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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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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钰安仔细地看了她几眼,把外裳脱下递给云郦。
    云郦头都没有抬,拿了衣裳便快步退了出去。
    裴钰安黑眸盯着云郦疾步离开的背影,深深地拧了拧眉,半晌之后,他让人将扁余叫来,然后吩咐他一件事情。
    “去查查她。”
    第14章 欲迎还拒的第十四天
    云郦垂眸抱着衣裳回了房间,等合上门,她泛红的耳朵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纤细玉指略过那件衣裳微短的下摆,眼神掠过一道暗光。
    翌日裴钰安便开始上值,虽休息了几日,但如今大安的天下勉强够得上海晏河清,刑部人手充足,故依旧不算繁忙。
    “临嘉,恢复的怎么样?”刚进官属办事房,他的同僚兼好友兼表弟李淮几步冲上来看着他的左臂道。
    裴钰安的左臂还裹着圈纱布,他抬了抬胳膊,“无妨,过几日便能彻底痊愈。”
    李淮放心地点点头,拿出从府里带来的红豆酥晃晃当当地啃了两口,这时候,突然又来了一个人,却是他最为冷漠严厉的一位下属,向来瞧不惯李淮的吊儿郎当,尽管李淮是瑞王嫡幼子。
    不过今天这位下属对李淮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好,甚至还拎了点心给李淮。
    等下属告退,裴钰安狐疑看向李淮:“你这是做了什么?”
    李淮嗅了嗅被油纸包裹的点心,嘿嘿两声道:“我帮了他一个大忙。”
    裴钰安抬脚走进办事房,十来天没来,他案桌上的摆设一如既往,一丝灰尘也无,“你帮他捉住通缉犯了?还是帮他破案了?”刑部主管天下邢罚,免不得和各类刑事案子打交道。
    李淮摇摇头,神秘地道:“都不是。”
    裴钰安在厚重的黑檀木书桌前坐下,看向他。
    李淮乐呵呵地凑到裴钰安身边道:“我帮他追他心上人了。”
    裴钰安目光微凝,继续望着李淮。
    “其实最开始,我也懒的搭理他,不过谁让他越追人家,人家姑娘对他的态度的态度越差,到底我们刑部的人,说出去多跌份!”
    见李淮两只眼睛写满你快问我怎么办的,裴钰安即使丝毫不感兴趣,也从善如流地问:“你怎么帮的?”
    李淮靠在裴钰安案桌边,兴致高昂道:“俗话说因地制宜,因材施教,我先弄清那姑娘的性格,那姑娘戒备心强,暂时不考虑婚姻,且心有所属,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让硬石头先表示他对人家无婚嫁之意,只是做朋友,然后在故意保持距离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包围她的生活。”
    “当然在此期间,可以无声地诱惑下人家姑娘,毕竟他虽然没我俊俏,走出去凑合凑合也能看。”李淮越说越来劲。
    “那姑娘看似冷淡,但弱点明显,她爹身体不好命不久矣,就指望看着她成家,等老丈人喜欢上他,姑娘心里也觉得他人品不错,他爹再说他命不久矣望她成婚……”
    李淮话音一转:“到时候便可以看情况,如果姑娘已经萌生好感说不得就顺其自然好事得成,如果姑娘好感不够他就可以说假装成婚圆她父亲临终心愿,到时候相处机会岂不是更多了,甚至还可以假装因她受伤!”
    李淮噼里啪啦说了一嘴巴,然后赶紧倒了杯茶润润口,这时便瞧见裴钰安低着头若有所思。
    李淮叫了他一声:“唉唉,临嘉哥,你想什么去了。”
    裴钰安收回神,摸出一份卷宗打开,“时辰不早,该办事了。”
    “那你觉得我的办法好吗?”李淮凑近裴钰安身边问道,“是不是很聪明!”
    裴钰安抬眸望向李淮,没应他的声,“你把你歪门邪道的心思放在正事上,想必你的效率会提高很多。”
    李淮闻言嘟囔了句没劲儿,又喜滋滋地打开油纸问裴钰安要不要吃,得到不用的回答后,李淮美滋滋地回到自己桌上。
    裴钰安眼神落在卷宗上,良久良久,他翻过此页,却猛地发现,他好像并不记得上一页讲了什么内容。
    他愣了愣,旋即捏了捏眉心,将注意力落在卷宗上,不管是真是假,真相会水落石出,他不着急。
    只是接下来,他有意无意地留意起云郦的所作所为,自从云郦搬来外书房后,就算他不能每天见到她,但两天总能见一次,有时说说话,有时她做些新颖好吃的点心冷饮。后来他养病,碍于昌泰郡主的吩咐,每日的药都是云郦负责,两人相处的时间更多,更不论云郦隔三差五还会请教他一些诗词。
    但很明显,如今两人碰面的机会大幅度下降,她好像就不住外书房似的,就算有时候他在碰见她,她远远福个身,很快便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小半月下来,不算在昌泰郡主跟前说的话,别的时候加在一起竟十句不到。
    采容自那天后,便一直期待裴钰安将云郦驱逐出府,可左等右等,那天一直不曾到来。
    再一次裴钰安给昌泰郡主请安后离开,采容不由得偷偷跟上裴钰安。
    只出了院子没等采容叫住裴钰安,裴钰安突然回过头,目光落在花丛后的采容身上。
    采容见被发现了,干脆上前几步,急急地道:“世子爷,云郦心怀不轨,你怎么还不处置她?”
    裴钰安淡淡地望着她道:“采容,你逾越了。”
    采容脸色突地一变,裴钰安转身便走,他回了外院也不在书房停留,径直去了卧间。脚刚迈进去,便一怔,云郦略有些尴尬地站在房间中央,“世子,那衣裳我改好了,给你放桌上了。”
    裴钰安看去,漆红方桌上的确有件淡青色袍子。
    说完,云郦便低下头想快步离开。
    裴钰安抬脚入内,在云郦经过他身旁的时候突然说,“我是个很可怕的主子吗?”
    云郦一愣,连忙低下头道:“没有没有,世子平易近人,待下宽和,是难得一见的好主子。”
    裴钰安盯着她问:“那你近日为何总躲着我?”
    云郦咬了咬唇,轻声道:“奴婢铭记自个儿身份,伺候世子应当,可世子平日其实不需奴婢伺候,就想着男女有别,就别老往世子跟前凑。”
    裴钰安沉沉眸光锁住她,倏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不是如此?”
    云郦心里突然一跳,她差点惊愕地抬起头,不过她稳住了,下一瞬,她贝齿轻咬,似乎这句话很难说出口般,“世子可知那日夫人请奴婢前去给了奴婢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她给了奴婢一本书……”云郦吸了一口气道:“那书里有各种能帮助怀孕的膳食,还有那……什么的姿势,”
    说到此处,她仿佛是一鼓作气道:“奴婢又想到那日夫人让陈大夫把脉时的欢喜,心情有些复杂,奴婢愧对夫人看重。”
    她抬起头,水汪汪的杏眼盯着裴钰安:“世子爷,奴婢能不能问两句话啊?”
    裴钰安不错过云郦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他道:“你问。”
    “你和世子妃的心结现在解的如何了?然后名医可寻到了,世子妃的身体可能治好?”云郦似是壮着胆子过问主子的事情,又垂眸道,“那日夫人给了奴婢几个月怀孕的期限,如果几个月后奴婢还是肚子空空,恐怕……”
    裴钰安漆黑潭目凝着云郦,他沉默了半晌,在南窗榻前坐下,“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云郦似是没想到裴钰安会问这个问题,她无措地道:“自然是先找大夫了,世子妃能孕夫人自然不会强迫世子纳妾,至于世子和世子妃之间的纠缠,奴婢不清楚,怎么好妄下意见,不过,奴婢觉得……世子最近似乎也很少去世子妃那了。”
    裴钰安笑了下,别有深意地道:“你倒是观察的很仔细。”
    “当奴婢的本就应该谨慎细心。”云郦苦笑了声,又好似是大着胆子道:“不过奴婢觉得世子对世子妃还有情,不如世子再努力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事,就算以后失败了会惋惜,总不会后悔。”
    说着,她话音一转,突然自嘲地笑道:“比如奴婢当初被后娘卖的时候去求我喜欢的那个哥哥买我回家,他拒绝了,奴婢有时候想起来有些难过,但如果我没去问,现在肯定会后悔的。”
    裴钰安闻言一愣,皱眉道:“你喜欢的哥哥?”
    第15章 欲迎还拒的第十五天
    云郦笑咪咪地道:“对啊,他长的可俊俏了,白白净净的,而且他家中还有数十亩良田,嫁给他后也不必担心饿肚子,奴婢当年就想嫁给这样的人。”
    “那你现在呢?”
    “奴婢还希望他能够从一而终,不纳妾,对奴婢好。”还有地位高有权势,不能让人欺负她,但这些云郦没有说出口,世事多艰,十全十美太难,比起爱她的男人,能保护自己的地位权势才最重要!云郦眨了眨眼问,“世子,奴婢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要求不高,”裴钰安笑着说,说完话音一转,突然锐利地望着她,“不过,你说的可是真话?”
    云郦蒙了下:“世子什么意思?”
    裴钰安说:“你知道前些日子采容说了什么吗?”
    云郦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她说她前段时间起红疹,皆因你给她下药。”裴钰安望着她一字一词道。
    云郦一僵:“世子你不会相信她的话了吧?”
    说完她似乎想起这段时间裴钰安若有若无的审视,云郦脸色难看地说:“世子这段时间一直实在怀疑奴婢?”她愕然地看了裴钰安一眼,而后小脸一白,挺直脊背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奴婢请世子调查,还奴婢一个清白。”
    裴钰安定定地看着云郦,半晌后突然笑了下,“我自是调查了。”
    云郦心口微绷,不过越是如此,她便越是冷静,她清澈的眸子凝向裴钰安:“那世子现在可以还我清白了吗?”
    裴钰安一怔,没想到云郦说的如此铿锵有力,信心十足,他身体微微前倾,面色突然冷下来:“可是我找到了证据。”
    “怎么可能!奴婢什么都没做过!”像是被这句话惊住了,云郦几乎脱口而出道。
    裴钰安一眨不眨地盯着云郦,她急切惊讶的程度,茫然震惊时的身体语言,直到云郦这句话出口,他才微微放松紧绷的身体。
    而云郦似还沉浸在她竟陷害采容生病一事中,皱紧眉心解释道:“世子,奴婢没有做过那件事,就算你查到了证据,也是假的,有人故意诬陷奴婢!”
    说完,她便忐忑不安地望着裴钰安,好似生怕他不相信她的清白,尤其是裴钰安只看她不吭声,云郦整个人都急躁起来,“世子,你没这么容易被糊弄吧!奴婢都知道什么是栽赃嫁祸!”
    裴钰安见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被诬陷的惶恐和愤怒,突然轻轻笑了下:“没有证据。”
    “没有……”云郦听到这句,她忽然一僵,再看着裴钰安悠闲轻松的神态,脑子里好像电光火石闪过什么似的,“世子,你在诓我的话!”
    裴钰安不置可否,扁余虽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俗话也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却也有百年积案至今未破。
    他不觉得十七岁的小姑娘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可又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云郦似是有些气恼他不信她,见裴钰安默认后,她垂下头硬邦邦地道:“世子还有何吩咐,没有奴婢便告退了。”
    说完转身就想走。
    裴钰安看着她愤懑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在背后叫住她:“许是我错想了你,既如此,我就听你的意见。”
    “什么意见?”云郦停下脚步,口气不好地说。
    “如果放不下,便再去努力下。”裴钰安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他深黑潭目看向远方,若努力过后,还是如此,也应当及时止损,而不是一条道走到黑。
    云郦扭过头,呆愣地看向裴钰安。
    及至目送裴钰安走出外书房,云郦卡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下。其实她刚才有在刀尖行走的感觉,裴钰安温和儒雅,但却聪明过人,尤其他擅断案审讯,敏锐非凡,她刚刚若是有丝毫纰漏,恐怕现在就不能留在这里,不过幸好的是,不仅成功过关,还有新的收获。
    思及此,云郦十分好奇留燕居中会发生什么?
    留燕居内,刘青燕奶娘陈氏颇为拘谨地站在院中,“世子,姑娘今日不大舒服,早早便休息了。”
    裴钰安看着烛火通明的正房,陈氏尴尬的低下头。
    “我有话要告诉她。”裴钰安心情仿佛很好,他低笑一声道,“如果这次之后她还是不愿见我,我便再不来了。”
    陈氏脸色突地一变,只见银月下,裴钰安神色平和,唇角带笑,仿佛他要见的不是一直以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的世子妃,而是成亲之前的关系尚可刘青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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