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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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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蹁跹,墨黑的发在风里犹如黑缎般随风飘扬,她的身畔,是箭雨,纷纷扬扬如同三月落花般坠落。
    这密密麻麻的箭雨,与他人,是致命的凶器,与她,却好似一个华丽的背景。所有的一切好似一副水墨画,只有她,才是那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冷眼扫过刑场,那些即将被斩首的将士,有的被救走了,而大多数还是被留了下来,难逃斩首的命运。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颗颗忠君爱国的心,此时,已经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花著雨冷眸一凝,长剑挥舞,犹若闲庭散步般穿越过刀光剑影,穿越过纷飞箭雨。
    白衫渐渐染血,犹若流白飞红。墨发染血,带着猩红的血气垂在腰间。
    而她眸中的凛然杀气,一眼望去,犹若地狱中的修罗。
    美而嗜血。
    此时的花著雨,那种惊心动魄的气质,令一些兵士惊艳的忘了动作,而下一瞬,兵刃便从他体内拔了出来。
    几十个孤儿军紧随在花著雨身后,同阻挡他们的兵士厮杀着。
    刑场一侧的房屋,忽然着了火。火势一起,便极大,熊熊燃烧着。原本,那些弓弩手都是埋伏在房顶上射箭的,此时火一起,都嚎叫着从房顶上翻了下来,场面又乱上加乱。趁着一团乱时,花著雨率领孤儿军,杀出一条血路来。
    满园春。
    大火已经燃了起来,那些原本盯着刑场看热闹的人们,用衣衫浸了水,捂着口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逃窜。
    二楼的雅室里,烟雾已经渐渐弥漫了上来,暗香满盈的屋内,现在却满是烟味。
    萧胤凝立在窗畔,高大的身影在烟雾之中,看上去有些朦胧。他的侧脸也被层层烟雾笼罩,如琢如磨的侧脸弧线看上去已经模糊起来,唯有一双紫眸,散发着冷冽尊贵的寒芒,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楼下的刑场。
    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精美的雕塑,只是森冷了些。
    身后的几个亲卫却已经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却也不敢去打扰他。终于,回雪实在忍不住了,壮着胆子说道:“殿下,火马上便要烧到二楼了,我们快些走吧!我想,丹泓肯定是不会来了,而且,花穆已经被救走了。”
    萧胤闻言,终于回身,他淡淡扫过回雪,紫眸之中,情绪深邃不可测,他淡淡说道:“谁说我是等她了?”
    声音虽淡,却蕴含着刺骨的寒意。
    回雪顿时噤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或许,她已经来了也说不定。”语带慵懒,似乎漫不经心,却又似乎意有所指。
    众人有些莫名其妙,随着萧胤转身离开了酒楼。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神秘马车
    花著雨做梦也没有想到,待她赶到城外会合的地方时,平西侯花穆,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死因是中毒。
    早在被押上刑场前,就已经提前被服了毒。
    花著雨遣散一众孤儿军和几个得救的将领,与平老大、康老三还有丹泓,一起将花穆埋葬在西疆荒凉的黄沙地,小小的坟包,连一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花著雨直直跪在坟头前,平静的可怕。
    没有预想中的泪水,眼角干涩,泪水早已经流干了。而心,却好似被一刀一刀在凌迟,疼的彻骨。她终究,没有保住爹爹的性命。
    黑发如缎,在她身后张扬披散。战袍鼓风,在身后拖曳着,一身的寒气煞人。精致的银色面具后,那双剔透的双眸竟是透明的红,冷冽到极致,妖冶到极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站起身来,静静地说道:“走吧!”
    也许追兵就要到了,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做,只要活着。
    活着!
    只有她好好活着,才可以为死去的人昭雪,才可以令他们安息。
    她静静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南朝现在是不能回去了,你们自去找藏匿之处吧。”
    “将军,你要去哪里?我们可以一起去吗?”丹泓一把拉住花著雨染血的衣袖,急急问道。
    平老大和康老三也是一脸期盼之色。
    “不,你们谁也不要陪我,我要一个人。”她低低说道。
    自此后,茫茫人世,再也没有亲人可以依靠。
    只余她自己孑然一身。
    “将军,你一定要丢下我们吗?”丹泓抿着唇,凄声问道。
    花著雨决然翻身上马。
    这一次的劫法场,他们都出力不少,现在她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她也不想再牵累他们,他们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那好,既然将军坚持,我们也不反对。这样,我们三个月后,在禹都见面。”平老大黑眸沉沉望着花著雨,声音悲沉地说道。
    平老大显然已经猜到,花著雨早晚会回到禹都。他也知道,现在花著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花著雨的命令,他们向来是不敢违抗的,只好无奈地看了花著雨一眼,趋马向西疆而去。这些年和西疆大小战役无数,他们对于西疆的地形,还是比较熟悉的,在那里躲避一段时日,是没有问题的。
    待到他们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地平线上,花著雨才拨马向北而去。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身后,已经有追兵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玄色的衣袍,黑色的铠甲,是京师的兵士。
    他们,终究是追来了。
    花著雨勒马回首凝望,只见大约上百骑的马匹朝着她奔了过来。看到花著雨,一众人齐齐翻身下马,手中持着雪亮的利刃,围了上来。浓重的杀气,在这方圆之内,汹涌而近。
    花著雨知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她将丹泓和孤儿军他们都打发走,便是为了自己迎战这些追兵。因为,她不想再有任何人牺牲,他们,已经为了她做的够多了。
    她翻身下马,手中的剑缓缓出鞘,寒光映亮了她猩红的双眸,染血白衫冷芒灿灿。
    “一起上吧!”她的声音,冷极,寒极。
    刹那间,一片寒光交织的剑网朝着她袭了过来,一阵刀剑的交鸣声后,花著雨身侧的一众人已经齐齐倒了下去。
    花著雨将剑从一个人的身上抽出来,血滴,顺着剑刃,滴落在黏稠的地上。
    “再来!”她淡淡笑着说道,修长的身姿站的笔直,冶艳的银色面具,闪耀着冷冽的光泽。
    追兵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们自然是听说过银面修罗的名号的,没想到从几千人的兵士中杀了出来,到现在还是这么悍勇。
    “我们一起上!他已经快撑不住了。”不知道谁喊道。
    刹那间,又是十几个兵士围了上来。
    其实,那个人说的不错,花著雨的确耗费了不少真气,现在已经是疲惫之极。更何况,她的内力是昨日才初初恢复的。如今,她是以寡敌众,要速战速决,决不能拖拉,否则,她必定会支持不住。待力气耗尽之时,便是死路一条了。
    那些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众人分散开,从不同的角度开始进攻。
    一场厮杀,冷不防,一道精亮剑芒从旁边斜插而入,耳听裂帛声响,肩背上已经被刺破了。而霍霍剑光如雪,如影随形地追逐着她。
    力气在渐渐流逝,花著雨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伤,她已经渐渐麻木了。
    便在此时,清脆的马蹄声“得得”传了过来。
    眼前又是一道血光,花著雨喘息着,再次挡住一剑。透过刀光剑影,花著雨看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来人,是敌是友?
    花著雨正自心中揣测,便看到马车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
    赶车的是一个奴仆,着一袭灰色衣袍,看上去已经很老了。
    “阿贵,出什么事情了,为何停车?”马车中,传出一道低醇清冷的声音,好似冷泉,飞溅在石上。
    赶车的奴仆慌忙躬身禀告道:“禀公子,是一群人围攻一个人。”
    马车中人“哦”了一声,道:“竟有这种不公之事?既如此,你还不赶快去帮忙!”
    “是,公子!”阿贵答应了一声,便翻身从车辕上纵身下来,一个纵身,已经跳入到花著雨他们厮杀的圈子里。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朝廷的军队,在此抓反叛逆贼,你们还是速速离开。”为首的兵士看到阿贵跳了过来,狠声说道。
    他以为,这句话说出来,来人必定会怕了。
    但是,那阿贵却连眼皮都不抬,瞧都不瞧他一眼。似乎,除了他家主人的话,旁人的话都听不见一般。他看上去老态龙钟,手中拄着一个拐杖。但是,到了厮杀圈中,就犹若忽然年轻了一般,手中的拐杖舞的呼呼生风,将那些兵士打的落花流水,不一会儿,便躺倒了一地,不是捂着腿便是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再也爬不起来了。
    “年轻人,还不赶快走!”阿贵朝着花著雨说道。
    花著雨一抱拳,沉声道:“多谢公子和老丈相助,只是,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年轻人不必客气,有缘还会再见的,赶快走吧!”阿贵拄着拐杖,弯腰向马车走去。
    花著雨翻身上马,她回首凝望,透过马车白色的车帘,隐约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似乎身着一袭白衣。
    那人似乎也在凝视着她,灼灼的目光,似乎能将人穿透。
    但是,人家不愿将名讳告知,她也不便再追问,只是朝着马车拱了拱手,便策马离去。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夜半狩猎
    银白色的月亮贴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月光下的荒漠是一望无垠的。天地间一片静谧,只有她坐下的马蹄声,得得得地响着。
    那么孤寂,那么凄凉。
    虽然已经快到五月了,但是塞北的天,到了夜晚,还是极冷的。夜风呼啸过耳,吹得接天荒草发出呜呜的叫声。
    花著雨身上,并没有御寒的衣物,为了避免暴露身份,身上的盔甲和脸上的面具,早已经被她卸下来丢弃了。此时的她,散着青丝,身上只着一袭染血白袍,看上去就是一个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柔弱女子,没有人会联想到她便是银面修罗。
    行了两日,身后已经没有了追兵。然而,在这荒漠之上,也鲜少见人烟。花著雨对于西疆的地形是极熟悉的,知晓通过眼前这一片绵延数里的林子,便到了北朝境地。届时便会有放牧的牧人,可以从他们那里寻一些御寒的衣物,将身上这件染血的袍子换下来。
    其实花著雨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快再次回到北朝。
    当日,她为了回南朝,答应萧胤的事情,只是当时灵机一动的权宜之计。而萧胤,显然也根本没打算依靠他的相助,因为他本人是那样倨傲,有什么事又是自己做不到的呢?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然而,她终究还是要去,因为,与她而言,现在,北朝是最近的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她,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是一定要办到的,她从不愿欠别人的债。
    但是,花著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到北朝。
    她感觉到一阵阵的发冷,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被她简单处理过,但是这么两日的奔跑,伤口似乎又撕裂了,钻心的疼,她甚至能感觉到,有血渗了出来。眼前阵阵发黑,四肢渐渐冰凉麻木,她想她应该是病了,带着伤口在这么冷的夜里亡命般的奔跑,肯定是病了。
    但是,她一定要撑住,或许,穿过这片林子,到了北朝,便会有游牧民族的帐篷。这么想着,花著雨趴伏在马上,任由马儿带着她,得得地跑着。
    这么想着,马儿已经出了林子,耳畔,乍然一片人声马嘶,还有无数火把犹如漫天璀璨繁星,霎时点亮了身前的茫茫草野。
    花著雨心中一惊,猛然夹紧马腹,然而,座下的胭脂马只是在原地踱步,并不奔跑。这么没命的奔跑,或许这马儿也是累极了,再也跑不动了。却不料,这马不禁不跑,还冲着前面恢恢地嘶叫。
    花著雨心中有些讶然,抬眸望去,只见几十名铁骑肃然逼近,森然火把照的眼前一片银甲雪亮,几乎能刺痛人的双眸。
    那些人听到花著雨座下胭脂马的马嘶声,皆举着火把望了过来,无数道犀利的眸光投入到她的身上,在看见了她的一瞬间,都极其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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