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女人们都是精明的，任谁都能揣摩出个一二三。
    不由的，就有人心里暗自惊悚。
    比如，齐国公府的老夫人，以及永宁侯府的侯夫人。
    许多事情即便是已经摆到了台面上，但是只要没有人挑明，只要皇上还没有把上面盖着的，那块薄如蝉翼的布扯下来，那么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讨论。
    齐国公府的老夫人眸光暗沉，松弛的眼皮再度低敛了下来。
    永宁侯府的侯夫人则是眸光微闪，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随即就又恢复了正常。
    黄氏虽然在这些人当中，算是心思简单的，但是也察觉出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这套头面如今不仅仅是套头面，也不仅仅是太后赏赐的头面，还有了其他的意思，同时也变成更加烫手了。
    “王嫂，你说对不对？”最后，香郡主看着明王妃，问道。
    香郡主直接把话茬递给了明王妃，很明显是想要利用明王妃的手，让雪晴把这套头面收下。
    话说，明王妃也见过这套头面。
    她刚刚一见到这套头面，心里也微微一惊，眼睛里也飞快的划过了一抹思索的光芒。
    在明王妃看来，香郡主今天就是算是带着女儿，来向雪晴赔礼道歉的，也犯不着把压箱底的首饰送来呀。
    这一点，明王妃和雪晴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而且，这套红钻头面，因为上面的钻石是极为罕见的正红色，和女子嫁衣的颜色相同，是最为适合正室嫡妻佩戴的。
    香郡主虽然没有儿子，但是却有女儿肖明月，而且她还一向最为疼爱这个女儿。
    明王妃原本以为，这套头面香郡主肯定会传给肖明月的。
    甚至于她觉得，将来肖明月成亲的时候，头上佩戴的肯定也是这套头面。
    因为这套头面不仅仅是本身价值昂贵，做工精湛，华丽无比，上面还闪烁着太后老人家的光环。
    其中隐形的价值，甚至比外在的价值更高。
    当然了，这套头面唯一受限制的地方就是，因为是正红色的，所以只能是正室嫡妻才能佩戴。
    但是，以肖明月的身份，那是稳稳妥妥的会做个正室，肯定不会给人做小就是了。
    在明王妃看来，这一点是可以忽略的，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此时，明王妃听了香郡主的话，没有着急回答，只是看着桌子上璀璨华贵的头面，心思复杂，沉吟不语。
    当年的许多事情，如同浮光掠影，在明王妃的心头一幕幕的闪过。
    作为太后老人家的亲儿媳妇，她堂堂王爷正妃，都没有这样一套头面，香郡主却有。
    由此可见，当年太后是真心宠爱香郡主，把香郡主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香郡主才有底气敢于做这个天下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打开了女子主动提出和离的先例。
    其实，明王妃知道，当年香郡主原本是想要休夫的，不过被太后呵斥了一顿，所以才改为了和离。
    而香郡主最后能够和离成功，也和太后在背后的撑腰分不开。
    只不过后来，太后去了天龙寺礼法，不见外人，香郡主背后没有了太后这尊大佛，才渐渐的不那么目中无人了。
    明王妃记得，太后当年对待香郡主，比对待她这个亲儿媳妇要好的多。
    她这个太后的亲儿媳妇，当年还吃过香郡主的醋呢。
    当然了，香郡主和先皇后，也就是龙烈焰的母后，关系倒是也相当亲近。
    许多事情，明王妃都明白，只不过当年最风光的三个女人，太后去了天龙寺，修身养性，不问世事，先皇后年纪轻轻，早殇病故，化为尘土，香郡主如同落入尘埃，风光不再。
    世事变迁，万般皆是命，皆是缘。
    而今后，这天下最风光的女人，怕是要数她的义女雪晴了。
    雪晴此时也看着明王妃，她也想知道明王妃到底会如何接香郡主的话茬。
    到底收不收这套首饰，她相信明王妃会有正确的判断。
    果真，明王妃沉吟片刻，缓声说道：“雪晴说的对，这套头面是母后赏赐给你的，是对你的看重和恩宠，你如今把这套头面拿来给雪晴添箱，虽然你的心意是好的，可是做法却不妥，若是母后知道了这件事，怕是会伤心，以为这么些年来白疼你了，竟然随便拿着她赏赐你的东西送人。”
    明王妃说到最后，脸上露出笑容，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轻松打趣的意味儿。
    很明显，她这既是缓和气氛，也是在给香郡主找台阶下。
    同时，也明确的表明了，不会收下这套头面的。
    虽然明王妃只是雪晴的义母，在坐的还有雪晴的亲娘和雪晴本人，但是没有人觉得明王妃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谁让香郡主明显就是把话茬往明王妃手里递，想要借助明王妃的手，把头面送出去呢。
    在场的谁都不是傻的，谁都明白拿人手短的道理。
    添箱虽然是个喜庆的事儿，往往都会被看成是人情往来，但是这人情往来若是过了线，太过于厚重了，礼物的价值远远的大过了双方的交情，那礼物就有烫手的可能了。
    东西即便再珍惜贵重，人家也不会收下的。
    现在就是这种情形。
    “正是这个理儿。”齐国公府的老夫人首先附和。
    明王妃和齐国公府的老夫人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笑眯眯的。
    袁氏看着桌子上那闪闪发光的头面，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遗憾。
    她女儿也要出嫁了，若是能有这么一套头面添为嫁妆，那多长面子呀。
    太后老人家用过的东西，单是这个名号，就让人艳羡不已了。
    可惜……自己的女儿虽然也千娇百媚的养大，却终归在身份上比不过外甥女。
    袁氏心里想着，嘴上却跟着附和道：“可不就是这样子……”
    香郡主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僵硬，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也实在是挤不出来了。
    明王妃仍然是一副好说话的语气，看着香郡主，又道：“依我看，这套头面你还是留着给明月吧。”
    说完，又看了一眼香郡主身后的肖明月，然后继续道：“这孩子的亲事虽然一时有些不顺，那也是因为缘分未到，改日我办个赏花宴，把京城的青年才俊们都请来……，到时候，一定给明月选个家世和年龄都相当的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