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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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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哄一哄卫戟才好。
    褚绍陵将那信放在一边,起身拉着卫戟一起坐到榻上来,低声道:“今天这事我也不瞒你,这信上的,都是真的,昨日在慈安殿中,我……确实是这么说的。”
    卫戟看着褚绍陵点了点头,等着听褚绍陵往下说。
    褚绍陵抿了下薄薄的嘴唇,接着道:“太后那边……我一直没想说破,是没有必要,太后有年纪了,很多事我没必要在太后……还她在的时候跟她争执,就算现在我将咱们的事摊开了说,除了让太后针对你再无别的用处,所以……这是委屈你了,我不该那么说伤你心的话,算我给你赔不是,别往心里去。”
    褚绍陵握着卫戟的手言辞恳切,卫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大个事儿,殿下这么郑重其事的做什么呢,还说这么腻人的话,让人怪难为情的。
    卫戟低声道:“臣都懂得的,殿下怕给臣惹是非,是顾惜臣……臣懂得的。”
    “对,我现在别的都不在意,就是怕将火惹到你身上来。”褚绍陵心里松口气,卫戟果然是懂自己心意的,“你看着太后每日在慈安殿中诵经礼佛,其实太后背后的势力并不小,不说太后这些年在宫中各处布散的人手,单是说有靖国公府韦家这个娘家,太后真要做什么事来实在是得心应手,太后是我亲祖母,但有些事也不得不防……你懂得我的苦心就好。”
    卫戟点头,有些羞赧:“殿下都是为了臣,臣……明白,若不是殿下费心为臣周全,这一年在殿下身边臣绝不能过的这样惬意,殿下以前嘱咐臣万事不得越过家兄去,臣过后想了想就明白过来了,殿下是怕臣站到风头浪尖上去,殿下只想让臣安享荣华,臣心里又羞愧又感激,臣嘴笨……不懂怎样说,但心里明白的。”
    卫戟难得的凑近些,主动拉起褚绍陵的一只手,低声道:“四……送信的那人是将臣当傻子不成?不信殿下却要信他,臣又没有疯,臣比不得殿下聪慧,但每日看兵法也能懂点道理,昔日赵王若不是听信郭开的谗言杀大将军李牧,也不会使秦人食邯郸之栗。还有武神项羽,若不是受了刘邦的反间计误会范增通敌,也不会与亚父离心,落得自刎乌江的下场。多少君臣本是多年相互扶持走来的,只是败在不够信任彼此,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臣不会走这些人的老路。”
    “殿下……是对臣最好的人,臣只信殿下的,臣是比不得殿下还有大哥这样的人物,臣脑子笨,有些事一时想不明白,但臣以后也会像今天这样……将挑拨的话都说给殿下,殿下一定一看就懂,说给臣,臣就也明白了。”
    不得不说卫戟人虽不甚聪慧,但每逢对着褚绍陵的事却有小动物般的警醒,他能感受到褚绍陵急于同自己解释,生怕自己会误会他的心情,卫戟不等褚绍陵解释先剖白忠心让褚绍陵放心:“凡是这类不好的话,臣听得懂的就知道那是别人蓄意挑拨,听不懂的就等着殿下说给臣听,总之臣是不会信的,臣是殿下的侍卫,只信殿下的,只听殿下的。”
    卫戟跟褚绍陵在一起时一般都是在听褚绍陵的,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褚绍陵一时听愣了,心中熨帖不已,天可怜见,老天还是顾念自己的,才送了这么个宝贝到自己身边来。
    卫戟自己说了这半日见褚绍陵不发一言也愣了,试探道:“臣……瞎说一气,说错了什么了么?”
    “没有。”褚绍陵将卫戟揽在怀里,轻叹,“只是又被你惊着了一回,有你今天这话,让我少了多少顾虑……”
    卫戟有些羞赧,褚绍陵这是在夸他吧?
    “殿下……”王慕寒在外间轻声通报,“臣将药要回来了。”
    卫戟闻言要起身,褚绍陵揽着卫戟不让他动,只道:“太后可说什么了?”
    褚绍陵没让他进里面阁子,王慕寒自然不敢擅入,在外面答话:“太后娘娘听说殿下要吃这药急的了不得,一直问奴才怎么了,奴才说不知道,太后娘娘起初不信,盘问了奴才到底出了何事,反复问了奴才几遍奴才都说不知,这才让奴才回来了,嘱咐殿下气大伤身,有什么委屈就跟太后娘娘说,太后娘娘自会给殿下做主。”
    褚绍陵轻笑,打发王慕寒下去了。
    卫戟愣了愣,小声道:“殿下是在装病么?”
    褚绍陵点头轻笑:“对,来……先让我好好亲亲。”褚绍陵揽着卫戟翻身将人压在榻上,卫戟小声急道:“殿下,大白天的……”
    褚绍陵几下将卫戟的外袍脱了,轻笑:“我要装病,自然要躺在床上的,听话,陪陪我……”
    卫戟推拒不得,只得由着褚绍陵揉搓欺负了……
    褚绍陵好像将那封信的事忘了一般,只是装了一日的病就将此事揭过不提了,隔日依旧该上朝上朝,该议政议政,该请安请安,任凭太后怎么问褚绍陵也只是闭口不言,丝毫不说昨日要了那平心顺气丸是作何用,只说无事。
    太后哪里是好糊弄的,平日里褚绍陵稍微有些头疼脑热太后都要将御医叫来亲自过问的,褚绍陵被太后问了几遍,只得答了:“孙儿……被阳儿气着了,罢了罢了,没得说出来让皇祖母生气。”
    一说这个太后更要问问清楚了,褚绍陵被逼的无法只得将褚绍阳的那封信交给太后了,低声叹息:“这是阳儿身边的人交给卫戟的,幸得让我拦下了,卫戟并不曾看见。”
    褚绍陵不欲让太后觉得卫戟招惹是非,先将卫戟摘了出去,感慨道:“阳儿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他对我这样就罢了,我挡着他的路,我明白,只是他竟在皇祖母这里设人手,竟是辜负了皇祖母这些年疼他的心……”
    褚绍陵说的感伤,太后却气了个倒仰,怒道:“我竟是瞎了眼,白疼了这业障了!等我叫他来把这信扔到他脸上问他!来人!”
    “皇祖母不可!”褚绍陵连忙拦着,跪下苦劝道,“皇祖母有什么怒气只跟着孙儿发就好,这事闹起来让父皇知道了,阳儿焉有命在?!”
    太后大悲戚,撑不住哭了,将褚绍陵扶起来,泣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为了这事气伤了身子,要不是哀家逼你你还不说……你是挖哀家的心呢,唉我的心肝肉……”
    太后越发觉得褚绍陵懂事识大体,揽着褚绍陵哭了半晌道:“难不成这事就算了?”
    褚绍陵叹气:“孙儿会找机会敲打他,若是他长了记性从此改过就罢了,皇祖母说的对,一母同胞的兄弟,有什么说不开的呢,我是大哥,自然要多包容的。”
    太后越发心疼,揽着褚绍陵絮叨了半日。
    碧涛苑里一派平静,褚绍阳心里也疑惑,自己的一封信如何就石沉大海了?是碧涛苑里的人没看见?还是褚绍陵将那信截下了?
    褚绍阳不知道,偏生从那日起褚绍陵就将卫戟拘在自己宫中不让出来了,褚绍阳有心当面挑衅一番都抓不住机会。
    在皇帝身边的章公公召褚绍阳让他去面圣的时候,褚绍阳还在百爪挠心着急卫戟的事,丝毫没有看出来传唤的公公脸上的郁色,也不知道承乾宫里的皇帝现在生吃了他的心都有。
    承乾宫里间阁子里只有皇帝一人,将褚绍阳带进来后连皇帝身边的章公公都下去了,褚绍阳心里觉出不对来,跪下请安,却久久没有听到皇帝让他免礼。
    皇帝静静的看着跪在眼前的褚绍阳,半晌道:“朕倒是不知道,如今你本事已经这么大了。”
    褚绍阳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褚绍阳犹豫了下斟酌着回答道:“儿臣不懂得父皇的意思,儿臣哪里有什么本事呢?”
    “没有本事?”皇帝冷笑,将书案上放着的几封信件朝褚绍阳扔过去,怒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昨日议政厅里刚商议好的今年年下放粮的要事,还没经廷议,你怎么就知道了?怎么还送到了外面去?!”
    褚绍阳拿起地上的信件,心中一下子揪了起来,这信纸这字体……都跟他送到碧涛苑中的无异!
    褚绍阳再细看信中内容心下一凛,自皇帝病好后他从未参加过廷议,诚然他确实也有打听消息的渠道,但他从未将这些政事传递出去啊!
    褚绍阳连忙给自己解释:“父皇,儿臣不认得这是什么,这信纸我确实有,但这种信纸各宫各院都有,不能就认定是儿臣的啊,还有这字体,父皇是知道儿子的笔迹的,这绝不是儿臣的手笔,儿臣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啊!”
    皇帝冷声道:“你倒是撇的干净,只是朕不是因为这个判定是你,这东西是从后宫往外送夜香的车上翻出来的,一经查出朕直接派人查了,写这信用的墨是皇子专用的松香墨,这事必然跟你们几个有关,平日里你们带到诲信院的不过是那几个人,刚才朕已经将那些人全押来,挨个让他们写了字来比对……”
    褚绍阳心中凛然,正要解释时被皇帝厉声打断道:“你倒是藏的好!平日里随你上课的那个太监竟是个识字的,这就是他的字体!”
    刚才皇帝将皇子们伴读的手稿全拿来比对了一番,皆对不上,还是褚绍陵的伴读凌浩忠心,自己剖白说褚绍陵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也是识文断字的,皇帝随即让皇子们的随从都写了几个字,果然就找出了写这信的人!
    褚绍阳心中恐惧之极,这确实是他的太监安旭的笔迹,为了掩饰自己,这些东西他向来都让安旭执笔,只是别人都以为安旭不识字,没想到却被皇帝揪了出来,褚绍阳现在有口说不清,这信件确确实实不是他写的啊!
    “父皇!”褚绍阳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抖声道,“这也不能就说一定是儿子做的,儿臣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向外传消息,再说这对儿臣有何好处?!焉知不是别人仿了安旭的字体,又焉知不是安旭被人收买了?!儿子对父皇忠心不二,如何会做这种事?!”
    皇帝面色有些松动,褚绍阳接着急道:“父皇也知道,如今这宫中看儿臣不顺眼的人不少……”褚绍阳看着皇帝的神色,心下颤抖,心中闪过一丝念头,皇帝在初看见这信的时候,一定是先疑心的褚绍陵!
    对了,父皇一直对忌讳的是褚绍陵,褚绍阳努力理清思路,抖声道:“儿子愚钝,又不懂人情世故,说话总是得罪人,如今儿子连……大哥也得罪了,可见儿子不会做人,这宫里多少人想害儿子呢,焉知不是别人下的黑手离间父皇与我的父子之情呢?!”
    皇帝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还没来得急犹豫就听见外面传太后来了。
    太后原本在慈安殿中跟妃嫔们说话呢,褚绍陵突然派王慕寒过去跟她说褚绍阳不知怎么的冒犯了皇帝,皇帝大怒,要处置褚绍阳,太后心里到底不放心,扶着嬷嬷们就来了,正看见了这一幕。
    皇帝压下脾气给太后请安,低声道:“怎么还惊动了母后?都是儿子的不是了。”
    太后叹口气:“皇帝,阳儿到底还小,有什么话你好好跟他说。”
    皇帝犹自气着,拿起一张信纸来递给太后,低声怒道:“母后看,这就是这业障身边太监的手笔,儿子正在查……”
    “阳儿!”太后本是想来劝和劝和的,但一看这熟悉的信纸和笔迹怒从心头起,什么也顾不得了,连着前面的事一同发作出来,厉声喝问,“你怎么还在弄这些东西?!上次的事哀家忍下了,你竟不知悔改?!”
    太后一句话,坐实了褚绍阳的两重罪名。
    52
    慈安殿中,皇帝亲自给太后倒了茶水,低声叹息道:“都是儿子教子无方,让母后跟着劳心了。”
    太后刚才在承乾宫里被褚绍阳气的头发晕,皇帝当下也不审问褚绍阳了,直接关上门赏了二十廷杖,褚绍阳一开始还求饶喊冤,但到底身娇肉贵,赤铜包金的廷杖几下下去就变了调子,打完了二十廷杖褚绍阳早疼晕了过去,皇帝也没让人送回昭阳殿,直接抬到了承乾宫的偏殿中。
    太后又愤怒又伤心,皇帝先扶着老太后回了慈安殿,喂了两盏茶下去太后的脸色才好了些。
    “哀家这些年,竟是白疼了这业障……”太后一句话没说完泪先掉了下来,饶是皇帝与太后情分淡薄也红了眼睛,连忙劝道:“皇子们不争气与母后何干?都是儿子平日里疏于管教,竟教养出这样的东西出来!朕真是……”
    皇帝也是生了一场大气,喝了两口茶喘匀气,接着道:“刚母后并没说清是何事,难不成这业障以前就向外传递过朝政上的大事不成?”
    太后疲惫的倚在榻上,叹息道:“哀家虽老了也没糊涂,若是知道他敢插手朝政大事怎么会瞒下来不跟皇帝说?其实是……”太后心里打了个转,改口道,“是他前些日子插手过陵儿房里人的事。”
    太后轻揉了揉眉心,慢慢道:“陵儿身边有个得宠的人,哀家想着如今陵儿还未大婚,不可闹出笑话来,就敲打了陵儿几句,那孩子是懂事的,跟哀家再三的保证绝不会太过宠爱那人,还答应哀家了等大婚后就撩开手,不会多理会那人,本也不是大事,且陵儿房里的这种事,哀家也不好跟皇帝说的,当日哀家想着陵儿年纪小面皮薄,特意将人支开了,暖阁里只有哀家跟陵儿两个,说完了也就罢了。”
    “谁知道隔日阳儿就写了一封信,将那日暖阁里哀家跟陵儿的话一句不漏的抄了下来,给陵儿身边那人送了过去,那信……那信纸那笔迹,与今日的无异,确实是阳儿那里出来的。”
    太后不胜唏嘘:“哀家当时知道了就生了一场大气,他的手段太过阴毒,挑拨兄长房中事一宗罪,在哀家这里埋人手一宗罪,不顾惜兄弟之情又一宗罪!哀家当时就要将阳儿拿来问罪,是陵儿……皇帝知道,陵儿这孩子心慈,对阳儿从小百般疼爱,见哀家动了怒就将所有罪责全揽了过去,说要私下里训诫阳儿几句,让他得着教训就罢了,哀家本不肯,奈何陵儿跟我这又是跪又是求的,哀家无法,他这苦主都不要追究了,哀家也不好一定闹的阖宫尽知,就依了他。”
    “谁知阳儿这东西不知悔改,现在竟是将手伸到内阁去了!”太后想起自己平日那么疼褚绍阳更是生气,怒道,“陵儿如今在内阁都轻易不敢说一句话的,他一个排老四的皇子倒是抢到几个哥哥前面去了!是当别人都死了不成?!”
    皇帝如今最忌讳立储一事,太后说的正是他心里最为恼火的地方,仅从他们抓到的事来看,褚绍阳竟是在前朝后宫都有人,小小年纪,心竟是这么大!
    皇帝丝毫不怀疑太后说的话,太后一直对凌皇后留下的两个皇子百般维护,向来有十分不是也只说三分的,现在太后自己都这么说,可见是没冤枉褚绍阳了,皇帝想起今天搜出来的那些机密要事心中怒意更盛,之前他一直防备着褚绍陵倒是忽略了褚绍阳,同褚绍陵一样,褚绍阳也是凌皇后嫡子,除了褚绍陵,皇子中属他尊贵,若是有一日……有一日褚绍陵下台,说不得褚绍阳就会顶替上褚绍陵的位子,接手梓君侯府和靖国公府两股势力,届时皇子中还真找不出一个能和他抗衡的。
    皇帝多疑,又想起之前褚绍阳与褚绍陵不合的事来,当时他只看着褚绍陵的错处,却没有想过,是不是褚绍阳人大心大,已经开始谋权了?褚绍陵对褚绍阳向来容忍,连他也会跟褚绍阳起了龃龉,褚绍阳私下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皇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皇子们肆意揽权,这次褚绍阳的动作犯了他的大忌。
    “母后……”皇帝犹豫了下道,“老四恣意妄为,朕必须拿出些章法来,不然日后无法再教导那几个大的了,阳儿这么小就敢如此,将来那几个大的有学有样,这朝政上岂不乱了?”
    太后这次少有的站在了皇帝这一边,态度异常的强硬,点头沉声道:“皇帝能这样想是最好,只是……好歹顾念着些皇室的面子,马上就来到年,老王爷们郡王们也要入京了,这段日子……”
    皇帝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后要脸面他也要,点头道:“儿子省的,如今且将他软禁在昭阳殿中养伤吧,等过了年,儿子自有发落。”
    太后疲惫的点点头:“皇帝思虑周全。”
    若不是褚绍阳次次在褚绍陵面前挡路太后也不会下狠心,褚绍阳再不好也是凌皇后嫡子,只是阋墙之祸就在眼前,褚绍陵身上担着几家子亲贵的荣耀,担着自己这些年的指望和栽培,万万不可有闪失,太后不得不防范于未然,在褚绍阳还没真伤着褚绍陵的时候将人打压下去。
    碧涛苑中褚绍陵听着王慕寒惟妙惟肖的跟自己学褚绍阳被打时的情形,轻笑:“可惜了,竟才打了二十廷杖……”
    王慕寒心里抖了下,低声道:“廷杖过百就能死人,二十,其实不少了……”
    褚绍陵轻笑摇摇头,想了想道:“这些事别让卫戟知道,这事跟他有些牵连,我怕他将错处往自己身上揽。”
    王慕寒连忙点头:“如今奴才比以前更小心了,趁着今天卫大人休沐,奴才将咱们宫里的人都训了一遍,以后她们说话会更小心,外面杂七杂八的话传不到卫大人耳朵里的,殿下放心就好。”
    褚绍陵点头吩咐王慕寒去了,自己随手拿起卫戟平日看的兵书翻看起来,卫戟平日看书认真,上面记了不少笔记,褚绍陵单是看卫戟写的笔迹感悟就觉得很有意思,卫戟今天出宫回卫府了,要到酉时才能回来。
    褚绍陵一个人百无聊赖,正看着兵书呢外面慈安殿的孙嬷嬷过来了,说梓君侯进宫给太后请安,请褚绍陵过去一叙。
    褚绍陵轻笑,老侯爷消息倒是灵通。
    褚绍陵换了衣裳去慈安殿,见到梓君侯后不等老侯爷见礼自己先拜下去:“多日未见外公了,这几日天寒,不知外公身子可还好?”
    梓君侯连忙扶着褚绍陵,太后笑了下:“侯爷受着就是,他小孩家家的本就该给你见礼呢,左右没外人,不论国礼只论家礼。”
    梓君侯同褚绍陵都坐下了,才慢慢道:“礼不可废,如今大皇子正在风头浪尖上,更应该规行矩步,不可让人拿住了错处。”
    太后点点头,一笑:“到底是世家大族的规矩,陵儿可听见了。”
    褚绍陵答应着:“孙儿省的。”
    靖国公府与梓君侯府世代姻亲,太后与梓君侯既是表亲又是姻亲,说起来太后还要叫梓君侯一句“姐夫”呢,太后将暖阁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都是一家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太后放下茶盏,叹息道:“侯爷听说了阳儿的事了吧?”
    梓君侯默不作声,半晌低声道:“之前只觉得四皇子殿下还小,老臣并不曾多留心,如今看……唉,怎么就将路走偏了呢?”
    褚绍陵心中冷笑,哪里是如今才将路走偏的,人家在一年前就已经的蓄意害过自己了,只是当初的巫蛊一事让丽妃当了替罪羊,生生将挣了大半辈子的贵妃之位被太后褫夺了。
    太后看着梓君侯的神色,轻声问道:“侯爷不是来怪我狠心的吧?阳儿这次的事是我跟皇帝说的,如今且软禁着,等过了年自有发落。”
    “太后娘娘说哪里话了。”梓君侯两朝老臣,看事情比太后更深更远,低声叹息,“四殿下是老臣的外孙,更是太后娘娘的嫡孙,太后娘娘疼爱四殿下只有比老臣更甚的,再说太后娘娘就是不看四殿下,为了我那早去的女儿也会多看顾几分,可惜四殿下做事实在糊涂,老臣只是心伤罢了……”
    老太后红了眼眶,低声哽咽道:“盼着瑜儿泉下有知,莫要怪哀家才好……”
    说起凌皇后来阁子里的三人心里难免都难受,褚绍陵明白两人的心事,褚绍阳纵是有万般不好,看在早逝的凌皇后的面上都要隐忍三分,在前世,褚绍陵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今世褚绍陵不会再心软了,凌皇后九泉有知,想来也能体谅自己的苦处。
    褚绍陵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太后,低声道:“母后自不会怪皇祖母,只是怪我那不知人伦的兄弟……母后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相互扶持,我自认没有对不起四弟的地方,谁知兄弟情分比不得皇权势力,四弟竟会对我下手……”
    太后拭了拭眼角,慢慢道:“陵儿也算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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