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顺孝分开了之后，杨小绵的脑海中还时时地闪现着他的面庞。
    他哭泣的样子，他说自己不想现在后悔的样子，他提起自己爸爸的样子……
    在某种情绪快要膨胀爆炸的时候，杨小绵终于找到了余筝——
    其实想要找到余筝也不难，因为余筝一放学就会到书店打工。
    余筝和朱顺孝不同。
    朱顺孝是个实干能干的少年，正在做许多兼职。
    但是余筝这样的大小姐能在书店找到工作还是托了朱顺孝的福。
    杨小绵走进书店的时候，她一瘸一拐的……原本还没那么痛的，可是她一路不停不休，难免就加重了伤情。
    她站在双扇自动门间，一手扶着玻璃墙，浑身大汗淋漓，仅仅伫立了一小会儿，竟然就晕湿了脚边的一小片地毯。
    杨小绵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视线很快锁定了在将书籍放回架子上的余筝。
    余筝正一边整理，一边低低地怨道：“还真是穷鬼……我都那么推荐了，还是没买……就知道站着看，讨厌……”
    似乎感受到了如芒在背之感，余筝扭过头张望，忽而就和门口的杨小绵对视到一起。
    店长也发现了杨小绵。
    柔弱书生气质的店长走上前，抬起手微笑地召唤：“小绵，你今天怎么了？你们不是开运动会吗？周末这两天也不必来的啊？……额，你没事儿吧？”
    杨小绵努力扬起笑脸：“店长大人，我没事儿……”
    话音未落，她就覆面朝下噗咚倒在门口的地垫上。
    店长：“看来是有事儿啊……”
    不过，还不等谁扶起来，杨小绵就噌地站起来向余筝走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杨小绵又倒下了。
    来来回回几次，每每都摔得砰砰响。
    店长望着杨小绵的背影肃然起敬，“余筝一定欠了你很多很多很多钱……”
    ……要不然，谁会这样玩命地拼呐！
    就连余筝本人都看不下去了。
    她快步上前，稳住杨小绵摇摇欲坠的身形。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余筝敏感地问道。
    杨小绵发自肺腑地开口：“水……给我，水……”
    ……
    在书店的员工休息室中，唯有余筝和杨小绵相对坐在小桌两旁。
    余筝看了看如牛饮水的杨小绵，又望了眼墙角几乎被掏空的饮水机，忽然间，余筝悟了——
    “能喝”的女人千万不能惹。
    “喝够了吗？喝够了，你就说说看吧，这么急着找我是为了什么？”余筝还是笑，她总是笑，哪怕穿着打工者的服装，也举止优雅，故作高贵，“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说吧……不会又是为了钱包的事吧？不过看你这么急又不像，所以，你得让我猜猜……”
    余筝倏地撇嘴笑：“你是为了朱顺孝吗？”
    杨小绵捧着水杯的手一颤，“你还真的知道啊？！”
    余筝眯眼笑：“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呢？朱顺孝那个家伙从来不会骗人，有问必答，诚实地让人头痛……退学，不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撒谎的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