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慌了，就像狼最能够懂得狼的心思一般，这一刻金血知道师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将自己废掉，将一个“麻烦”扼杀在摇篮里面。
    “师......师父！你不是玩真的吧？”
    “师父！！！”
    “师父！你不是说有选择吗？你刚刚......刚刚只说了一个选择啊！！！”
    临场应变，金血突然响起了师父刚刚的话，他是要自己做选择，而不是直接要废掉自己。
    哎！
    听到这句话，金玉栋内心不禁又叹息一声，他当然记得这是一个选择。
    只不过在刚刚那一刹那，金玉栋人为的将这件事“忘掉”了。
    他已经有点后悔给金血这个选择。
    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金玉栋曾经设下过极其无耻，没有底线的局，但却从来没有食言过，因为他坚信人这一辈子生在世，行在世，终归还是要有点信仰的，例如......承诺！
    想到这里，他深深的看了金血一眼，沉声道：“小血血，我毕竟不能够一直待在这里，但你如此发展下去，我心里面很担忧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我给你第二个选择，剥离你的一丝神魂，封印到小苗苗的神魂当中，如果日后我离开这里，而你已经发展到无人能够控制的时候。”
    “我会让小苗苗引爆这一缕神魂，让你彻底魂飞魄散、断绝神魂！你可愿意？”
    “我愿意！”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金血直接便应下了这个选择。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此刻的她是绝对没有能力反抗金玉栋的。
    而她的这种反应倒是在他的预料当中，毕竟金血不傻，不会再向以前一样，任由性子来摔个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金玉栋双手凝结法印，外界的身体，轻声一喝，早已经准备好的金苗一下子划破师父的右手和自己的右手手腕，两只手掌完全贴合在一起......
    赤红色的灵魂天眼光芒大作，无数腥红的光柱落在金血的神魂之上，将其完全缠绕。
    另一边，神魂被金玉栋撕扯而来的金苗，看到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弟子，在你们之上还有一人，名唤丹水瑶，只不过她......嗨！不提她了！”
    “此刻，我各自给你们一滴精血。”
    “小血血，你这滴精血乃是源自巫灵城外界的血域大陆，血域帝国灵域皇族的正统传承血脉。”
    “如果从其他方面来说，它并没有什么特别，但灵域皇族的精血会帮你在日后施展吞噬功法，掠夺生灵神魂的时候，将他们的神魂力量完全吞噬，而不会像现在一样，饱受残存怨念的侵蚀。”
    “希望你日后能够好自为之。”
    说是灵域皇族的精血，实际上金玉栋不过是将血灵世界的天地法则溶于自己的精血渡给金血，种上一颗种子。
    从本质上来说，这要比灵域皇族帝室传承下来的精血更加纯净，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弥补了荣氏部族传承燃魂术的缺陷。
    至于日后金血能否领悟血灵大帝的吞噬天地法则，那就要看她自己了。
    “小苗苗，你这一滴精血，融合着我对于九天紫乾雷和九幽金坤雷的感悟。”
    “我传承与你的六十四式萨满祈天舞，其上四式巫阵种的雷霆巫阵，修炼到极致便可引动这两种天地至极的雷霆法则，乃是世间一等一的手段。”
    “如此，你们二人算是各有所得，未来也不要辜负了我萨满一脉的名头。”
    一时间，金血和金苗二人的神魂看着遥立神魂世界天空中的师父金玉栋，表情各有不同。
    金苗对于能够遇到如此一个贵人，心中自是感激无比，而且对于这些时日的相处，师父的高大身影早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神魂里面。
    此刻面对这种“天地大恩”一般的馈赠，她满心激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反观金血，却是满眼的复杂之色，心智玲珑剔透，她知道刚刚师父要废她是真的。
    可现在给她巨大的帮助也是真的。
    两种相互矛盾的选择和待遇，让金血怎么也看不清、摸不透，这个对她来说生命之中无比重要的男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金血知道一点，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在那个通往巫灵演武堂的马车上，她不愿意认识金玉栋，最好八姨娘也不曾向阿爹引荐过这个人。
    如果再回到从前，她或许会嫁给令武安晏那个懦夫，荣氏部族或许会变成令武氏族的附属......
    但无论怎样，也好过现在她度日如年，心中除了满满的仇恨和杀戮，再无他物，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真的真的不好啊！！！
    另一边，金玉栋也无法得知两个徒弟小丫头的内心戏是怎样，双手挥动只见，两滴纯正的精血被打入二人的体内。
    随即，他也拉着金苗的神魂迅速退出金血茫茫无边际的神魂世界。
    腾！腾！腾！
    三双眸子霎时间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满疑惑的脸谱，巫灵宗知道金先生和两位师姐，将手腕割开，手拉着手连到一起是在干什么。
    即便是巫灵发情坑里面花样众多，但他也没听说过这种玩法啊？
    “咳咳！”
    金玉栋尴尬的收回来抓住两个徒弟的手，轻咳一声道：“小苗苗，你回房运功调息一下。”
    “噢？噢！是！师父！”
    一声应下，金苗双眸复杂的看了金血一眼，从刚刚师姐神魂清醒过来以后，她便一直偷偷盯着她看。
    如此，是因为金苗不确定，今晚在那片复杂如同迷宫的小巷子里，师姐到底有没有听清从高昂的话。
    她心中害怕，却又十分痛苦。
    一个有良心的人，一辈子最痛苦的便是情债，更何况她欠下金血的还不止情债，更有滔天的血债......
    想到这里，金苗慌慌张张的转过身便向屋内跑，不明所以的金玉栋看到她这幅模样，还以为小苗苗着急回屋感悟他给她的精血。
    可一转过头，金玉栋的脸色顿时沉下来，看着一脸呆萌的巫灵宗沉声喝道：“哎？小宗宗，你这个滚刀肉，赶紧给老子滚回屋里面去！”
    显然，他并没有忘记刚刚俩人唠的好好的，这小子突然就耍赖不说的事情。
    话落，金玉栋悠然坐在自己的鱼骨摇椅上面，随手拿起酒袋，拔开塞子干了一口断肠头，嘶了一口冷气看着满脸诡笑的金血道：
    “小血血！你别再老子面前给老子搞出那一脸欠揍的笑容，你怎么还不走？”
    “师父没有让我走，自然是有话要说！”
    扔下这句话，金血径自走到金玉栋身旁的摇椅上坐下，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酒袋，狠狠的干掉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
    别说是巫灵城盛产那种没味的鱼露酒，即便是在外界，认识金玉栋的人都晓得这断肠头的“威力”。
    更何况是金血这个根本没见识过高度劣质酒的小丫头？
    这一通猛咳的样子，倒是让金玉栋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师......咳咳咳咳......师父你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难喝？”
    “哈哈！我跟你说小血血，有故事的人，才能够品得出我这断肠头的韵味。”
    “哼！少来！我全家都死绝了！还算是没故事的人吗？”
    嗯？
    当一个人能够拿自己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开玩笑的时候，并不是代表她忘了，而是这股仇恨已经深深的埋进了骨子，贯穿神魂。
    此刻金血这一副淡泊的样子，当真是让金玉栋微微一惊，按着他原本的预期，这小丫头的养气功夫要达到这一步，还差得远，可没想到......
    看到师父惊诧的目光，金血罕见的微微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随即那妖异的笑容再次爬上了脸，她再次狠狠的干了一口断肠头。
    静默......
    无比的静默......
    只有两张坚固的摇椅，在晃动的时候才会发出一点声响，在黑夜里面异常清晰。
    金玉栋慵懒的躺在上面摇啊摇，看着天空上的月亮通过光影变幻，不断的一大一小的变着，双眸逐渐迷离。
    “小血血！”
    “嗯？”
    “你知道刚刚对于你的质问，我为什么接不下去了么？”
    金玉栋也是人，今晚上这一系列事儿，让他心中产生了一股烦闷之情，总想要与人聊点什么。
    “我在听！”金血的声音十分冷静，不！是冷漠，一种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冷漠。
    不过对于这种冷漠，金玉栋也是丝毫不在意，继续道：“我是一个人类，而不是巫族子民，被仇家打落山崖来到这里，我要出去的！出去为我兄弟阿山报仇，将万古荒野的仇家杀个一干二净。”
    “哦！”
    如果换做金苗，又或是巫灵宗，甚至巫灵城每一个认识金玉栋的人，听到这番话，恐怕会惊讶的他跳起来。
    你......你是一个人类？
    传说中的人类？？？
    可金血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哀莫大于心死，从她在那栋小屋的窗口，看到荣氏部族的堆叠尸山时，金血的心便已经死掉了，整个人变成一具纯粹的复仇机器。
    而她这句看似应付似的回应过后，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有那摇椅不停的摇啊摇，两个人如同睡着了一般。
    “师父！”
    “嗯？”
    “你那个仇家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