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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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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玥敛起眉宇间的羞赫之色,浅笑道:“大哥和三哥才不舍得我受罚。”
    姚奇的笑容更加明朗,双颊的酒窝也更深了,他看向慕容拓:“殿下说的没错,我终于知道谁是大灰狼、谁是小白兔了,不过殿下还是要注意些,毕竟让外人看到了,于我妹妹的名节有损。”
    慕容拓干脆地应下:“好。”
    桑玥的浓睫轻颤,显然不欲继续纠结这个尴尬的话题,谈起了正事:“皇上没有把兵权立即交给陆家吧?”
    按理说,冷煜林出事,可以从左副将和右副将中挑选一人成为将军,接管那四十万兵权,云傲却没这么做。
    姚家人早不过问兵权了,是以,谈起这个话题,姚奇颇有些漫不经心:“或许皇上是另有打算吧。”
    桑玥凝眸沉思,会是什么打算呢?
    一直沉默的姚晟开了口,语气颇为和蔼:“明日,熄族大王邀请我们去族里赴宴,你昨晚没怎么睡,赶紧回去歇会儿,明日才有精神。”
    天色尚早,她并无困意,但还是点头道:“也好,大哥忙了一整晚,也该歇歇。”桑玥微笑着回了一句,姚晟的心头一暖,笑容也扩大了几分。
    慕容拓的眸光一冷,扣住了桑玥的手,眉开眼笑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早些公布关系的好,你的几个哥哥待你比待姚馨予也不遑多让,若一直瞒着他们,我会觉得无比愧疚。”
    姚晟和姚奇露出了愕然之色,姚晟隐约猜到了慕容拓的话中所指,笑得不尽自然:“你们……瞒了我们什么?”
    慕容拓笑而不答,桑玥淡淡一笑:“我们在南越已经拜过堂了,圣旨已下,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姚晟的喉头掠过一丝苦涩,维持着笑容可掬的模样:“这样啊,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姚奇却是不悦地蹙起了眉头:“我没听说过你们大婚了啊,没有仪式怎么成?”
    姚晟笑笑,优雅转身,风儿牵起一侧的衣角,略有些孤寂,略有些落寞。
    姚奇见自己话还没说完,姚晟就走了,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高高蹙起,三两步追了上去:“大哥!你等我!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二人离开后,桑玥面向慕容拓,似笑非笑道:“哼,开始跟我大哥较劲儿了,你这吃飞醋的本事见长啊。”
    慕容拓双手插抱胸前,鼻子哼哼道:“我连云傲的醋都吃,何况是你这大表哥的?总之,我就是见不得别的男人靠近你!”
    “你还有理了?别说我,就连我外祖母和外祖父都从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我和姚晟与姚馨予和姚晟没有区别,你就不要多心了。”还见不得别的男人靠近她,他这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些?
    慕容拓又是一哼:“你敢说,你没察觉到姚晟对你的不同?”
    别说,她还真没察觉。她一门心思地扑在了对付冷贵妃和冷家人的身上,余下不多的都留给了慕容拓,哪里会分心去留意谁、谁、谁对她有仰慕之意呢?但刚刚她告知姚晟和慕容拓已经拜堂的事实时,的确从姚晟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伤怀。
    “怎么?被我说中了?”慕容拓的眸光一暗。
    桑玥呼了口气,没好气地道:“慕容拓,你还讲不讲理了?他喜欢我又如何?我有说过会回应他吗?你不信任我,是不是?那以后但凡我身边站个男人,你都要怀疑我对不住你,是不是?”
    慕容拓在这方面绝对是小气得不行,他的火气也上来了:“那你就不要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吼她?桑玥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站在一起能说明什么?你这样,让我觉得你根本不曾信任过我!”
    慕容拓反驳道:“谁说我不信任你了?是你自己举的例子,我顺着你的话发表一下个人看法,你看你,急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哼!”桑玥懒得跟他吵,她困得要死,强忍住倦意,巴巴儿地在草原上等了一个时辰,就是想快些见到他,他倒好,跟姚晟吃起飞醋,顺带着把她给怀疑上了。
    混蛋!
    桑玥转身,朝着帐篷的方向走去,慕容拓见她是真的怒了,赶紧捉住她的手,解释道:“我没有不信任你,真的!”
    桑玥甩开:“那你是什么意思?”
    慕容拓复又牵起她的手,强行与她十指相扣,轻轻一哼,略带委屈:“我就是不喜欢,看着难受。”
    桑玥扭过头,正好对上他可怜兮兮的眼神,一顿怒火就怎么也发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慕容拓,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
    却说姚奇追着姚晟回了帐篷,姚俊明带着姚豫和姚秩打猎去了,没了第三个人,姚奇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哥,你……该不会是喜欢上玥儿了吧?”这一路,姚晟的气息十分阴冷,他和姚晟兄弟二十年,当真没见过他如此反常的一面。这个大哥向来理智,也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今日,却像是怎么遮也遮不了似的,那种怒火,跟着一丈远都能被灼到。
    经姚奇这么一问,姚晟幡然醒悟,自己激动得有些过头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还真是!姚奇怔了怔,随即,神色一肃:“大哥,你跟玥儿都各自有了婚约,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听母亲的意思,大概年底就会要你迎娶南宫雪过门了,你……”
    “我知道,”姚晟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没有这门亲事,我跟玥儿也不可能的,她和曦王殿下,认识得太久!”
    姚奇摇摇头,不是久不久的问题,而是缘分使然,亦或是情比金坚。凭心而论,他们三兄弟都很疼爱桑玥,其中以他表现得最为突出,大哥表现得最平淡如水,谁料,这坠入情网的忽然是淡漠冷静的大哥?
    慕容拓送桑玥回了帐篷之后,并未立刻回去歇息,哪怕他忙碌了一宿,又是挟持假的冷煜林下文书,又是偷偷混入流寇里杀入军营,把军旗换掉……但此时,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来大周数月,他从不曾动用过血卫的力量。但今日,他拿出了这道保命的护身符。
    熄族山脚的小巫峰,众人狩猎结束,纷纷满载而归,残阳如血,江山如画,在这茂密的丛林里掩藏了了无数的杀机。
    八名南越血卫对上十二名胡国血卫,这是一场非比寻常的较量,慕容拓一声令下,他的人已发狂一般冲了过去。
    一旁的卢王吓得胆战心惊,他从不知道,除了胡国之外,还有别人能够培养出血卫!要知道,这些血卫全都是女皇陛下亲自挑选、亲自训练的,比暗卫不知强悍了多少倍,一直是他们皇室成员引以为傲的存在。但眼下,显然碰到对手了!对方明明只有八人,却能落于不败之地。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丛林里的厮杀越来越激烈,他们的血,滴在花花草草上,立时花萎草枯,白烟升腾,还带着一股腥味扑鼻的恶臭。
    一刻钟后,二十名血卫,无一人生还。
    卢王的喉头滑动一下,惊恐万分地打量着这名俊朗少年,他的年纪也就二十一、二,比自己小了将近两轮,但他身上就是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令所有同类都忍不住卑躬屈膝的王者之位。
    他淡淡地笑着,眼底的暗涌却像一个飓风旋转的无敌深渊,要把一切忤逆他的人或物吞噬得干干净净!
    “呵,梁亲王不是很有本事吗?杀本王、觊觎本王的女人,啧啧啧,胆子可真大。”慕容拓嘲讽地说完,手里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卢王的心遽然一震,双腿像新剥下来的棉花似的,软得不得了,他扶住树干,支支吾吾地道:“没……都是……都是误会一场……”
    慕容拓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阴阴地笑着:“什么是误会?你说来听听,若是有理,兴许本王会放了你。”
    卢王被那阴翳的笑整得浑身发抖:“那个……那个……我看上桑玥是受了……受了三王子的蛊惑……至于杀你……也是为了……得到桑玥……”他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桑玥的小情人是这么个煞星,打死他也不敢去招惹桑玥。
    慕容拓单手一削,卢王一声惨叫,肥肥的右耳已掉落在了地上,血光四射,他痛得赶紧用手捂住,那血却止不住地往外冒,他杀猪一般地嚎叫了起来:“曦王殿下饶命啊!曦王殿下饶命啊!”
    “绕你?原本呢,你也是被人利用了,你追杀我的罪,我可以不追究。”
    慕容拓似是而非地说完,卢王心中一喜,慕容拓的脸色一沉,冷声道:“但你觊觎桑玥,甚至想毁了她的清白,这桩罪,你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
    “啊——”卢王慕地一叫,裤裆一热,竟是尿崩了。
    慕容拓鄙夷地瞟了他一眼,转身,随手扔了那把匕首。
    身后,传来了卢王惊天地泣鬼神的凄厉哀嚎,慕容拓的眼睛都没眨一下,翻身上马,离开了小巫峰。
    躲在远处的三王子一瞬不瞬地观看完整个过程,慕容拓最后那一招,他瞧得真切,尽管慕容没有回头,但匕首还是准确无误地刺破了卢王的亵裤,割了他的一颗宝贝蛋。如果不是顾及大周和胡国的关系,慕容拓大抵会把卢王做成人彘吧。一念至此,三王子的后背已渗出了豆大的冷汗,浸湿了亵衣和深衣。
    确定慕容拓已走远,他才马不停蹄地从另一边绕出林子,奔向了冷贵妃的帐篷。
    冷贵妃接见了他,他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冷贵妃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乐女官奉上一杯热茶,和颜悦色地道:“三王子,请用茶。”
    三王子接过,一饮而尽,大口大口地喘气,乐女官又给他满上,如此喝了三杯下肚,他才从惊恐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但眼底仍残留着死死惊魂未定:“贵妃娘娘,您救救我吧!我知道,冷公子是您叫过来的,他和我的计策肯定瞒不过您,现在东窗事发,卢王推测出了前因后果,他把我供出来了。曦王殿下……一定会找我寻仇的!”
    冷贵妃神色淡漠,语气同样淡漠:“救你,谈何容易?本宫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心情。”
    三王子不肯善罢甘休,继续哀求:“娘娘,就请你看在我跟冷公子的交情上,帮我一次吧!我不奢望储君之位了,我只求娘娘能保我这条命!”
    冷贵妃喝了半盏茶,把茶杯轻置于案桌上,唇角扬起似有还无的弧度:“其实本宫帮不了你什么,但本宫能给你指条明路,你若做好了,别说活命,就连储君之位也唾手可得。当然,这个法子有些霸道,风险也不小,端看你自己如何抉择了。”
    “这……”三王子在心里计量了一番,反正慕容拓不会放过他,倒不如放手一搏,他普通跪在了地上,“请娘娘明示!”
    冷贵妃给乐女官打了个手势,乐女官会意,亲自搀扶起他,笑道:“三王子请起,且听娘娘与你细说。”
    ……
    夜深,风凉。
    桑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姚馨予均匀的呼吸,她的困意渐浓,可就是无法进入梦乡。
    突然,衣柜旁的地毯一动,一道墨色的身影跳了出来。
    桑玥掩面,把惊呼声吞纳入腹,悄声道:“你来做什么?深更半夜的。”
    慕容拓拉过她的手,咬着她的耳朵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
    熄族山脉,上是冰天雪地,下是四季如春,半山腰有一处极为隐蔽的世外桃源,这里,不论白天黑夜,都如暖房一般炎暖。远远望去,它像一只托着祥云的大掌,掌心是一个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圣地,它西靠层峦叠翠的山脉,东临幽深万丈的悬崖,悬崖对面是绵延不绝的高峰、云雾缭绕的仙境。
    这里白日采光极好,是以,到了夜间,仍旧能感知松软的泥土中蕴含的勃勃热气。
    桑玥趴在慕容拓的背上,揉了揉有些睡意惺忪的眼眸,奇怪,睡了一个时辰无法进入梦乡,在他背上竟是一会儿就不省人事了。闭眼前,他们还在熄族的山脚闯石阵,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个鸟语花香、景致优美的世外桃源。
    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慕容拓放下她,挑眉一笑:“怎么样?还不错吧?”
    “你怎么找到这个人间仙境的?”桑玥已完全清醒,微笑着问向慕容拓,幽静深邃的眸如一泓湖水,顾盼神飞,漾起涟漪阵阵,在这静谧的夜里,别有一番舒柔的魅惑风情。
    慕容拓看痴了去,抬手摸了摸她娇柔的脸,道:“救姚馨予的那天晚上,我瞎转,就转悠到了。”说这话时,他的眸子里明显地掠过了一丝狡黠。
    桑玥幽静深邃的眸子微眯了一下,不对,他在撒谎!那晚,人命关天,他不可能有空闲去留意什么风景。不过,他不愿意说,她便不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里的日出,应该很美。”慕容拓拿出随身携带的锦缎,铺了一地,拉着桑玥坐下,把她娇柔的身躯罩在了自己的氅衣之中,“陪我看一回日出。”
    慕容拓在说这话时,目光并未看向桑玥,只定定地、仿佛在欣赏远处其实并不怎么明朗的风景,至少此时的圆月还隐在漆黑的云层之后,繁星亦躲在飘渺的雾霭之中,唯独怪石嶙峋的高峰顶,皑皑白雪铺陈,似穿了件洁净光滑的纱衣,连带着人的心,仿佛都柔软了。
    桑玥第一次发现,慕容拓不是一般地有耐心,还以为他要和她行周公之礼呢。
    她笑了笑:“好。”
    “怎么?很失望?”慕容拓观察着她的神色,心里笑开了花,却一本正经地道,“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现在给你。”
    桑玥低头,错开视线:“胡说什么?我可没那么想。”讲得好像她欲求不满,非要跟他翻云覆雨似的。
    “再等等吧。”慕容拓揽住她柔弱的肩,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桑玥。”
    “嗯?”桑玥的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就想跟他贴得更亲密一些。
    “我欠你一个大婚。”一个让天下为之瞩目的婚礼,一个从大周京都到南越京城、铺遍锦红的婚礼。
    桑玥轻笑:“你不要在意我三哥的话,那是他的想法,不是我的。”
    慕容拓似没有听到桑玥所言,“等你报了仇,我娶你,从大周把你风风光光地娶回南越,我要全天下见证我们的幸福,四国欢庆、万民同贺。”
    四国?大周、南越、北齐,还有……胡国?
    慕容拓虽然只是平静地说完,但那种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坚定和自信还是让桑玥狠狠地惊了一把,这个男人,极少许诺,可一旦许了,就会奋不顾身地去做,决不食言。且先不论云傲会否同意自己嫁给他,就单单是一个婚礼、四国同庆,根本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她还是个懵懂少女,或许会很渴望这些虚荣和仪式。但现在,她觉得那些都不重要,有婚书、有圣旨,最要紧的是,有彼此的心意相通,她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而慕容拓表面是在向自己诉说娶她的决心,实则……实则是在告诉她,他会插手大周和胡国的战争,还是报了必胜的决心。
    其实大周良将众多,不一定打不过胡国。但慕容拓就是这么在意桑玥,在意到不愿见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桑玥感动之余,脸颊贴着他健硕的胸膛,一边感知着他苍劲有力的心跳,一边柔柔地道:“大周和胡国,暂时还打不起来,即使卢王死在了云傲手中,乌苏女皇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对大周发难,你可知她真正来熄族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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