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绵几乎是被推进校长室的。
    在以前的生活之中，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一天这么熟悉校长室的环境……
    上一次瞧见的校长室角落里的那盆富贵竹居然枯萎了，焦黄焦黄的，但是很明显，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心情关注可怜的富贵竹，老师们的视线都投在了杨小绵身上，仿佛她的校服上有十分离谱的污渍。
    杨小绵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她按捺不住了，面部僵硬地张口问道：“老师们……其实，那盆富贵竹比我看起来更可怜，至少我还没有凋谢不是吗？呵呵……”
    “杨小绵同学，”站在校长办公桌旁的教务主任凝重地问道：“你是个老实的孩子，你说说看，你觉得是贝老师好，还是你原想的班主任高老师好？”
    杨小绵还没开口，贝老师就嗤笑了起来。
    “这是不公平的，你们这是在误导她……我就说嘛，十班那么多的学生，你们为什么非要我把杨小绵带来，专程询问她的意见。”贝老师摊手：“我都明白了……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你们想让她指认我，只要她肯指认我，以她的好人缘，那些没有自我想法的傻孩子们就会支持她，然后集体把我赶出这里……”
    “我不明白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贝老师问道：“把我赶出二十九中……那你们又何必雇佣我呢？直接告诉我，我这就离开。”
    “不是，我们是想把你赶出教育界。”教务主任答道。
    教务主任的态度就代表了校长的态度，通常情况下，校长是不会轻易发言的……当然，校长很可能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说什么。
    贝老师：“这是你们设计的局吗？为了让我失业？为什么？凭什么？”贝老师摇头：“我是个出色的升学指导员，你不能否认这一点。”
    “你是个出色的大骗子。”教务主任说道：“你在培训班的时候就使用这种伎俩……”
    “窃取和购买各个学校的考试试卷，我们二十九中的入学试卷，其他重点高中的入学试卷，小升初的试卷……据说你还能弄来一些大学的保送参考试题？你是个骗子……你不应该再在教育界混下去。”
    贝老师还想说什么，教务主任摆了摆手。
    “我们让你进入二十九中，就是为了考查你这个人，果不其然，你证明了自己的行为有问题。”
    “家长们之间都盛传你是个非常了不起的老师，只要进了你的培训班，就一定能提高成绩，并且可以上理想中的学校。”
    “甚至，家长们都开始不重视学校的正规教学，拼命争取各种机会，花费大笔资金，就为了进入你的培训班……”
    “我想，舒恩同学父母并不了解真相，所以你才能在他们开办的培训班中教学吧。”
    “然而，你已经不满足于在培训班上课了……你自己要开办培训课堂，招揽学员，所以，在你和培训机构合同到期之前，二十九中作为各大学校的代表与培训机构联合起来，将你请到了我们这里……”
    “当然，我们一开始也没有抱着算计你的想法……如果你的教学方法真的很特殊又有效的话，那么我们也打算让各位老师们向你学习，偏偏没想到真相会是如此超乎我们的想象。”
    听到这里，贝老师不由得感慨：“这是瓮中捉鳖吗？我还真是中了你的算计了……这就是算计啊，不过你还真敢承认，你就不怕把我当场逼疯了，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吗？”
    教务主任看了杨小绵一眼。
    随即，他缓缓说道：“因为学生在这里，我不会说谎……我当然可以撒谎，隐瞒我们的所作所为，冠冕堂皇地训斥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可是，我，我们不能当着学生的面撒谎，更不可能在学校这样神圣的地方撒谎，绝对不会以教师的这个身份撒谎！”
    “说得那么义正言辞……那你们把她叫过来不是多余了吗？”贝老师说道。
    教务主任：“杨小绵是个非常有自我想法的学生，她是作为学生代表来的，因为我们老师们已经决定不再独裁，而是会参考学生的意见再做决定……更何况杨小绵同学既上过你在培训机构的课，也是你所带的十班的一员，她是最合适的学生代表了。”
    教务主任的视线转向杨小绵。
    “那么，现在，杨小绵同学，你可以说说看了……贝老师究竟是怎样的老师？他是怎么把试卷偷过来然后交给你们的呢？他是不是有吩咐过让你们在月考前把所有试题都毁掉？”
    杨小绵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似乎每个人都对她怀有强烈的期待……
    如果她讲了真相，会是一种背叛吗？
    杨小绵开口说道：“我们确实做了一套综合练习题，贝老师没有讲解，不过老师把答案发下来了，还让我们背……”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瞧了一眼，“贝老师检查过我们对于试卷答案的理解程度后就把试卷和答案收了回去。他还整理了一份非常有效的各科知识点集合……”
    杨小绵摇头：“各位老师，说实在的，比起那套试卷和答案，贝老师给我们准备的各科知识点集合更有效……考场上的时候，我拿着试卷根本就没有联想到那套综合练习题，反而是贝老师总结归纳的知识点不断在我脑海中回想，帮助我顺利地解答问题。”
    语毕，校长办公室内一阵死寂。
    “你确定这就是你想要说的吗？”教务主任严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