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绵的视线不知该放到哪里。
    说实话，她也是发自肺腑地觉着甄秋……长得很难看。
    这是事实，没有必要去否认什么。
    杨小绵不会以貌取人，她愿意和甄秋成为朋友，也渴望和甄秋这样优秀的人成为朋友。
    只是，虽然甄秋是个很善良女孩子，但是给人一种竖起了屏障的感觉，和她似乎可以成为言谈上说笑的朋友，但是不能成为交心的朋友。
    那么，甄秋之所以一个朋友都没有，是真的仅仅因为她面貌不堪而已嘛？
    杨小绵垂下头……
    甄秋的声音在这小房间内响了起来。
    “恩，是的，”甄秋说道：“我瞧不起你的。”
    听到这样的话，杨小绵和马聪玉都目瞪口呆——
    这样直白？
    甄秋的视线缓缓转动，她背对着灯光，令人感觉森森的诡异。
    她抬起手，慢慢的，慢慢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那个，杨小绵，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想上厕所，能借用一下你家的卫生间吗？”
    杨小绵没能即刻回过神来，过了十几秒钟，才支支吾吾地带着甄秋去卫生间。
    等待甄秋的期间，杨小绵坐立难安。
    马聪玉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怎么，你也想要上厕所？”
    杨小绵颤抖地竖起一根手指，“我想，这一定有非常，非常深奥的理由的……比如说……”
    “比如说，她只是个诚实认真的，有话就讲的人？”马聪玉嗤笑道：“你还真看得起甄秋了……你以为甄秋为什么没有朋友？为什么给曾傲当过声乐老师还被曾傲言辞针对，为什么她学习好高一二班都没有一个人找她玩……你以为大家都是因为她长得丑才这样做吗？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贵伟大了，只有你善良，其他人都是邪恶的鱼唇的人类？”
    杨小绵汗如雨下：“那个啥……你语速太快了，我听不懂……请你体贴一下我也是个鱼唇的人类，真的听不太懂你在讲什么……”
    马聪玉咬着唇拎起了杨小绵的耳朵。
    “甄秋也是个怪人！你明不明白！她是有名的有话直说，所以特别得罪人……换成是你的话，你喜欢听这样的话吗？就像舒恩，她明知道我在拍她马屁，但她到底还是喜欢我这种人，我这张嘴巴的吧？”
    马聪玉破罐子破摔，大声承认道：“没有错，她的钱就是我偷的！所以，你明白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也最讨厌好人，要是你还期待我会和你的那些朋友一样烂好人就大错特错了！”
    杨小绵都蒙了。
    “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对的吗？”杨小绵问道：“难道做个诚实的人是错误的吗？”
    马聪玉冷嗤：“你不是讨厌曾傲那种高傲的人吗？你不是还说他为什么非要把话讲得那么难听吗？怎么，放到别人身上，就希望他们忠言也能顺耳？自己和自己朋友的话，就是正直忠诚的表现？你啊你啊……人，果然都是双重标准的啊……”
    杨小绵放在膝盖上的拳头都攥紧了，她手背上青筋暴起，神色暧昧不明。
    “所以呢？你对我讲的话，讲的那些那么难听的话，都是假的是吗？因为你不喜欢说真话啊……你只是口是心非？舒恩的钱不是你偷的，你也不是讨厌我这个好人……对不对？”
    马聪玉怔了下，随即转过头去，“胡，胡说……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就是……”
    杨小绵长长的“哦”了一声，笑得诡异，“这么说来，你不也是讲了真话吗？你也是个诚实的好人啊？”
    马聪玉气得蹭地跳了起来，床板发出吱嘎的声响……
    “我和你们不一样的！我……和你们这群好人不一样的！！！”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
    “那你到底是讲真话还是撒了谎？”
    “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是口是心非地喜欢我？还是诚实正直地讨厌我？”
    “你闭嘴！”
    “马聪玉，你原来是喜欢我的啊……”
    “我只是害怕！！！”
    马聪玉突然咆哮出声。
    杨小绵分外平静，平静地问道：“你害怕什么？”
    “我……”马聪玉身体一软，噗通又跌坐回了床上，“我害怕你会讨厌我，害怕你不会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害怕你会后悔帮助我……我身边除了你再也没有别人了，没了……如果连你也没了……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