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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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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分护卫继续搜查小院,查看是否有暗道密室,部分去外头搜寻,看人是否闻风而逃,裴钰安则大步走进主屋,屋子空旷干净,床头还有张小摇床,打开柜子,除女人衣物外,还有许多小孩用具。
    裴钰安一一检查,这时,他走到南窗书桌前,忽地看到一封信,信封写素素亲启四字,裴钰安打开皱巴巴的信封,等看清上头内容,脸色忽地大变。
    “裴钰安来了,他没忘了你,且对你挂念颇深,甚至爱屋及乌,提出帮我争取城主之位。”
    “素素,裴钰安怀疑我了,怀疑当初是我带走了你。”
    “我已经骗过裴钰安,想必他不会再起疑,你可放心。”
    “不过,他极爱你,故不放弃一丝可能,秀秀,你再想想,是否仍不见他。”
    骨节发出咯吱咯吱声音,目光森冷无比,裴钰安死死地盯着这封信,一字一字看过去,一遍又一遍,那明明是字,却沦为尖刀利刃,戳进他的肺腑。
    心脏刺疼,他不由自主弯下腰,目光依旧不死心地落在那些字迹上。
    什么叫秀秀,你再想想,是否仍不见他?
    裴钰安眼尾泛红,整个人不停颤抖,他脑里一片混乱,混乱中,理智却万般清晰。
    他怀疑赵渔带走云郦,是云郦重伤,迫不得已,或许她还失忆了,受赵渔欺诈。
    可这份信,透露出来的内容是……她是自愿主动离开他。
    甚至不惜以死为借口。
    思索间,裴钰安抬眸,发现书桌南还有封信,信上写薛苓二字,那字无比熟悉,裴钰安猛地拿过信,手指僵硬地打开。
    “姐姐,就让他以为我死了,既然我对他无情,干脆彻底无情。”
    他盯着熟悉的簪花小楷,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簪花小楷。
    她说,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心底最重要的人,说她离不开他。
    结果这信上说,我对他无情!!!
    裴钰安死死地瞅着那些字,半晌后,暴戾渐起,他一把将信纸捏成团,旋即他动作停下,他扯扯唇,将信纸慢慢摊平,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数遍信上内容。
    扁余入内禀事,瞧见自家主子狰狞脸色,不禁一怔,然后放平声音道:“杭素姑娘应不是逃跑,而是带孩子出门散步,想必不久将归。”
    半晌后,裴钰安目光缓缓地从信纸上挪开。
    他看向门外坠落的金乌,诡异地牵动唇角:“如此,甚好。”
    日色渐晚,风过白杨,云郦带着玩野的大郎回家,大郎兴致勃勃大半个时辰,有些犯困,云郦哄他睡后,将他递给婢女抱着。
    抱他半个时辰,胳膊酸胀,云郦揉了揉胳膊。
    几人往院子走去,大白杨护着的小院门扉紧闭,孟拉前去敲门,不过片刻,守门的王婆子哆哆嗦嗦地打开门,见动作麻利的王婆子如此行径,孟拉皱眉:“王婶子,你不舒服?”
    云郦闻言,边进门边看向王婆子,见她面色惨白,云郦关心道:“王婶子,你若是不舒服,就寻个大夫看看,修养几日。”
    王婆子看云郦眼,战战兢兢道:“老奴无碍。”
    云郦蹙眉,正欲再关心她几句,背后传来一阵关门声,云郦回眸,那个关门护卫她异常眼生。
    没等她问出
    口,孟拉先问护卫:“你是谁?为何在我们院中。”
    护卫没应,直直守在紧闭门口。
    云郦敏锐觉察不对,她站在铺着石板的院中,正前方是一刻粗壮榆树,榆树枝叶繁茂,再往前,则是正厅,她目光四望,发现院子安静得可怕,往日里她回来后,嬷嬷丫鬟都会迎出来。
    她看向王婆子,王婆子整人不停颤抖。
    云郦深吸口气,下意识转身,想要离开这窒息空间。
    这时候,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云姑娘,世子请你进去。”
    第83章 翻车进行时二
    云郦浑身一绷,俄顷,她缓缓回过头,站在正厅前的男子,面容沉稳,大眼黑眉,正是近两年不见的扁余。
    云郦再往大开的正厅看去,正厅逆光,从她的方向只能瞧见一片黑漆漆,云郦攥紧衣袖,半晌都没能动一下。
    “云姑娘,世子请你进去。”扁余重申。
    云郦舔舔泛干唇瓣,许久后,她脚下如有千斤地往正厅走去,脑子也飞快转动起来,指望能想一个万全之策,思绪翻涌中,她似乎想到办法,她走到门口立定。
    她凝在原地,不知多久,正厅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过来。”
    他的声音无疑是极好听的,低声悦耳,宛如流水溅玉,云郦浑身一激灵,却觉得那轻飘飘的两个字充满了危险阴鸷。
    她咽咽口水,眼前突然闪出一片亮光,九曲莲子灯台上蜡烛被一一点燃,昏暗屋子顿时清晰,清晰到云郦站在门口,也能看见几米外男子的面庞。
    比起两年前,他瘦了些,漆黑的眼眸越发幽深,眉目间温润儒雅淡去,变得凌厉,他微微抬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搁在膝上的手轻敲。
    一身淡紫地绣山水纹锦袍不仅将人显得贵气,还多了几分危险,宛若狩猎中的矫健雄鹰,看着即将纳入掌中的小东西。
    他唇角微微上扬,不是欢喜的弧度,而是难以揣摩的复杂,他一字一词,缓缓地道:“郦郦,过来。”
    就在这一刹那,云郦有种敏锐直觉,她想的所有对策都不管用,反而稍有不慎,就会激怒这条濒临发狂的雄狮。
    她吸口气,拎起裙摆,屏住呼吸,慢慢地靠近他。距离他两米之地,云郦站稳,想要说话,余光却猛地看见裴钰安身旁矮桌上两份信,一份写着素素亲启,一份写着薛苓二字,想到里面内容,冷气直冲云郦天灵盖。
    裴钰安循云郦视线望去,缓缓地笑了笑:“过来。”
    云郦盯着那信,心落在谷底,脚步没挪。
    裴钰安目光变沉:“郦郦,过来。”
    云郦顿时回神,她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前迈两步,第二步刚站稳,便觉天旋地转,鼻端一股男子麝香袭来,云郦坐在裴钰安腿上,他双手梏住她腰。
    云郦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裴钰安埋下头,在她脖颈蹭了蹭,呼吸间是熟悉的桃子清香,夹杂一股淡淡奶香,他深深吸了几口,方才缓缓抬头。
    怀里人似乎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杏眼秀鼻,皮肤白皙,眉眼温婉,气质清丽,他看着她,柔声道:“郦郦,你知道这两年我有多想你吗?”
    他唇印在她额上,然后逐渐向下:“每天夜里,我都念着你,每次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我便再难入眠。”
    云郦声音僵硬:“世子,我……”
    云郦不曾说完,裴钰安便轻笑着打断她的话,“不过幸好……”他抬眸看着她,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欣喜,“我找到了你。”
    云郦心跳迅猛,自己都能听到怦怦怦的声音。
    裴钰安恍若未觉,他疑惑问:“嗯,郦郦,你这两年为什么没回来找我?”
    “是不是掉下悬崖失忆了,被赵渔带回西洲,她哄骗了你?”
    云郦抬眸,看了看被裴钰安搁在矮桌上两份信,她心一横:“世子……”
    话音未完,裴钰安暗含威胁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回答我,是。”
    云郦抬眸,裴钰安目光温柔看着她,他紧梏住她腰的手渐渐收紧,若是她所言让他不满,云郦怀疑他现在就能勒死她。
    “是。”云郦低下头,轻声说。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你,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你说是吗?”
    看着裴钰安的动作,云郦万分不安,她宁可裴钰安质问她,或者是怒不可遏,恨她欲死,也不想裴钰安行为如此不按常理。
    见她不应,裴钰安再度收紧勒住她腰的手:“再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郦郦,你说是吗?”
    云郦呼吸都快停止:“是。”
    裴钰安满意地亲亲她的额头,语气缱绻:“真乖。”
    云郦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裴钰安温柔道:“郦郦,你为什么在抖?”
    云郦控住心神,伸手搂住他脖颈,“能再见世子,我激动,心喜。”
    裴钰安怔了下,他拉开两人距离,盯着云郦无辜温柔的脸,满意称赞:“郦郦,你一直都极会说话。”
    云郦僵了僵,不知如何回话。这时候,外面昏暗院中忽地响起一阵微弱哭声,
    云郦微愣,旋即要从裴钰安怀中起身,裴钰安梏住她腰的手没松,云郦看他一眼,裴钰安脸色晦暗不明,云郦咬唇道:“世子,大郎醒了,我去看看他。”
    “大郎?”
    云郦脸忙解释:“是我和世子的……儿子,他马上满周岁。”
    裴钰安往门外看了看,院里的哭声渐大,偶尔还能传来婢女轻哄的声音。
    “赵渔要带你回西洲,怎么没打掉你和我的孩子?”
    云郦实在不敢说让他生气的话,她琢磨后道:“奴婢舍不得,最后姐姐拗不过我,就放弃了。”她想了想,真诚补充道:“大郎和世子长得极像,每次我看见大郎,就好像世子陪在我身边一样。”
    裴钰安定定看云郦半晌,赞赏地摸摸她脸:“郦郦真乖,保护好了我们的孩子。”
    云郦呼吸微凝,她小声道:“我去哄哄大郎。”
    裴钰安看她良久,然后渐渐松开她,云郦从他怀抱起身,院里哭声越来越大,云郦疾步往外,大郎是个很少哭的孩子,更别说哭得这么凄惨。
    她走出房间,廊下的灯笼点燃,将昏暗夜色照亮,阿如抱着大郎,轻声哄着。大郎睁着泛红双眼四处望去,云郦阔步上前,冲阿如道:“给我吧。”
    阿如连忙把大郎递给云郦。
    大郎嗅了嗅味道,睁开眼,许是见抱着自己的人是阿娘,哭声渐渐变小,小手紧紧攥住云郦衣襟,云郦低声哄道:“大郎,娘在,别哭了啊,乖啊。”
    说着,她吩咐阿如:“大郎恐怕饿了,让厨娘熬点鱼汤送来。”
    阿如应诺,看看守着她的扁余,扁余早就看清大郎的脸,别说,和世子爷长得如出一辙,他侧身放行,带她去后院找被关起来的厨娘。
    云郦抱着小声抽泣的大郎转身,不知何时,裴钰安站在她背后,云郦脚步一顿,低声道:“我抱大郎回房,他在熟悉的环境里心情好些。”
    裴钰安没出声,云郦抱着大郎往房间走,她前脚走进房间,后脚就有脚步声跟进。这时,大郎倒是不哭,只努力扯她胸口衣裳。
    云郦轻吸口气,回头对裴钰安道:“世子,能不能把门关下。”她顿了顿,柔声道:“大郎饿了,我想先喂大郎一点母乳。”
    裴钰安盯
    着她,目光又落在一直往她胸口拱的小崽子,反手关上门。
    云郦走到床前,偏过身,俄顷,小崽子吃得心满意足,他水润润的黑眼睛看着云郦,乐呵呵道:“娘,好。”
    “娘,好。”
    云郦把他搁在床上,伸手拢好胸口衣襟,冲他笑了笑。然后她目光往前,裴钰安坐在两米的外的矮榻上,手里捏着茶盏,看着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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