笑道:“快坐下,自己兄弟,做什么这样客气。”
    郑明珠看一眼陈颐安,见他没什么表示,只安稳坐着听他们说话,才问道:“第一件,三叔是与花姨娘商议过了,才来寻我的吧?那想来,三叔是肯了,可花姨娘是不肯的,就是不知道二妹妹可知道此事,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陈颐鸿皱眉道:“她一个姑娘家,如何知道?自然是不知道的。这样的事,别说自己打听了,就是有人要说,她也是不能听的,这才是咱们家的规矩。”
    郑明珠就笑道:“也是在三叔跟前我才说这个话,如今咱们竟也别理会规矩了,若都要依规矩,三叔倒也不必来寻你大哥与我了,咱们自然都安安分分的,就等着父亲母亲做主才是,三叔说可是?”
    她这样耐心的和陈颐鸿说话,无非便是因无论是陈颐安还是陈夫人,对这位三爷都是另眼相看,有意拉拢的。
    虽是庶子,陈颐鸿却是有能力有见识,有爵位在身,又得太子看重,前程是好的。最重要的是,一些事情已经表明,陈颐鸿是可以争取的。
    陈颐安自然不会把一个助力往外推。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同胞兄弟陈颐青指望不上,陈颐鸿却是一个不错的助力,而且,到底还有兄弟之情在这里。??
    陈颐鸿便说:“二妹妹我并没有见,也觉得此事并不需要二妹妹知晓,她是小姐,只需贞静就是了,别的事,自有父母兄长操心才是。”
    郑明珠笑道:“二妹妹是个有福的,不过照三叔的说法,要让此事顺顺当当的办下来,只怕是绕不过二妹妹去,姨娘的性子,想来三叔比我明白的多,是以我想着,只怕二妹妹的意思反而是最要紧的。”
    陈颐鸿想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花姨娘要做这事,必然是要鼓动陈颐雅的,陈颐雅绝不可能不知情。
    郑明珠又说:“还有一件,三叔与姨娘自是比别的人亲近些儿,三叔可知,姨娘如今有没有现成的计较了?”
    陈颐鸿挠挠头,又一次哑口无言。
    花姨娘一哭,他便烦躁的转头就走,并没有想着多问几句。
    他虽老成,到底年纪不大,虽说见事明白,到底见的事不够多,处理事务却并不那么周到,又是从来没接触过的后宅家事。
    今日此事陈颐鸿知道不妥,也知道自己亲娘的脾气,须得未雨绸缪,阻止她做出什么事来,他是觉得,花姨娘要寻外力,自然是第一个想到自己,是以自己立时就回绝了她这个念头。
    可姨娘接下来要做什么,陈颐鸿只是直觉的觉着必是要去寻爹爹的才是。??
    是以,当时第一个念头便是去寻当家的陈夫人,后来隐约觉得不妥,才转弯过来,找陈颐安和郑明珠。
    此时他觉得,真是来对了,这个嫂子,三言两语就把事儿理了个清楚,是的,这件事虽说是要防着姨娘做点什么,根子却在二妹妹身上。
    郑明珠看他的样子,便笑道:“想必三叔与姨娘并没有说多少话,就出来了?这也无妨,姨娘再怎么筹划的好,要紧的还是二妹妹的意思,依我说,三叔也且别急,待明日我寻个空儿,问一问二妹妹,再作计较可好?”
    陈颐鸿也觉得不错:“这样很妥当,到底是嫂嫂经过事的,□的想的周到,倒免得我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如此我先谢过嫂子了。”
    郑明珠笑着还了半礼:“三叔总是这样客气,叫人看着,倒以为兄弟们都生分了似的。”
    陈颐鸿道:“我们兄弟虽好,但礼数不敢废,是哥哥嫂嫂疼我才这样说,却不知我的心里,对哥哥嫂嫂,亲近是亲近的,敬重也是真敬重的。”
    此时陈颐鸿心中大定,落下了一块大石头,神情都放松起来,又与陈颐安说了几句闲话,又议到下月陈熙华的寿辰的事,说了半晌,才告辞回去。
    陈颐鸿再三不敢让陈颐安和郑明珠送,郑明珠也就只走到了门口,瞧着他出去。
    一回头,她就松弛下来,一脸的笑垮了下来:“哎哟,说了这半日话,倒打了一半的机锋,累的我腰疼。”
    陈颐安倒好笑:“怎么说话倒腰疼?这是个什么道理我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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