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了？那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陆明惊讶地问道。
    周哲铭摇了摇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当时我一路跟着周哲义，只见那天一下午他都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待在一起。那女人带着他去吃了东西，还去逛了街，就像一对正常的母子那样相处。”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陆明追问道。
    “我当时是在跟踪别人，怎么可能听得到对方说了什么。我记得当时我一直都很想上前去问清楚那女人到底是谁，是不是真的是周哲义的母亲，如果是的话，那她为什么不是我的母亲？”
    陆明立刻明白了周哲铭的意思，那个时候还是小孩子的周哲铭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生母，当看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有了一个“母亲”之后，自然会想为什么自己没有。
    周哲铭继续讲道：“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们在一起的场景，我就非常羡慕。回去之后，我忍不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爷爷，问他为什么我没有像大哥那样的母亲。”
    “那是我第一次见爷爷发了那么大的火，他要求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门，必须乖乖待在家中。说来也奇怪，那天之后我就生了一场大病，即使爷爷不禁足，我也出不了家门，待了整整一个月才养好。”
    “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哲铭这次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沉默了许久：“后面的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可控制了。我只记得不久之后周哲义和爷爷大吵了一架，他似乎很激动，一直在质问爷爷。爷爷当时的反应却很平静。”
    “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谈了什么，但那以后周哲义却正常了许多，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好了起来，几乎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我缺感觉他身上的什么地方已经发生了改变。”
    “改变么……”陆明沉吟道。
    “后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等我发现周哲义在做的事情之后，爷爷已经病倒了，所以我也无暇分心去对付他。周哲义似乎非常恨我们，你大概也猜得到吧，他恨不得我和爷爷去死。但可笑的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按理说，就算周家有愧于他，这么多年的饭难道都白吃了？还抵不过当初的那点事情么？更何况，爷爷根本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说到最后，周哲铭的语气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冲劲，反而带上几分沧桑和疲惫。
    陆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啊……”
    没想到周哲铭却突然发问道：“所以呢，你有什么想法。”
    “啊？”陆明一愣：“我应该有什么想法么？”
    “呵呵。”周哲铭嘲讽一笑：“你少和我装什么大瓣蒜，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光玩手术刀玩得挺好，别的地方也挺擅长吧，我话都说到这里，你就没有什么怀疑的地方？”
    “额……好吧。”陆明略感几分尴尬，随即正色道：“确实有点奇怪的地方。”
    “第一，那女人不是被送进精神病院了么？她是怎么出来的？其实我当初也有过那种，是你们周家强行把正常人送进了精神病院，毕竟为了遮挡丑事，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做——不过我感觉，凭你们家老爷子的人品，这种事情还真做不出来。所以说，那女人是真的不正常，那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第二啊，按照你的描述，那女人偷偷跑来找周哲义了吧，为什么没有人阻止她呢？据我所知你们周家的安保应该万无一失，那女人是怎么突破那样坚固的防线的？一次也就罢了，一而再再而三，周哲义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又是怎么避开那些佣人的？”
    陆明敲敲桌子：“总之，无论如何这都太奇怪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么？”
    “我又不是傻子，就算当时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也会怀疑。”周哲铭道：“但是，最奇怪的是，那女人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又失踪？！不是吧，你逗我呢？”陆明夸张地问道。
    周哲铭狠狠地剜了陆明一眼：“我有什么办法？爷爷也派了不少人去找那个女人的下落，甚至还请了一些私家侦探，可是一点结果都没有，那女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陆明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哎哟我去……你们家的事情还真够麻烦，叨叨叨地说不清啊。”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么？”周哲铭冷哼一声。
    陆明又灌了一口咖啡，捏捏鼻梁：“总之，我大概有想法了。我猜你也知道鬼宗门吧？”
    “当然。”周哲铭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
    “你家大哥周哲义这件事我们先放到一边，我只是想弄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就算知道也改变不了必须要打一架的事实了。”陆明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多了，今晚上恐怕有一场恶战，你也赶紧回去吧。”
    周哲铭对陆明这种卸磨杀驴的行为相当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说了这么多，最后只拿这样一句话来应付我？”
    “我倒是想应付你，毕竟你可比那些家伙好对付多了。”陆明一摊手，道：“不过现在真的没剩多少时间了，白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你得亲自回去，把整个庄园都清理出来。”
    周哲铭皱眉：“清理？”
    “是啊，所有人，你家的佣人啊保镖啊什么的，全部都清走，就说庆祝老爷出院所以放假一天好了，不要留一个人在庄园。”陆明的表情十分严肃。
    “你不需要人手么？”周哲铭问道。
    “用不上啊。”陆明摇头感慨：“万一添麻烦就不好了。周少爷，”陆明隔着桌子拍了拍周哲铭的肩膀：“你记住一件事，今晚上的这场仗是一群非人类在打，所以不需要正常人在场。”
    说完这句话之后，陆明就不管周哲铭接下来的反应，直接返回了医院。
    蒋玉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到底是剑道家族的后人，身体素质本来就高于常人，再加上陆明的治疗，伤势恢复得很快，白冰冰的战斗力基本上也没什么问题。
    陆明拿着张纸写写画画，吴晓峰走过来瞄了一眼，只觉得上面的图案比小学生画得还不如，整个一抽象画风，让人不忍直视。
    “你这是想改行学美术成为下一个毕加索么……”吴晓峰吐槽道。
    在陆明的要求下，顾柔柔已经跟着白淑先行去了周家庄园，白冰冰和蒋玉也随后跟去了。现在医院里只剩下陆明和吴晓峰两个人还留在那间特级病房里。
    “算了吧，医生这碗饭我吃得还挺香，不打算换了。”陆明淡淡道。
    “切。”吴晓峰冲他比了个中指。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做了一会儿，吴晓峰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陆明啊。”
    “嗯？”
    “今晚的事情你有把握么？”吴晓峰终于问了出来，本以为陆明会说什么方案之类，结果对方直接来了一句：“不好意思，完全没有。”
    吴晓峰急了：“那你……这是要去送死啊？喂我说，你平常不是这种人啊！”
    “那可不一定。”事情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陆明却并没有紧张的感觉，或者说，他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紧张，却不知为何依然十分淡定：“天无绝人之路，你要相信事情总会有转圜的余地。”
    “这种迷之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吴晓峰很想把陆明揪过来大骂一顿。
    陆明双手交叠，沉默片刻后，突然从口袋摸出一枚硬币，道：“你也别慌，慌也没有用。不如这样吧，我们来问问上天的意思。”陆明把那枚硬币拿给吴晓峰看：“如果是正面，就说明今晚确实没戏了，大家都得玩完；如果是贩卖，就说明事情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
    谁知陆明话还没说完，吴晓峰就气急，一把推开陆明的手：“别开玩笑了，你认真一点好么？！”
    他这一推不要紧，那枚硬币也跟着飞了出去，陆明一惊：“我勒个去，你这是要我命啊儿子！！！”说着也不顾吴晓峰已经完全黑了的脸，就去寻找那枚不知滚落到何处的硬币。
    “在哪里呢……”陆明觉得自己很需要某种意义上的鼓励，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从容，事实上他也很没有把握，就像第二天就要考试了，而他还有东西没有看没有背一样。
    但陆明不打算就这么放弃，所以他需要什么事情来推自己一把，这样他才有信心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找到了！”陆明兴奋不已，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枚落到床底的硬币挪了出来。
    吴晓峰也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凑了过来：“别闹了，这种东西根本不准的！”
    却见陆明手捂在那枚硬币上，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不安和紧张：“好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吴晓峰：“……”
    “三、二、一！”
    陆明把手拿开的那一刻，吴晓峰清晰地看见了那枚硬币——反面朝上，在灯光下闪烁着不可忽视的光芒。
    陆明和吴晓峰齐齐对视了一眼。片刻之后，陆明突然伸出手，重重拍了吴晓峰的肩膀一下，豪情万丈道：“就决定是你了！皮卡丘！”
    “都要开打了你还在搞什么鬼！这种宠物小精灵的梗是要闹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