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邱贵妃的目光由小碗上，移到了钟姑姑身上。
    “你……是哥哥让你这样做的？”
    邱贵妃嘴里问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
    她若是不知道这碗粥里加了什么料儿，那才怪了！
    钟姑姑是她当初进宫时，从娘家带来的，这些年一直是她在宫里的左膀右臂。
    可是她没有想到，钟姑姑不但是她的左膀右臂，更是她哥哥邱尚书的人。
    “娘娘，尚书大人也是为了娘娘您好，也是为了整个邱府考虑。”钟姑姑很是镇定的说道，对邱贵妃的恭敬一如既往。
    “呵呵！”邱贵妃冷笑一声，“本宫倒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竟然一心只向着尚书府，若是哪天给本宫的饭食里也加点什么东西，本宫怕是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娘娘恕罪！”钟姑姑脸色终于变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一心只为娘娘着想，断然不会背叛娘娘。”
    钟姑姑说着，冷汗涔涔而下，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镇定。
    她身为邱贵妃的心腹，已经明白邱贵妃对她动了杀心。
    邱贵妃看着跪在脚边的钟姑姑，声音冰冷的道：“不会背叛本宫？哼！难不成你未经本宫的允许，擅自做主熬了这碗粥，还不算是背叛本宫吗？抑或是……你心里怨恨本宫让你一直陪在宫里，没有出宫嫁人？”
    邱贵妃说到最后，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怀疑。
    难不成……自己这个从小就侍奉在左右的心腹大丫头……
    钟姑姑听了邱贵妃的话，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虽然她也曾幻想过嫁给心里的那个男人，但是她早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那个男人一心希望她在宫中替他办事，替他当眼线，当耳目。
    只有她在宫中，她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才是有价值的。
    “娘娘明鉴，奴婢曾经发过誓，要在宫里陪娘娘一辈子。”钟姑姑一脸惊慌的大声道：“奴婢今天之所以听出尚书大人的话，自作主张的熬了这碗粥，也是因为奴婢心里替娘娘着急，生怕娘娘当断不断，最后会追悔莫及，所以才、才……没有提前请示娘娘。”
    钟姑姑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些底气不足，有些心虚。
    不论她的出发点是什么，她都是听从了邱尚书的话，端来了这碗粥。
    邱贵妃听了钟姑姑的话，丝毫也不领情，冷冷的看着钟姑姑，目光带着一丝狠毒和犀利。
    若是一个人不能完全为她所用，不能完全听从她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留在她的身边，怕是终会养虎为患。
    即便对方是她亲哥哥，那也不行！
    她可以一心为了邱尚书府考虑，毕竟那是她的娘家，那是她的根儿。
    但是，她却绝对不允许身边有不完全忠于她的人存在。
    那样的话，她心里不踏实。
    不过，邱贵妃也明白，现在不是处置钟姑姑的时候。
    钟姑姑在邱贵妃如同毒蛇一般的盯视下，身子不住的颤抖，手上的托盘也跟着左右摇晃，上面的小碗好像随时都有倾倒的危险。
    “娘娘……奴婢、奴婢真的不是对娘娘不忠。”钟姑姑的身子如同筛糠，颤巍巍的道：“娘娘是有所不知，奴婢听闻贤妃娘娘今日愈发的拉拢朝中重臣的亲眷，五皇子更是频频出入朝中重臣的宅邸，以前这母子二人还好像是有所顾忌，可是现在随着边关大军返回大燕境内，贤妃娘娘母子好像是要狗急跳墙……”
    钟姑姑说到这儿，偷偷抬头看了邱贵妃一眼，看到邱贵妃眉头紧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有些打动邱贵妃了。
    不由的，钟姑姑暗自舒了一口气，然后才又继续道：“奴婢生怕娘娘您迟疑之间，被贤妃母子抢了先，若是那样的话，您在这后宫还有立足之地吗？没得会被贤妃踩在头上，奴婢实在是不忍心看您对贤妃低头，所以才……才一时思虑不周，熬了这碗银耳莲子粥……”
    钟姑姑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
    她知道，她的做法触到了邱贵妃的逆鳞。
    邱贵妃对下面的人，要求不能有丝毫的二心。
    她今天真是太心急了。
    不！应该说是被邱尚书……
    钟姑姑眼神暗了暗。
    “这么说来，倒是本宫错怪了你了。”邱贵妃不阴不阳的说道。
    “奴婢不敢。”钟姑姑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敢吗？”邱贵妃冷哼一声，“本宫看你敢的很！”
    “娘娘！”钟姑姑心里再次一沉。
    随即，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一旁的地上，双手叩地，脑袋对着地面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
    “娘娘若是责怪奴婢，就请赐死奴婢吧。”钟姑姑以头叩地，声音努力镇定的说道：“奴婢死不足惜，只要能保住娘娘在这后宫里无人能及，奴婢万死不辞！”
    钟姑姑说完，一动不动的等候邱贵妃发落。
    邱贵妃盯着钟姑姑的头顶，良久才开口道：“起来吧。”
    钟姑姑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谢娘娘。”
    钟姑姑双腿发软的站起来，知道她今天的命是保住了。
    “替本宫梳妆，本宫要去给皇上……送粥。”邱贵妃扫了地上的托盘一眼，声音轻描淡写似的说道，但是双手却紧紧的绞着手里的帕子，眼睛里也有些变幻莫测的光芒闪烁。
    “娘娘？”钟姑姑猛然抬头，心里大喜。
    邱贵妃却是目光冰冷的看了钟姑姑一眼。
    钟姑姑心里一凛，如同被冰渣子冻了一下。
    同时，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若是皇上喝了粥以后……那么她这个知情人，而且还是让邱贵妃心里有了芥蒂的知情人，怕是……
    一时间，想到某种可能，钟姑姑身子抖了抖，脸色一片灰败。
    钟姑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邱贵妃已经转过了身去，兀自走向了金丝楠木的梳妆台，根本就没有再理会她。
    钟姑姑的嘴缓缓的闭上了，看了一眼地上是托盘，眼睛里一片凄然。
    她终归是为了那个男人，付出了一辈子，并且把自己推上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