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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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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伟伟借着他陈哥的力道, 边单腿蹦跶, 边疑惑道:“你说那小鬼是伥鬼?”
    “嗯,翠芬姨之前撞见的就是那只伥鬼。”陈岭踩上一级石阶, 提醒道, “慢点。”
    “哦。”吴伟伟眯了眯眼睛, “照你的意思,那只伥鬼是死气怪的小兵,那死气怪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死气成型, 那需要十分庞大的死气长时间聚集在一起才行。
    “所以明天一早,我们得下水去看看。”陈岭神色凝重,“而且我怀疑水里有魔气。”
    “魔?”吴伟伟傻了眼。
    “能攻破人的内心, 制造幻境的绝对不是普通邪祟。”陈岭蹙眉,心里少见的有些焦躁。
    “可是魔这种东西……”吴伟伟顿了顿, 迟疑道, “我好像从未听过,更别说见过了。”
    “人死为鬼, 鬼死为魙,魙死为希, 希死为夷, 微死无形。”陈岭说,“至于无形具体指什么,有两个说法, 第一,灰飞烟灭,第二,成魔。”
    “而其中,希指的是没有形态,夷指的是没有声音。无形无色,与魔吻合,尤其是心魔。”
    陈岭从前对心魔的认识仅限于字面意思,它只是人类内心深处最执着的念想,如今看来,那是能害人的魔鬼,比具有形态的邪祟妖物更加恐怖。
    更确切的说,心魔可以借着创造出的幻境吸食人命。
    袁老太太,受蓝湖水阴气的影响,本就因为年纪逐渐衰弱的阳气愈发低落,陷入濒死的状态。又因为她临死前记挂儿子,心魔趁虚而入,替她描绘出她最想看到的画面。
    按照袁老太太对袁永祥的情感,必定会对那全家和睦的画面迷惑,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心魔的目的达成,便吸走了袁老太太剩余的生命,而袁老太太因为幻境太过美好,含笑而终。
    又比如那对视财如命的老夫妻。
    蓝湖水内蕴藏的魔气,在他们死前勾起了内心深处的执念,于是他们才会梦见自己中了彩票大奖。他们欣喜若狂的扑向那一捆捆钞票的同时,也扑进了心魔的陷阱。
    至于这两位老人,甚至是申大壮家的老爷子和湖边游荡的伥鬼在死后为什么没有离开……
    陈岭仔细想了想,阴气和死气是伴生关系,那些人在有意或无意之下喝了蓝湖水,蓝湖水里的阴气加重了他死后魂魄的阴气,使得他们单从气息上就接近厉鬼的气息。
    阴间初步判定他们并非无怨无悔的魂魄,自然不会向他们展开通往幽冥的道路。
    “陈哥,陈哥?”吴伟伟连续喊了两声,这才见他陈哥茫然的看向自己。
    陈岭抬手敲了下头,“对不起,走神了,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吴伟伟摇了摇头,无奈地指了指地面:“我们已经到家了。”
    陈岭这才发现三人已经站在了申大壮家的院子里,他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先送你回房间吧。”
    吴伟伟点点头,嘴上追问道:“陈哥,你之前说到心魔……之前凤岭山上,你是不是也遇到过。”
    陈岭蹙眉,“严格来说不算是遇到,而是有人想要勾起我的心魔。”
    人活在世上,要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而其中,每一个第一次一定在繁杂的记忆中,占据较为鲜明的位置。
    譬如,第一次见鬼,第一次溺水。
    凤岭山中,他们将死在山里的学姐弄出来,应该是就是想勾起他心里的恐惧,只是当时的他早就对鬼物见怪不怪,所以才没有着道,没给心魔可乘之机。
    还有后来在青玄观中的梦魇。
    梦里完美还原了他被水鬼拖下去,险些溺死海中的场景。
    当时若不是江域出现,叫醒了他,或许心魔已经悄然藏在了他的身体中,等待更绝佳的攻破时机。
    对了,当初周原鑫的自杀也很蹊跷,现在才知道,是心魔在蛊惑他……陈岭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原来在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跟心魔交过手。
    “所以,这次的事情,也是凤岭山幕后之人的手笔?”吴伟伟骂了句草,“那傻逼到底想干什么。”
    “湖水中死气浓郁,恐怕与凤岭山和荣莘中学一样,都是至阴之地。”陈岭把人按到凳子上坐好,“老实呆着吧,我去给你烧水洗脸。”
    吴伟伟受宠若惊,自己一个当小弟的,何德何能让大哥照顾啊,忙说:“别别别,我自己去吧,脚扭了但是我的手还是很灵活的。”
    “让你待着就待着。”陈岭说完想起什么,伸手把吴伟伟的背包从旁边的凳子上拎起来,丢进他的怀里,“实在无聊你就继续做小手工。”
    吴伟伟抱着书包,脸上笑开了花,这种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太好了。
    陈岭去到厨房,刚要推门进去,门缝中蹿出来一缕蓝色火光,险些烧到他的头发!
    “江域!”他大力推门冲进去,瞅见老祖宗正在玩儿火。
    陈岭嘴角一抽,忍不住感叹,能力强悍的人就是拽,狱火也能用来代替灶台火烧水,就是有点大材小用。
    等到水壶发出彻底沸腾后的呜声,江域手里的狱火才被收了起来。
    见青年心事重重,他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今晚的死气怪足以说明,湖底应该藏着不少尸体,我在想,这恐怕又是一个至阴之地。”陈岭用手指在铺满碳灰的地上写写画画,“你看,这里是荣莘中学的位置,这里是凤岭山的,这里是我们目前的位置。”
    “如果按照地图的指北针来看,这几个位置刚好是在正东、正北,和正西。”
    陈岭抬头,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黑亮,“还缺一个正南。”
    他手指在图画上的正南方向点了点,“这里,刚好是屏山的位置。”
    江域像是已经料到,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问:“你想到了什么?”
    陈岭摇了摇头,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只是觉得,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局,只是他们看到了这个局的边缘,却无法参透它的内里。
    “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而且……”他吞咽了下,干涩道,“我觉得我们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比如这次蓝湖之行,既然对方的能力这么强大,只要他愿意插手,袁先生根本就不可能找上我们来处理他母亲的事情。”
    如果没有窥探到蓝湖的异常,即便是听李鸿羽说起要来这里执行任务,陈岭作为非特调部的人员,自然不可能为了凑热闹非要赶过来。
    这么一想,就连胖师兄都让人觉得可疑。
    陈岭记得,当初在听申家兄妹俩给老太太喝了蓝湖水后,是他主动提及李鸿羽接到的紧急任务是赶往蓝湖镇。
    “江哥,你觉得胖师兄那个人怎么样?”
    江域并未觉得话题的转折有多突兀,只是反问道:“你在怀疑他?”
    陈岭抿了抿嘴,低声说:“其实之前在凤岭山我就觉得他和瘦师兄有些奇怪,而且,你不觉得两个文职工作者,硬被逼着执行外勤很奇怪吗?”
    特调部人才济济,即便是真的缺人手,内招一发,不知道有多少道观里的修士想要加入。
    可他们偏偏要派这两个术法不精的文员出来执行任务。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就不怕这两人添乱,成为队伍的累赘吗?
    陈岭越想越觉得诡异,但还是希望是自己错怪了人,“但愿是我想多了。”
    第二天一早,李鸿羽早早就到申大壮家的小二楼下等着。
    吴伟伟同往常一样起得早,他伸着懒腰踢开房门,举高的手定格在半空,错愕地望着院子里的人,“你怎么来了?”
    “找陈岭商量点事。”李鸿羽扫了眼青年的脚踝,“好了?”
    “那是。”脚踝不痛不痒,活动自如,吴伟伟忍不住嘚瑟,“我这人恢复能力特别强,真的。”
    李鸿羽不咸不淡的点点头,“嗯。”
    吴伟伟悄悄撇嘴,冷不死你个面瘫,真想不出来,像李鸿羽这样无趣的人童年到底是怎么过的,该不会每天都在抄经书吧。
    这么一想,心里又多了几分怜悯。
    吴伟伟回身取出牙刷和毛巾,越过李鸿羽去院子东面的水龙头下洗漱,三两下快速操作完毕,他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李鸿羽双手抱胸,笔直的站在原地,“吃了,村长送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身影从楼梯下方冒出来。
    村长用簸箕装着几个大馒头,另一只手提着一个保温桶,笑呵呵的踩进院子里,“吴小兄弟醒啦,快来接一下,这是我让你翠芬姨准备的早饭。”
    吴伟伟刚要动身,李鸿羽先把东西接了过去。
    不爱笑的青年睨了眼吴伟伟的脚,“还是多注意一点吧。”
    吴伟伟嗤了一声,贱兮兮的用肩膀去撞他,“你还挺细心的嘛。”
    李鸿羽的脸绷了起来,往旁边移了两寸,“你身上有汗。”
    二层小楼里连个蒲扇也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很热,吴伟伟能有什么办法,瞪了李鸿羽一眼,抢过早饭腿脚利索的往厨房走去。
    看着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李鸿羽挑了挑眉。
    吴伟伟一进厨房就绷不住了,龇牙咧嘴,脚踝虽然没肿,但稍微一用力就刺痛,照这架势,得休息几天才能好。
    楼上,陈岭刚从那人怀里幽幽转醒。
    他翻身,因为床实在不大,后背刚好嵌入男人的怀里,江域睁开眼,眼底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在青年脸颊上轻吻,“起来吧。”
    陈岭支支吾吾,等到对方起身,一溜烟冲下楼进了淋浴房,洗了个冷水澡。
    再出来,身上的燥热完全褪去,浑身都冒着凉意,跟江域别有深意的目光对上,他连忙别过脸,冲着李鸿羽打了个声招呼。
    李鸿羽走近,直言道:“我们打算等潜水设备送到就下水。”
    “我也这么想的。”陈岭对李鸿羽很放心,但对特调部的其他人不放心,保留了关于心魔的猜想,只说,“水里死气那么重,水底指不定埋了多少尸体,我想下去看看,倘若能将冤魂化解最好,若是不能,只能采取更加强硬的手法了。”
    水里除了已经消失的伥鬼和死气凝聚而成的邪祟,还有从前在里面淹死的小孩和其他东西。
    不喝湖水只能暂时摆脱湖水阴气的侵害,并不能解决本质问题。长此以往,湖水中的死气会再次聚集,甚至比之前更加庞大恐怖。
    到了那时候,遭殃的不只是蓝湖村,连周围的村子,甚至整个小镇都会受到波及。
    昨天听江域说第二天再商议,李鸿羽还以为今早过来会得到其他信息,没想到是这个,他皱了皱眉,“你昨天刚被幻境迷住,确定今天可以下水?”
    “没问题。”昨天的幻境的确消耗了他不少心力,顶多就是身体乏,不至于活动受限。
    李鸿羽盯着青年看了一瞬,突然道:“你是不是有话没说?”
    陈岭进过幻境,出来后却对幻境只字不提,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陈岭面露难色,望着李鸿羽那张正人君子的脸看了许久,伸手就想去勾对方的肩膀,结果就听见咯噔一声。
    江域将盛好粥的碗放在了堂屋的桌上。
    自己好歹是即将有家室的人,得照顾媳妇儿的感受,陈岭把险些搭肩的手收回去,肩膀靠着李鸿羽,小声说:“我怀疑是心魔在作怪。”
    李鸿羽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陈岭:“你别不信,我昨天在幻境中,险些被人诱导自杀。”
    何向西是心魔的幻化,也是陈岭曾经的写照,而且陈岭可以肯定,心魔对他十分了解,也清楚地知道,何向西的自杀的确曾给陈岭心里造成过不小的波动。
    陈岭不认为对方能悄无声息地侵入他的内心,否则之前就不用把学姐拉出来,试图点燃他对鬼怪最初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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