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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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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先不理破八?”金老夫人试探着问,她心里是不怕做恶人的,可是,她得等玉家先出了恶人后,再露面,才能叫金折桂知道她这祖母的好。
    “嗯。”
    金老夫人闭上眼睛,嘴才张开,就听见阁老的鼾声,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第二日一早,告老的金阁老优哉游哉地去金家学堂里转悠,金老夫人在房里,等儿媳孙媳孙女都到齐了,才扶着丫鬟出来,一眼瞅见宁氏红肿着眼睛、冷氏脸色也不大好,就问:“莫不是你们大嫂子大伯母回来了,就愁得红了眼睛?”
    “哪里的事,大嫂子回来,儿媳高兴还来不及。”冷氏强撑着笑脸。
    金老夫人哼哼地一笑,看金折桂拉着小星星凑到她跟前,又见此时小星星已经不怕生只好奇地打量她。
    “星儿认出我是谁了?”金老夫人笑着问。
    “祖母?”小星星在被沈氏教育许久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地说出了“祖母”二字。
    “好孩子。吃饭吧。”金老夫人笑道,待吃了饭,见沈氏说要叫金洁桂帮着收拾行李,就叫沈氏把小星星一并带走,留下金折桂坐着说话。
    金折桂想等金老夫人提起玉破禅,奈何金老夫人就好似把玉破禅忘了一样,一句也不提他,“祖母,昨儿个破八过来……”
    “还没进门,就开始问了?”金老夫人不悦地说,“放心,老婆子没折腾他。”
    “折不折腾他也没什么,就是,那事跟他说得怎么样了?”金折桂手上剥着桔子,凑到金老夫人跟前,堆笑问。
    金老夫人啐道:“没羞没臊,以后不许再提,仔细叫人听见,不用出门,多难听的话,你都能听见。”眼瞅着庞铮家的进来了,就问:“有人打听过破八做什么过来吗?”
    庞铮家的笑道:“有,今儿个几位少夫人、还有不少丫鬟媳妇都去买香料去了。”
    金老夫人笑道:“要是我也去卖香料,如今也能赚上不少。”伸手推了推金折桂,“听见没?要没我拦着,你不出家门,就能被唾沫淹死。”
    “还是祖母对我最好。”金折桂心里没底,脸上的笑也有些生硬。
    “小的瞧见二夫人叫人给严少爷送了茶叶、点心。”庞铮家的不知道这事要不要紧,到底还是说了。
    “不管二夫人。”金老夫人心知冷氏没想把金湘桂嫁到大富大贵人家,不然也不会拖到时到今日还没给她定下;如今冷氏瞧上了严颂,严家却未必瞧得上金湘桂,毕竟金湘桂那性子实在太闷了一些,总之这事她不管,由着冷氏折腾去,“魁星也回房吧,别成日里惦记那些有的没的,把针线练一练才是要紧。”
    “是。”金折桂磨磨蹭蹭地向外去,听见金老夫人问庞铮家的“媒人、冰人什么时候过来”,心想莫非金老夫人想专横地直接给她定下人家?昨晚上他们从沈家回来,不是瞧见金老夫人跟玉破禅在一起说笑吗?
    进了沈氏院子里,就瞧见金洁桂在给院子里的丫鬟、媳妇发针线,进了屋子里,才见沈氏教导小星星说话。
    “这么快就回来了?”沈氏还以为金老夫人要叫金折桂捡佛豆呢。
    “祖母那边有事。”金折桂搂着沈氏的臂膀,期期艾艾地问:“母亲,你说祖母叫媒婆冰人来,该不是想直接给我顶下吧?”
    沈氏伸手在金折桂眉心一点,心叹到底人家才是亲的,事到如今,金老夫人也没跟金折桂说句重话,“你以为家里只有你?你上头的哥哥姐姐还没着落呢。”
    金折桂赶紧在沈氏耳边道:“那严颂呢,二婶子好像看上他了。”
    沈氏拿手拨了拨金折桂的鬓角,“她看上了也没用,严邈之说叫我们替他们相看,但到底咱们不能直接替他找了儿媳妇,到底如何,还要看严邈之他们家的意思。”
    “……昨儿个,我瞧见严颂多看了灵纤姐姐一眼……”
    沈氏伸手在金折桂手背上一拍,“不许胡说。”眼珠子一转,想起沈席辉也恨喜欢严颂,昨儿个更像是有意叫严颂去看沈灵纤的,赶紧问白鹭,“颂儿呢?也去书房读书了吗?”
    白鹭赶紧道:“严少爷一早就去玉家,说是要跟玉九少爷商议要事。”
    “哦。等他回来,叫他来我这一遭。”防人之心不可无,沈氏心知严邈之是宁可要金折桂这样野的儿媳,也不肯要金湘桂那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未免当真被冷氏得逞后,严邈之一家心里埋怨她,她得未雨绸缪,先提醒严颂一句。
    “二夫人过来了。”白鸽在门口提醒道。
    沈氏推了金折桂一下,金折桂赶紧去窗口看,瞅见冷氏进来后,先去盘问金洁桂,才再向这屋子走来,立时离开窗口,又向门边去迎接。
    “大嫂子买香料没有?我们房里人多,要买不少,大嫂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买?”冷氏笑盈盈地进来,脸色依旧不大好,珠圆玉润的身子略显得有些笨拙。
    “公中不给香料吗?”沈氏问。
    “公中的哪里够用,玉家老八又回来了,指不定要臭上多久呢。”冷氏拉着金折桂的手坐下,扶着金折桂的肩膀,“魁星这丫头一眨眼就大了,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谁家。”
    沈氏心知冷氏口不由心,笑道:“能嫁出去就不错了。”
    金折桂看白鹭捧茶过来,替冷氏接了。
    “魁星后儿个随着我去玉家走一走,玉家大少夫人有喜了,”冷氏神色间有些尴尬,“我递了帖子过去,总归是我干女儿,不能不去瞧瞧。玉夫人叫我领着魁星过去坐坐。”
    沈氏紧张起来,想当初,金老夫人也曾这么着叫她过去坐坐,结果等她回沈家后,若不是丫鬟发现得早,她就自己羞愤地吊死了,“魁星……”
    “母亲,玉伯母叫我去坐坐,我去坐坐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玉夫人能把她吃了?
    冷氏正在膈应康氏有孕的事,也没留心沈氏的神色,只拍着金折桂的手道:“好孩子,后儿个跟我一起去玉家转转。我跟你母亲有话说,你且去外头转转?”
    “哎。”金折桂见又有人把她指使出来,就出了门,在门前顿了顿,见冷氏在怂恿沈氏替金湘桂跟严家说媒,听了两句,见沈氏在装糊涂,就向自己的塞鸿斋去,在塞鸿斋里换了衣裳,又练了半日枪法,到晚饭时,听说玉破禅过来了,就要去见见,才走到前头,就被白鹭拦住。
    “老夫人交代过,叫姑娘好生留在夫人房里,不许过去。”
    金折桂只得去了沈氏屋子里,味如嚼蜡地吃了饭,心里不忿她自己的事却被旁人蒙在鼓中,可除了耐心等,再做旁的,指不定又会火上加油,叫这事越发难成,于是只得闷坐在房中,过了一日,跟庞铮家的打听。
    庞铮家的就笑道:“不是小的放肆,实在是那位八少爷实在了不得,脸皮子厚的哟,任凭老夫人说什么,他都不肯走,非要等跟老夫人说过一炷香的话才肯走。”
    “祖母她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法子为难破八了?”金折桂问。
    庞铮家的只管笑,“这事小的可不敢跟姑娘说。姑娘放心,老夫人总是为你好。”
    金折桂讪讪地笑了,到了黄昏,又听说玉破禅上门跟金老夫人说话,心叹金老夫人这是考验玉破禅诚心呢,那明儿个,玉夫人要见她,莫非是要考校她的针线?
    翌日,金折桂一早起来梳妆,收拾好了,给金老夫人、沈氏请过安后,看沈氏要跟着她去,先安抚了沈氏,就去冷氏房里等冷氏,眼瞅着宁氏打扮得粉雕玉琢,活像是要跟谁争奇斗艳一般,心里纳罕,又看冷氏、宁氏准备了许多的贺礼给康氏,更是疑惑地想:冷氏不是借着玉妙彤的事,成功地摆脱了康氏了吗?
    百思不得其解,随着冷氏、宁氏上了轿子,在轿子里想着玉夫人到底要怎么给她下马威,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听见轿子外严颂的声音,微微撩开帘子,就瞧见严颂、玉破禅、玉入禅并几个不知谁家的子弟骑在马上。金折桂仔细分辨,终于辨认出四皇子虞之渊的身影,看他们是向明园的方向去,就想该去说子规城的事去了。
    转眼到了玉家门前,过了二门,冷氏、宁氏先下了轿子,金折桂跟在后头也下了轿子,听见玉老夫人、玉夫人跟冷氏、宁氏寒暄,暗暗地向玉夫人看去,见玉夫人眼泡有些微微肿起,脂粉遮盖下,脸色还是不大好,一时猜不出玉夫人是为她闹心,还是为康氏上火。
    “金家丫头呢?来叫我瞧瞧。”有什么比娶一个只会胡闹的儿媳妇更能毁人前程的?玉老夫人大多数时候是嫉妒玉夫人的,毕竟玉悟禅身在将军世家,早早地就“不中用”了,玉破禅一生下来,就被玉家人寄予厚望;可同是陪房,她的儿子孙子就没那福气,一直被玉将军、玉破禅、玉入禅压住。
    “见过玉祖母。”金折桂上前施礼。
    玉老夫人瞅见金折桂的第一眼,满心里就只剩下失望,只见金折桂梳着双螺髻,穿着可身的刻金丝翡翠色短襦、妃色百褶裙,笑盈盈地行个万福,一点也瞧不见传说中的“不服管教、不知礼数”。失望之下,玉老夫人恨不得丢给金折桂一根长枪,叫她当着玉夫人的面耍一耍。
    “给玉伯母请安。”金折桂又转向玉夫人。
    玉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有些不好,虽明知玉老夫人在等着看笑话,可是她已经做好看金折桂丢人的准备了,如今她这么规规矩矩,叫她这等着被看笑话的人心里先不自在了,“好、好,今儿个是妙彤几个小姐妹过来陪我说话,金六姑娘也来见见吧。”略微让开身子,叫金折桂去见她身后的那群女孩们。
    “哎。”金折桂乖巧地过去,携着众人的手,把人一一见过。
    玉老夫人醒过神来后,开始鄙夷玉夫人,金折桂再怎么着都是金阁老家的,还能当真不懂得礼数?想叫一群淑女来衬托金折桂的不如人,玉夫人未免打错算盘了。
    “萱儿她娘呢?自打听了她的好消息,我就一直高兴地睡不着觉。”冷氏端着笑容,携了玉夫人的手走。
    玉夫人狐疑冷氏怎地会反常地又跟康氏亲热起来,脸上也笑着,对玉老夫人道:“母亲先叫她们小女孩子们陪着你玩笑,儿媳陪着金夫人去瞧瞧萱儿她娘。”
    玉老夫人想明白康氏有喜后,为何金家立时来人,就笑道:“我也去瞧瞧悟禅,可怜那孩子年纪轻轻的,就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幸亏如今萱儿她娘又有了身子,老天保佑,可得千万是个孙子。”
    玉夫人眼皮子跳了跳,“怕病气会熏到母亲。”
    “自家孙子,怕什么?”玉老夫人笑了。
    金折桂眼瞅着一群心思莫测的女人要去看康氏,忍不住要插一脚,“早先玉大嫂子很照顾我,我也去看看她。”
    玉老夫人招手叫金折桂来她身边,仔细去看她走路时的脚步,看她并不瘸,有意问:“折桂啊,你这腿是何方神圣给治好的?”
    玉夫人心一坠,心道金折桂除了不规矩,还是个腿脚有毛病的。
    金折桂心知要是她扯谎说是塞外的大夫给医好的,玉老夫人定会再问既然有神医,为什么不叫神医来给玉悟禅治一治,于是笑道:“我的腿脚没好,玉祖母你瞧,我走路是拐的。”
    玉老夫人反复看去,怎么瞧着金折桂走路都没问题,就笑道:“看来是我老了,眼睛不中用了。”
    知道就好。玉夫人在心里腹诽,待进了康氏屋子,瞧见康氏正扶着柱子等着,就道:“你身子重了,怎么不在房里等着?”
    在房里等着,怎么能好好把众人假惺惺的笑脸看在眼中?康氏笑盈盈地看着冷氏、宁氏,今儿个也是盛装打扮了一番,睥睨向冷氏的时候,脸上的光彩,俨然看不出是个丈夫病重,守着活寡的女人。
    “娘,你来了。”康氏上前两步,要握住冷氏的手,脚步走到玉夫人、冷氏跟前,不禁踉跄了一下。
    冷氏、玉夫人双双出手把康氏扶住,个个身上都出了一层冷汗,双双想要出了事,不用证据,谁不会以为是她使坏?待心有灵犀地察觉到双方都是一样的心思,对视一眼,默契地悻悻地收手。
    ☆、第141章知难而退
    “母亲,我陪着你去看看悟禅。”玉夫人立时决心离着康氏远远的,康氏怀胎七月才肯公布于众,谁不说是她这婆婆太刻毒,谁不以为康氏是防着她呢。
    玉老夫人也怕沾上康氏,就随着玉夫人去看望玉悟禅,见玉悟禅躺在床上,玉老夫人就开始抹眼泪。
    “我的儿,幸亏你媳妇有喜了,这下好了,要是个男孩,你就有后了。”玉老夫人道。
    玉悟禅早两日就练出对着谁都喜气洋洋的功夫,心知一大半人都以为康氏借种,不肯叫那一大半人得逞,就笑道:“都是托母亲、祖母的福。”
    “金家来人了,送了好些东西来。瞧着倒像是把萱儿她娘当自家人了。”玉老夫人又出言试探。
    玉悟禅此时出不了屋子,逃不出康氏掌心,又心知他们这一房的前途就全靠着康氏的肚子了,于是心里恶心欲呕,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是吗?金家真是好人。”
    玉老夫人试探不出什么来,玉夫人只管问丫鬟玉破禅吃了什么、还缺什么,待看玉老夫人问完了话,就道:“母亲别累着了,先回去歇着吧。叫儿媳陪着金夫人吧。”
    自从分家后,玉老夫人、玉老将军就跟着玉将军一房度日,玉老夫人也不敢太拿着婆婆的架子,看玉夫人下逐客令,就顺着台阶下来,待回了房,对丫鬟道:“叫人跟破禅说,就说夫人请了一群窈窕淑女来,有心要给金家姑娘没脸。”心里盘算着等玉破禅来,看玉破禅跟玉夫人吵成什么样,手上转着佛珠,就去佛堂念经。
    玉夫人等玉老夫人走了,立时向康氏屋子去,在屋子外站着,听了听,没听见屋子里说什么,待丫鬟通传后,看宁氏满脸泪痕地出来,诧异道:“怎么就哭了?”
    “是儿媳不好,说了两句,干娘、嫂子就直说我可怜。”康氏捏着帕子,望了眼方才一直跟着冷氏、宁氏的金折桂。
    金折桂也是云里雾里,方才康氏只是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玉悟禅病的久了,就连请太医,太医也来的迟了一些,早先玉将军还时时挂心,长久了,就也不把玉悟禅放在心上了;冷氏接着说了句要是个儿子,依旧那孩子就是玉家的顶梁柱了。就这么几句话,就听得宁氏泪流满面。
    “你这孩子呀。”玉夫人心里不忿,康氏这模样,岂不是在告诉旁人她这婆婆不贴心虐待她了?
    “金夫人随我去说说话吧,叫萱儿她娘好生歇一歇。”玉夫人急着要问冷氏是不是又被康氏要挟了。
    宁氏擦着眼泪道:“叫人领着魁星去寻那些小姊妹说话,瞧我这模样,也见不得人,我在玉嫂子这洗洗脸。”
    “也好。老大家的,仔细别累着玉大嫂子了。”冷氏唯恐宁氏冲动,暗暗用眼神示意她千万不要冲动。
    金折桂微微挑眉,把冷氏、宁氏的“眉来眼去”看在眼中,断定康氏有孕跟金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见有人引着她去见那些淑女们,就随着人去。
    等金折桂走了,玉夫人立时领着冷氏去她院子里的的小后厅说话,请冷氏坐下吃茶后,立时问:“可是萱儿她娘又做出什么事了?”
    冷氏是断然不会把金朝梧一并出卖的,笑道:“哪有什么事?你又多心了。”
    “当真没有?原本约定了我替你看着她,你放心,若有什么事,我替你劝着她。”虽玉妙彤嫁出去了,但玉夫人还是怕传出点什么事坏了玉妙彤的名声。
    “没有,能有什么事?”冷氏反问。
    玉夫人被冷氏问住,疑惑地想早先的事,她跟冷氏都心知肚明,如今冷氏又有什么把柄被康氏拿捏住?
    “说起来,萱儿她娘有喜了,也是玉家的喜事一桩,可偏偏有些人嘴里不干不净的,就会扯些难听的话。”玉夫人叹息,“萱儿的娘也想不开,竟然足足瞒到七个月,才告诉我。这叫我在玉家里头怎么做人?”
    冷氏看玉夫人诋毁康氏,心里也十分赞同,康氏这事做的十分不地道,被玉夫人当面痛骂,也情有可原。可是,康氏肚子的里孩子毕竟是金朝梧的,万一那孩子当真能当了玉家的家呢?
    冷氏不由地想起史书上,有个皇帝滴血认亲后,知道自己是某个大臣的子嗣,就十分照看那大臣家人的故事。不由地想,事已至此,自己不如凡事往好处想?于是道:“萱儿的娘也不是想不开,既然有人嘴碎,那就是确确实实有人想害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个女孩子,丈夫又病了,自然要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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