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坐好了，他才低头，查看她的伤口。
    “只是破了点皮，没什么要紧的。”江婷婷从未被他如此关注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腿上火辣辣的疼，可因为他贴心的举动，仿佛又没那么疼了。
    又或者说，虽然疼，但这疼是值得的。
    如果受伤可以换来他对自己的关注，江婷婷希望每天都可以受点伤。
    “没什么要紧？膝盖受伤最难受了，等你下蹲的时候就知道了。”顾烨磊嗔了她一句，接着，他打开前方的储物盒，给她找清理伤口的棉签和药水。
    里面很乱，他信手乱翻着，翻着翻着，一张许倾倾的照片随着他的乱翻从里面掉了出来，掉在江婷婷的腿上。
    那是她拍《大漠》时，与他的一张合照。
    照片上两个人穿着戏服，女的神采飞扬，男的恣意狂野，配得一脸血。
    江婷婷默默捡起照片，看着上面的两人，有些嫉妒，却笑了笑。
    照片却被顾烨磊蓦的抽走，胡乱的又塞进储物箱里。
    “找到了。”他手上拿着瓶紫药水，和一盒棉签。
    拧开紫药水时，瓶口已经干涸的药渍沾到他的手上，把他的手指染成了紫色。
    往江婷婷腿上涂抹时，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药水的生产日期，这才发现，药水已经过期了快一年了。
    说起来，这些急救药品还是和许倾倾拍戏时，为她准备的。
    她拍戏太拼，常常受伤，顾烨磊就让助理买了些治疗外伤的常用药，放在车里。然而，除了《大漠》，他和她再也没搭档演过戏，这些药除了许倾倾用过几次，后来就成了闲置。
    “过期了，用不了了。”莫逸尘有些沮丧，对江婷婷歉意的笑笑，又默默将瓶盖拧上。
    “药会过期，感情会吗？”江婷婷凝着他眼中的落寞，意有所指的问。
    顾烨磊一窒：“你等着，我去买点新的。”
    他转身就走，却听江婷婷在他身后，执着的问：“烨磊，我问你，如果当初地震发生时，是我陪在你身边，你会不会爱上我？”
    顾烨磊身子一僵，脚下像钉了钉子，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
    江婷婷失落的一笑：“你知道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最后悔，最自责的一件事就是当你拍那部戏时，我为什么没厚着脸皮陪在你身边。如果我一直跟着你，说不定陪你度过难关的那个人是我，说不定你爱上的人也是我。”
    顾烨磊胸口起伏着，像有块重石压在那里，好像他又回到了地震那天，他被巨石死死的压在驾驶室内，感受着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的绝望和窒息。
    良久，他背对着她，苦涩的笑了笑：“别胡说了，我去给你买药。”
    那个身影离去了，江婷婷转身，难过的望着那个显的有几分落寞的背影。
    她咬了咬唇，再次打开储物箱，拿出那张照片，用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两张生动又登对的脸，她再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儿。
    原来，他的车里一直有她的照片。
    原来，他在她身边笑的那么恣意。
    原来，红玫瑰再热情似火，也抵不过他心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白月光。
    当顾烨磊拿着药品回来时，江婷婷手上仍拿着那张照片，看个不停。
    “怎么又拿出来了？”顾烨磊脸上一凝，将照片再次抽走，想要塞回储物箱里。
    江婷婷拦住他，当顾烨磊拧眉看向她时，她冲他温柔的笑笑：“照片拍的挺好看的，要不然，我们拿回去，放到相框里，摆到家里。”
    顾烨磊望着她，眉心拧的更紧了。
    “你有病吧！”他嗔了她一句，将照片赌气似的塞回，并阖上储物箱。
    “我是说真的……”
    “好了，不要再说了！”
    顾烨磊心情不好的打断她，他想到刚刚买药时听到的传闻，那几个女人在议论，说许倾倾从y国回来后，因为秦衍的自杀，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已经精神失常了。
    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顾烨磊不相信，忍不住怼了她们几句，她们不认识顾烨磊，竟然还翻出当天的报道，言之凿凿的向他证实，她们没有乱说，媒体上早就在疯传了。
    顾烨磊看了眼手机上的报道，的确，媒体拍到的许倾倾，俱是一副神色呆滞的模样，状态令人堪忧。
    回来的路上，脑海里一直跳跃着几个字：许倾倾疯了！
    顾烨磊胸口又闷又堵，难受的厉害。
    看来，那天他的感觉是对的，许倾倾的状态不对，很不对！
    一脸木然的蹲在那里，替江婷婷腿上涂了药，又将瓶盖拧好。
    心不在焉的缘故，瓶盖没拧好，药水连着瓶子一起掉在地上。
    紫红色的液体溅出来，溅了他的鞋上和裤子上星星点点的一大片，江婷婷“呀”的一声叫出声。
    她跳下车，将顾烨磊拉开，抽出纸巾想替他擦，才蹲下还未碰到他，已被顾烨磊扳开她的身子，制止：“不用了……”
    他的脸色很凝重，看起来像有什么心事，很不开心的样子。
    江婷婷不明就里，还要替他擦，他却已经走开，从另一边上了车。
    一路上，顾烨磊沉默的厉害。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江婷婷因为腿上有伤，洗漱的时间比从前长了一些，从浴室出来时，房间里没有顾烨磊的身影，她又找了一圈，最后才在阳台上看到他。
    他没有换衣服，还穿着从外面回来的那套衣服，形容落寞的一个人站在那里抽烟。
    顾烨磊的烟瘾并不大，通常，他只有心情烦闷的时候才会抽几根，对于了解他的江婷婷来说，吸烟就成了他情绪好坏的晴雨表。
    她走近，从后面轻轻环住他的腰，轻声问他：“你怎么了？从买完药回来就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烨磊身体一僵，他背对着她，将烟摁灭了，转身，双手环在江婷婷的腰际，讳莫如深的望着她。
    “说呀，怎么了？”他愈是沉默，她心里愈是七上八下的。
    “婷婷，我要回一趟锦城。”顾烨磊有些歉疚的说出他的决定。
    他答应江婷婷这段时间不忙，会留在这里陪她拍戏。
    可他的承诺才履行了几天，突然变卦，他不知道江婷婷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