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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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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道:“当日白天无事,晚上就开始发烧,最后说胡话,嘴里不清不楚的,说的完全不是他们家里的事情。我那外甥送她去医院,打了针,吃了药,在医院里还好,烧退了一些,也不说胡话了,但是一回到家里,病情就又恶化。就这样,三四天了,病一直没好,神智越来越糊涂,甚至连说话的语气和声音都变了,我外甥一家人急的团团转,生怕大人危险,胎儿也出事。这时候,我那大妹子才想起我,让他的宝贝儿子找我这个整天装神弄鬼的舅舅。”
    我微微一笑,道:“她老婆是中邪了吗?”
    老头道:“我看我那外甥媳妇的模样,像是中邪了。我之前跟过终南山的道长学过一些驱邪避凶的法儿,扎了银针,贴了符咒,试了试,结果凑效了,我那外甥媳妇也不发烧了,也不说胡话了。”
    我点头道:“这不就好了吗?”
    老头道:“我本来也以为好了,可昨天我外甥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又遇见了一件怪事。”
    我问道:“什么怪事?”
    老头推了推老花镜,道:“这次还是运送尸体,还是那一辆车。有一家死了亲人,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太,无疾善终。家人要将其送往殡仪馆火葬,但就在抬尸体上车的时候出了事。几个壮小伙儿抬着一块床板,床板上躺着那老太太的尸身,四个人往车里抬,那老太太的手却忽然抓住车斗的挡板,把所有人都下了个半死!”
    “什么?诈尸了!”我悚然动容。
    老者摇头道:“模样像是诈尸,但却没有什么诈尸的原因,那老太太是善终,生前没什么怨气,死后也没有触动什么忌讳,怎么会诈尸?”
    我奇道:“那是怎么回事?”
    老者道:“说也奇怪,只要把那老太太的尸体往车上抬,那老太太的手就抓住车斗的挡板不松手;如果不往车上抬,她就松手。期间,我的那个外甥大着胆子去掰那老太太的手,结果那老太太一下子坐了起来,翻出白眼,恶狠狠地一脸戾气,生生把我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外甥给吓晕了过去。”
    “这当真是匪夷所思,那老太太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沉吟道。
    老者道:“小老弟高见。当时我也这么想,也对那老太太的家人说了,老太太的家人又是磕头又是烧香,问老太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如果有就给个启示,晚上托个梦也行,千万不要再闹了。结果那一天风平浪静,晚上那家人睡得格外香甜,没有任何征兆。但是第二天,依旧装不上车,由此可见,这断然不是心愿未了的缘故,我思索良久,始终不得头绪。依小老弟看,这其中是个什么缘由?”
    老头的话说完了,我也陷入了沉思,这是个怪事,我一时间也无头绪,我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走,那老头也不说话,只是期待地看着我。
    沉吟良久,我道:“这一段时间,运尸车都拉过什么人的尸体?”
    老头道:“除了那个孕妇的尸体之外,就没拉过别人的。”
    “噢。那你们有没有试过用别的运尸车拉?”我忽然想起一事,追问道。
    老者道:“我外甥在一个县城的殡仪馆里,总共只有两辆车,一辆车外出未归,只剩下我外甥的那一辆。”
    我点了点头,道:“很显然,那老太太是不愿意进入车内。死者不愿意装车,无非有这几种原因,第一是不想入葬;第二是心愿未了;第三是车内有让死者惧怕的东西。既然死者是无疾善终的,暗中也没有什么指示,那么第一和第二个原因基本上可以排除,因此,死者不愿意进入车内的最大原因就是车内有让死者惧怕的东西存在!”
    老头连连点头,两眼发光地期待着我往下说。
    我续道:“能让死者惧怕的东西有很多,但是最常见而且有可能存在于车上的原因恐怕只有两个,一个是车上有罡气极盛的辟邪之物,二是车上有阴气极盛的厉鬼存在,这两种东西都会让一个善终的阴灵惧怕。但我想,一个经常运送尸体的车上肯定不会存在罡气极盛的辟邪之物,所以那车上最有可能存在的东西就是阴气极盛的厉鬼!老太太害怕厉鬼,所以不愿意上车。”
    老头听我说完,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站起来道:“小老弟真是高人!一语中的,一针见血!和我想的完全一样!”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既然老先生都想到了,不知小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
    老头道:“敢问小老弟,车中的厉鬼是怎么来的?”
    我说:“刚才老先生也说了,这一段时间内,运尸车除了拉过那个孕妇的尸体,就没再拉过其他尸体,所以小子自忖,这个厉鬼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孕妇死后怨气所致!一般来说,死者生前的怨气越大,求生的欲望越强,那其死后形成厉鬼的可能性也就越大,那孕妇身怀六甲,怀胎十月,自然是想平安产子,哪里愿意难产而死?其求生的愿望以及死亡的怨气肯定极其强烈,如果死后又没有得到超度,十有八九就会形成厉鬼,再加上孕妇体内有待产的胎儿,胎儿求生的愿望和死亡的怨气并不比其母弱,这样一来,还很有可能产生鬼母鬼子!我想,那车内的厉鬼十有八九是那孕妇的。”
    老头点头道:“小老弟说得不错。我也因此而忧心忡忡,如此厉害的邪祟之气,必然会侵入乌骨鸡身上,所以我怕那外甥媳妇发病的事情不会只是中邪那么简单,我想她的病必定与那死亡的孕妇有极大关系。”
    “但是运尸车常年运送尸体,车内自然聚集不少的尸气,尸气侵入乌骨鸡,老弱病孕者吃掉乌骨鸡,吸收了那些尸气,也是可能会中邪的,并不一定就是那死亡的孕妇在作怪。”我安慰老头道。
    老头摇头道:“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自从昨天我外甥告诉我那个老太太的异动之后,我才忽然想起来,如果车内存在那样一个厉鬼,它连鬼魂都驱逐,又怎么会放过和它共处的活物,尤其那个活物是个极招阴的东西!”
    老头这么一说,我也瞬间醒悟,随即脸色大变,那老头看见我的脸色变化,连忙问道:“小老弟,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屋内走了两步,略有些心慌道:“老先生,说句不该说的话,我想你的外甥媳妇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中邪,而是被鬼母鬼子过胎了!”
    老头悚然一惊,站起身来,但随即又坐了下去,长叹一口气道:“实不相瞒,小老弟所想所说,与老朽一致,刚才小老儿我之所以不说出来,就是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小老弟的见识高我一等,会说出不同的想法来……”
    我安慰他道:“你也不要多想,咱们如今只是猜测而已。”
    那老头摇了摇头,颓然道:“被鬼母鬼子过胎,这比中邪要严重得多了,胎儿是坚决不能要的,否则生下来的不但不是我外甥的亲生儿子,还会是个贻害无穷的鬼胎!”
    第086章 运尸者
    到此时,我才恍然大悟,终于弄明白这老头为什么要请我帮忙了。
    我说:“你既担心你外甥媳妇怀的是鬼胎,又怕自己弄错了,你自己无法判断,所以要借我的阴阳眼去探查你外甥媳妇腹中的胎儿,是吧?”
    老头点头道:“小老弟是聪明人,自然不用我多说。如果我那外甥媳妇怀的是个鬼胎,你用阴阳眼一观,就能看到她腹中是一团黑气;如果不是鬼胎,那就与常人无异,我们也就放心了。”
    我点了点头,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因此这个忙我可以帮,只是我事先声明,我的阴阳眼是否已经开启还不确定,即便是开启了,观察结果也并不一定准确,到时候看走眼也说不定,希望老先生不要仅凭我一人一言做决定,还要多多观察,小心谨慎为好。”
    其实,我的阴阳眼到今天才算是有开启的迹象,能不能用还是未知数,我当然要事先声明一下,免得到时候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那老头道:“小老弟的话是金玉良言,老朽自当谨记!只是不知道小老弟什么时候有空,能移尊步到舍下一观?”
    我想了想,大二下学期排的课比较少,而且逃几次课好像也没什么事,与其去上枯燥无味的课,不如去做一些刺激的事情,况且说的冠冕堂皇一些,人命关天,救人如救火,岂能耽搁?
    于是我说:“此事不可耽搁,正好这几天我都没事,所以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去。”
    那老头大喜道:“事不宜迟,那咱们现在就走!”
    我点了点头。
    那老头称谢不已,先是往他外甥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请了个道行极高的先生,马上要过去,让他们准备好迎接。然后,我们两个一起出了店门,老头关门打烊,叫了一辆三轮车,拉着我们去汽车站。
    老头的外甥所在地是中原地区有名的盐碱地之乡,即焦裕禄治理过的兰考县,兰考县由于长期遭受内涝、风沙、盐碱化影响,物质十分匮乏,经济很不发达。整个兰考县城看上又破又小,甚至比不上我们那里的一个富裕的乡镇街道。
    不过,正因如此,所以那里的人普遍淳朴实在。
    路上,我问那老头道:“现在那个老太太的尸体在何处?”
    老头道:“还在家里放着,幸好现在刚刚三月,天气还不算不热,不然尸体都放坏了。”
    我问道:“他们家人就不会另找一辆别的车把尸体运走吗?”
    老头“呵呵”一笑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太太诈尸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小半个县城,谁会自找晦气,把车借给他们?”
    我点了点头,心想确实如此。
    眼看到了老头外甥的家里,我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老头的姓名,于是我略尴尬道:“老先生,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呢?”
    老头笑道:“我姓王,名叫兴强,大家都管我叫王师傅。”
    我说:“那我也叫您王师傅吧。”
    王兴强道:“小老第随意。”
    我说:“王师傅,您也不用一直叫我小老弟,叫我小陈就可以。”
    王兴强喜道:“好,叫小陈,这样也亲切一些,呵呵。到了,这就是我那外甥的家,对了,我外甥姓金,叫金源。”
    金源的家在兰考县城外围的城郊村里,是一个百十平米大小的独院,房前有人家,房后却是没有了,他家算是这片居民区里最后一排房屋。
    王师傅敲了敲门,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过来开了门,见到是王师傅,便喜道:“大哥,你来了!金源正在犯愁呢!快进,快进!咦,这位小伙子是?”
    “他就是我请来的小师傅,道法高着呢!”王师傅说的我腼腆一笑,对金母道:“阿姨好。”
    金母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就是他!这么年轻的小师傅?还是个学生吧?”
    王师傅不耐烦地说:“英雄不问出处,有志不在年高!你到底让我们进去不让?”
    “让,让!快进来!”金母当先进院子,然后尖声叫道:“金源,你老舅来了!”
    王师傅对我尴尬一笑道:“我妹子是大嗓门。”
    我笑了笑,道:“大嗓门的一般都是爽快人,挺好的。”
    这时候,一个一米八多的中年壮汉从屋子里飞奔而来,冲着王师傅叫道:“老舅啊,可想死我了!请的先生呢?”
    王师傅道:“你少来!你以前怎么不想我?”
    那人讪笑道:“您外甥以前不是不懂事嘛,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王师傅“哼”了一声,然后指着我道:“这是我给你请的一位小师傅,道行很高,你可不要怠慢了人家!你老婆和孩子以后是否安然,全看这位小陈师傅了。”
    那人一愣,然后诧异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王师傅不满道。
    这就是王师傅的外甥金源,我抬眼看了一眼他,只见他两眉相隔不近,尾部隐隐翘起,双目炯炯有神,鼻梁左右肌肉丰满,是个豪杰之样,不是贱相,虽然现在的工作不怎么样,但是日后必有腾达之时。帮助这种人,也不算污没了麻衣道派。
    于是我微微笑道:“这位大哥命宫宽阔,眉带楞骨,两眼透亮,山根丰韵。一看就是个胆大包天、叛逆不羁的豪爽之人,再加上身强力壮,阳刚气重,所以能干得了殡仪馆的活儿。”
    金源听了大喜,道:“这位小兄弟还会看相?”
    我笑道:“略懂一些麻衣相法。”
    王师傅也摸着颌下稀疏的胡须笑道:“怎么样,我找的小师傅不错吧?”
    金母在一旁道:“不错!不错!小师傅,你再帮我儿子看看,看看他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煞星,怎么流年不利,祸事接连不断?”
    我点了点头,那金源忙把脸凑到我眼前,我笑道:“不用这么近。”他又把头缩了回去。
    我仔细端详了一阵,道:“你的印堂处隐隐有一些细纹,这不是自然生长的,而像是运气不顺、劳碌奔波所致,有这种迹象者,一般会和领导或长辈不合。另外,你命宫之中微微有青气显现,数日内必有惊恐之事发生!”
    金源一听,满脸激动,一把握着我的手道:“说的太对了,简直是神算,神算啊!”
    金源连忙把我和王师傅请进屋里,金源一边抓着我的手,一边抱怨道:“小师傅,你说的太准了!你不知道这几天可把我愁死了,运尸车拉不了人,那老太太的家属不高兴,整天到我们主任那里告我的状,主任见我一次臭骂我一次,责令我把车修好,修不好就滚蛋回家。我只好东跑西跑,希望能借一辆别的车回来,先把那老太太的尸体运到殡仪馆再说,不过这县城太小了,好像谁都认识我似的,别人借车都行,偏我借车不行,昨天下午差点没把我的腿给跑断!我老舅说车上有厉鬼把门,别的尸体不敢进去,我让我老舅做个法赶走那厉鬼,我老舅又说不好弄。你说我可咋办?”
    王师傅骂道:“臭小子,做个法把那个厉鬼赶走,过两天它又回来了,治标不治本,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永绝后患!”
    金源连忙陪笑道:“老舅说的对,说的对!那您有什么永绝后患的法没有?”
    王师傅道:“我有,抓住那厉鬼,彻底消灭!不过我虽然有这个法,却做不到。”
    金源顿时垂头丧气,转而看我,王师傅道:“我请陈小师傅来,可不是替你捉鬼的,刚才就说了,他是保你妻儿平安的!”
    金源道:“我老婆不是已经好了吗?”
    王师傅道:“病是好了,但是你用你那个倒霉运尸车拉补品,给你媳妇吃,我怀疑那难产而死的孕妇变成了厉鬼,给你媳妇过了鬼胎。”
    金源长大了嘴,道:“过了鬼胎是什么意思?”
    王师傅冷笑道:“意思就是你媳妇现在坏的胎儿有可能不是你的,将来生出来也是个鬼子!极克六亲!”
    “啥?”金源一下子蹦了起来。
    金母一听,白眼直往上翻,一手扶额,身子一歪,就要晕倒,王师傅赶紧扶着她坐下。
    金源喘了一口粗气,喃喃道:“有这么严重吗?”
    王师傅道:“你要是不信,那就算了,我们也不管了。”
    “可别!我信!”金源一把握着王师傅的手,带着哭腔道:“我怎么这么倒霉!老舅,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王师傅安慰他道:“你也别太着急,我也只是怀疑,所以请了陈小师傅过来,就是要帮你媳妇看看,她坏的胎儿是不是鬼胎。”
    金源看了我一眼,道:“这个能看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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