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妈……”晚饭期间，杨小绵不禁问道：“替好朋友生气发脾气的话，是无理取闹吗？”
    “嗯？”杨母慈爱地给女儿夹菜，“不管怎么说，发脾气到底是不好的……生气会伤害自己的身体啊。”
    杨小天一张口，米粒乱喷，“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
    话音未落，杨小天就被母亲用白菜梆塞住了嘴。
    ……夜睡之际，躺在床上的杨小绵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有好几次，她都在手机微信的对话框中输入了信息，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给甄秋发过去。
    就连睡着了之后，杨小绵还会梦见小学时代曾经和自己要好过的班长……
    “杨小绵，你干嘛不愿意和大家玩？”班长不高兴地批评道：“你这样，是不团结同学！老师平常都是怎么教我们的？”
    杨小绵揪着手指头：“可是，可是，他们欺负你……”
    “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啊！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有生气，你有什么理由摆脸色给大家看？！”
    ……到最后，班长终于收服了那群班级的刺头，而杨小绵却被排斥在同学们那团结的氛围之外。
    “杨小绵，还真是个怪人啊……”
    “是她爸爸很厉害，所以就很傲慢吧。”
    “是杨小绵瞧不起我们的意思吗？”
    梦境的视野中，班长转过身来，看不清的黑暗脸孔上唯有咧开的大嘴处是白花花的空洞——“杨小绵就那样……”
    在讥诮的嗤笑声中，杨小绵倏地张开眼睛。
    明明没有鬼怪出现的梦，却是令她浑身大汗淋漓的噩梦。
    “伤心吗？”高冷问道。
    杨小绵摇摇头。
    “愤怒吗？”高冷问道。
    杨小绵摇摇头。
    “那为什么……会流泪呢？”
    杨小绵坐起来抱住被子，却笑着说道：“只是有点儿……难以接受。”
    许久，高冷的声音才说道：“眼泪……果然不是好味的分泌物。”
    ……
    翌日。
    上学之前，杨小绵在玄关处揉了揉将军的脑袋。
    她说道：“你去找你的前任主人，我不会阻拦你，不过，记得别让自己受伤哦……”
    将军闭上眼睛随着她的手掌左右摆动着头颅。
    ——将军已经开始接受治疗了，纵使兽医表示将军的癞皮症状只能缓解不会根除。
    路过肖圆圆家楼下，闺蜜抱怨杨小绵“太慢了”。
    快到学校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华丽的漂移拦到她们前面。
    摘下头盔，自带背景效果的舒恩甩着长发，“呀！杨小绵等，今天的我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吧。”
    “谁是‘等’啊！”肖圆圆扑上去和舒恩打闹。
    忽然，傻笑着旁观的杨小绵的后脑勺被重重击了一把。
    她揉着头回身，就见放下书包的马聪玉傲慢地挑着下巴说她碍路了。
    马聪玉走过之后，杨小绵又被什么捶了后脑勺。
    再看，杨小绵发现是陈可欣抡着书包坏笑。
    另一边有男生望过来了，陈可欣立时将挎包包好，她露出温柔可爱的甜美笑容：“早上好，杨小绵同学……啊，大家也早上好……”
    在一片追捧声中，陈可欣欢快地被男生簇拥着步入校门……
    还不等杨小绵叹口气，又有谁拍了她的后脑勺……
    喂喂喂！
    今天大家早饭都吃了什么？！
    为什么都和她的脑袋过不去！？
    她又不是豆腐脑！！！
    “早！”王雪星面无表情，目光躲闪似乎不好意思和杨小绵对视。
    说完，王雪星就清咳着跑到了前面，难得她不是高一十班第一个到校的。
    王雪星光顾着偷偷拧头看杨小绵笑了，王雪星砰地撞上了什么人的后背，结果手中的英语单词本就掉了……
    毛严景扶着金框眼镜，危险地眯起了眼镜：“哟，高一十班的王雪星同学，是不是我有一阵子没出场了，你就不记得我是谁？我是高一一班的毛……”
    “我……我这辈子也不敢忘记你是谁啊！”王雪星尖叫着跑掉了。
    杨小绵望着毛严景莫名其妙挠头发的背影失笑……
    最近的王雪星也变得越来越开朗了呢。
    听妈妈说，王雪星妈妈的病情也稳定了不少……最近王妈妈都在附近的小超市打杂……只要人在一起，心也在一起的话，日子就会过得越来越好吧？……不，是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忽然间，杨小绵不那么迷茫了。
    她在脑海中说道：“我啊……一直就想做个好人，从小时候就有个愿望……”
    高冷：“什么愿望？”
    杨小绵：“开一家孤儿院，或者创办一个叫做‘幸福之家’的地方，让世界上过得不快乐的小伙伴们都在这里能获得真正的快乐和希望。”
    “你先不要夸我……我也没那么好啦。”
    “其实也不是乐于助人……只是，只是单纯地想要成为某个人的力量，想要对谁有所帮助，仅仅是这样就够了……”
    “乐于助人，雷锋精神什么的，太伟大了，太沉重了……我就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女生，也会有面临选择和困境甚至自私欲望的时候，要是总拿着‘完美的好人’，‘绝对的好人’的理由束缚自己，那还不如不那么好了……”
    “要是总拿着为了别人的说法当作借口，不觉得太霸道，太虚伪了吗？我也没有想那么多，想做就去做，仅仅如此，仅仅就是这样……”
    “也可能是，我想要在谁的心目之中变得特别吧……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狡猾的善良。”
    “所以呢，这就是……自我满足吧。“
    杨小绵笑得傻乎乎的灿烂——“哪怕是自我满足也好，人总归要先感动自己才能感动别人吧？我呀……就做个自我满足的烂好人了，嗯……这样就好了，哈哈……”
    在她前方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佯作走在上学路上的高冷在校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
    从来就没有。
    这简直，这简直就像是……
    高冷长舒了一口气，不禁抬头望天，神色一瞬间的温柔，“阳光，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