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哥这人吧，之所以在帝都能混到这个地步，认识那么多“特殊”的朋友，跟他本身的性格是有关系的。
    他挺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就比如之前在拘留所探视柳婷婷的时候，为了从柳婷婷口中套出消息，他也说了不少“帮她向沈妙报仇”，“让她等着看最后的真相”这些话。
    可真正了解沈妙之后，他的心又偏向了沈妙，压根儿把柳婷婷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在打听消息的时候，比较没有原则，可是在做生意的时候，又还挺有职业操守的——他之前答应了章静娴，不该说的话都不说，而且还收了章静娴的钱，所以此时此刻，面对沈妙的问题，他也挺为难。
    从朋友的角度说，他的确应该跟沈妙把事情都坦白；可从职业道德上说，他又不能出卖章静娴的隐私。
    沈妙自己猜到是一码事，他说出来又是另一码事了。
    “沈小姐，这不是我不够朋友，实在是……我不能说啊。”毛哥苦着脸，面露难色，“我得为顾客的隐私保密。”
    沈妙看着毛哥纠结的样子，突然笑了笑，点头说道：
    “行，我理解你，也尊重你，你不肯透露顾客隐私，我也不勉强你。”
    “沈小姐真是善解人意。”毛哥大喜，顿时恭维道。
    “既然不论交情，那我们来论生意吧。”沈妙换了个话题，再次问道，“我这儿有个单子，委托你帮我调查一个人，你接是不接？”
    “那当然接啊！朋友的委托，那我肯定帮忙。”毛哥点点头。
    “爽快。”沈妙笑道，“我委托你帮我查章静娴，我要知道她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我要你像调查我一样调查她，你能做到吗？”
    “啊？”毛哥愣了，他看着沈妙，完全懵逼，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不明白？”沈妙反问，“具体来说，就是章静娴从小到大做了什么事，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章家女儿的，她让你调查我什么东西，接下来还有什么对付我的计划。这些，应该都属于你们私家侦探的业务范畴吧？”
    “沈小姐，你太鸡贼了。”毛哥听了沈妙的话，叹息着摇头。
    前一秒，他才说自己要遵守职业道德，不能透露顾客的隐私，不愿意把章静娴和自己的交易过程说出来。
    下一秒，沈妙就委托他去查章静娴，可作为一个私家侦探，为顾客负责是必须的，他要去查章静娴，就得连章静娴和他的交易也一并算进去。
    这和他直接告诉沈妙有什么区别？
    沈妙这是挖了个坑让他跳啊，而且他还不能不跳——毕竟，章静娴是顾客，可沈妙也是顾客啊！而且沈妙比章静娴还多了个朋友的身份。
    “怎么样？这样不算你违背私家侦探的职业道德吧？”沈妙笑道。
    “好吧，我算是服气了。”毛哥说道，“章静娴和我之间的交易，你先前自己都猜的差不多了，她的确是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章家女，然后委托我调查你。至于她后面要干什么，我没有多问，暂时不知道。”
    沈妙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看来，章静娴真的是在主动对她下手了。
    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对章静娴客气，用沈家父母来试探章静娴，已经没有必要了，但之前那个关于遗传病的局，并非完全没有用处，她可以让章静娴在章家人面前，露出马脚。
    “咱们一码归一码，今天的交情是交情，可生意归生意。我委托你调查章静娴这件事，还得继续，我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章家女的，这得往前追溯；还有她后续有些什么手段，这得往后看。”沈妙说道，“等出去之后，我会把定金给你。”
    “成吧。”毛哥叹气，答应下来。
    谁让他有种“特殊朋友”的情结呢？对待与众不同的特殊朋友，他总是愿意妥协退让的，虽说沈妙这个朋友，是他单方面认的，可沈妙不也没反对吗？
    两人说定之后，沈妙便带着毛哥往外面走。
    一路上畅通无阻，尽管这地牢的暗处四周藏满了人，可是没有人出来阻止沈妙，任由他们两个离开地牢，去了地面的客厅。
    在客厅里，傅凌昭、唐远和秦羽三人在那里坐着。
    沈妙看到傅凌昭，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凭着傅凌昭的敏锐，肯定知道她有问题了，可先前她和毛哥聊的还算“投机”，却忘了思考该怎么跟傅凌昭解释。
    所以，这一下子，她就愣愣的站在原地。
    “聊完了？”傅凌昭看出沈妙的纠结，先开了口，“决定放他走？”
    “嗯。”沈妙点头，还是稍微解释了一句，“我……和他达成了协议，他出去之后，帮我调查章静娴。有他在，能省不少事儿。”
    毛哥出马，的确能省事不少。
    一来他本身就是干这行的，手里人脉资源是现成的，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不必要劳烦鹰队的兄弟们大材小用去查这么一个人；二来他和章静娴熟悉，章静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毛哥会突然反水来调查她，所以不会设防。
    傅凌昭也明白其中的缘由，没有多问，只点点头，说道：
    “既然决定了，唐远，送他出去。”
    “是，傅少。”唐远点点头，走到毛哥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再次把毛哥劈晕了。
    毛哥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失去了意识。
    沈妙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地方是不为人知的，就算是要放人出去，也不会让人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出去的。
    所以，毛哥只能委屈的晕着来，晕着走了。
    唐远打了个响指，很快暗处有两个人出来，抬着毛哥往外走，全程没有任何声音，像是不需要吩咐，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样的服从和效率，就是代表着傅凌昭手下的综合素质。
    “那现在……要回去吗？”沈妙咬了咬嘴唇，问道。
    “回吧。”傅凌昭点点头，“本来今天带你过来，也是为了解决刚刚那个毛哥的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沈妙小心翼翼地走到傅凌昭身边，像来时那样，把手放到他的手掌心。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还温暖的掌心，此刻却感觉有点凉意。
    傅凌昭微微瑟缩了一下，远离了一些：“我手冷。”
    沈妙看着他，抿着嘴，委屈巴巴的，一双手像是没处安放似的，互相掐来掐去，像个别扭的小孩。
    傅凌昭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哪怕再有不开心，也拿她无可奈何，主动伸过手，拉着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