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道身影，陈升的也跟着缓缓的飞起，向着前方而去。
    头顶上的战斗，身侧的战斗，脚下的战斗，在这一刻，就像是跟陈升隔离了开来。
    全都不能吸引他半分。
    “大哥。”
    看着来者，陈升开口，道。
    能够让陈升这般的，除了一个百里飞扬，还有谁？
    那些回忆，那些过往……
    百里飞扬看着陈升，目光在那些征战厮杀的妖兽身上扫过，“还不错，能够战到这一步。”
    “那两个废物。”他道。
    陈升的拳头悄无声息的握起。
    他不是来跟百里飞扬，议论五行尘猿，议论乌鸦妖侯，议论战斗的。
    “为什么？”陈升忽然开口，大吼了一声，“为什么？”
    “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吗？是有人逼你吗？还是有什么人威胁你这么做？在妖族之中，遭遇了什么？跟那白玉牛蝉有关？”
    陈升看着百里飞扬，大声的追问着。
    “为什么一定要有理由？”百里飞扬奇怪的看了陈升一眼，这一两年来，陈升的变化很大，他的变化也是。
    当初那个鲁莽的，莽撞的，单纯的，率直的少年，如今却是连表情，都变得格外的阴沉。
    那些妖兽的死，那些人族的死，那些血，那些骨，那地狱般的场景，在他眼中，都是不存在的，也是不被他在乎的。
    “这一切，就不能是我自愿的吗？”百里飞扬嗤笑一声，耸肩道。
    此刻，白玉牛蝉的四只透明的翅膀收敛，在他的身后。
    使得他看起来，并无半分的不妥。
    除了身体强壮了些，稍稍长高了一些，其他跟陈升记忆中的百里飞扬，都是一样的。
    便是那脖子上的红绳，都还在。
    “可是当初，是你想要杀尽妖族，是你因此而跟我争吵的啊。”陈升不甘心，握拳道，“现在你为什么又要站在妖族那边，反过来对付我们人族？”
    “当初年幼，想法稚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百里飞扬看了陈升一眼，“陈升，你怎么还是如此的单纯，如此的固执，不知变通？”
    “你真以为，凭借你的力量，能挡住我，能挡住妖族的进攻？你只不过是他日被屠杀的边荒生灵中的一个罢了。”百里飞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看在你还称呼我为大哥的份上，我现在可以放过你，让你离开。以后也别再踏足边荒！”
    “放你娘的屁！”
    突然间，就在陈升因为百里飞扬的话语而面露痛苦之色的时候，一道异常响亮的声音，响彻而起。
    “百里飞扬，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一道身影冲了过来。
    正是宫世杰。
    这个当初被司马长冲收为弟子的天才少年。
    这个可以一心二用，双手各自施展法技的人。
    这个跟当初的百里飞扬一样，皆是生性耿直，说话真诚不顾忌的少年。
    同时，也是当初除了陈升和姚洛之外，百里飞扬最好的朋友。
    陈升扭头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他自然希望，宫世杰能够唤醒百里飞扬，即便他内心深处知道这并不可能。
    “百里飞扬，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你都忘记了？”
    “你忘了，你还跟我一起说，要做个像白汉秋一样的人物，杀的妖族胆寒？”
    “你忘了，你还曾嘱托我，让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陈升，说这样怕陈升他不开心？”
    “你难道忘了，你还说你一定会好好修炼，做陈升的大哥，做我的好友？”
    宫世杰说着，喊着，嚷着。
    然而，百里飞扬却连眼神的波动，都不曾有过。
    他始终冷漠的，无比冷漠的，看着宫世杰。
    像是宫世杰说的那些话，那些事情，都和他百里飞扬无关。
    可是，宫世杰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这些正是他们曾私下里，说过的话。
    “你知道，陈升和姚洛已经订婚了吗？你这个做大哥的，不仅没去，也不曾表示过！”宫世杰看着百里飞扬，忽然道，
    “当初不是你自己说，不收我这个弟弟，这辈子只认陈升他为弟，只认姚洛为妹妹的吗？”
    “怎么？你这个做大哥的，现在说话都不算话了吗？”
    ……
    这是百里飞扬自出现以来，眼神第一次变换，表情第一次变化。
    “你们订婚了吗？”他看向陈升，目光扫过正在跟妖侯战斗的姚洛。
    “是该恭喜。”百里飞扬道。
    陈升精神一震，“大哥，回来吧，你不管做了什么，我都能给你解决，帮你扛下。”
    “只要你回来，我和姚洛即日就可以举行婚礼，到时候一定亲自请你！”
    “你不是还取笑过我，说我以后取了姚洛的时候，婚礼上肯定会笑成个傻子的吗？你不是还说过，会给我们备一份大礼的吗？礼物呢？我要了，你给我呀！”
    陈升是第一次，第一次这么跟人说话。
    这是他自踏上修炼之路以来，第一次，第一次以近乎求人的姿态，跟人说话。
    可见，百里飞扬在他心目中，是何等何等的重要。
    重要到，陈升甚至愿意低三下四的，去求他。
    “只要你不在掺和进边荒的战事之中，只要你不再踏足边荒，你和姚洛的婚礼，我可以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百里飞扬看着陈升，道。
    “这些边荒蝼蚁的生死，与你何关？你何必为了他们，在这里卖命？”
    陈升身体一震，他盯着百里飞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百里飞扬和他同为人族，当初他看待妖族如该死的蝼蚁，现如今又看待人族为蝼蚁。
    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升本以为他被白玉牛蝉所蛊惑，或者是占据了身体，但是现在的他，又思路情绪，且身上虽然妖气弥漫，灵体却是百里飞扬的气息无疑。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七长老的伤，竟真的是你出手所为？怎能下得去手……”
    陈升忍不住道。
    “我不曾杀他，已经是给足面子，还了情分。”
    百里飞扬冷笑一声，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见再敢缠我，必杀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