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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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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星元所言不假,凌霄前些日子告诉她,自从凌家出事之后,凌河王处理完后事即随长子凌川起身去了京城,凌安之当时大病方能起身即回家奔丧,可凌河王和凌川一句话也没有再和凌安之说过,凌安之回军中之前拖着病体沉默着给父亲兄长各磕了三个头就走了。
    无论如何事情因凌安之而已,他心痛悔恨无法表达而已。
    凌安之嘴上不说,余情也能感觉到凌安之家族遭逢大难之后整个人略有变化,比如并未全力复仇,再添杀孽,而是转移了重心开始建设烽火台、圈地放牧、看守丝路;对她也不再拒之千里,柔情蜜意的告诉她,凌安之又有家了。
    她心念一动,最近正好得空,许康轶马上就将回京,她何不去西北看看凌安之?
    余情之前只觉得裴星元谈吐有度,有使人如沐春风之感,不刻意却能说进别人心里,今日听他谈论凌安之,毫无寻常武将之间妒忌或假惺惺怜悯实则幸灾乐祸之意,有点领悟到这人心中有些天地。
    她奇怪道:“你见过凌安之?”
    两个人前一阵子全在太原,在军中见过也未可知,可能凌安之怕她尴尬没对她说而已。
    裴星元笑着摇了摇头,挽了挽衣袖:“前些时候确实在军中有机会相见,可是凌帅临时有事,就没见成。”
    余情猜凌安之可能是担心以后尴尬,回避了见面的机会,也不知道裴星元日后知道了她和凌安之的关系,会不会后悔还褒奖了他一番。
    胡思乱想了一通,她不自觉的微微抿了抿唇线,余情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裴星元是凭祖荫的话冲了些,有些欲盖弥彰的摸了摸头发,转变了个轻松的话题:
    “以前小时候我总痛恨自己不是男人,弄得家族没个继承家谱的人都没有不说,想上战场立马杀敌也不可能了,可是这一次在北疆,看到数次血流成河,还和丹尼斯琴交了一回手,也算是自己当了一回大帅马前卒,不再有遗憾了。”
    裴星元觉得不可思议、顿感心惊,抬眸意外道:“你怎么会和丹尼斯琴交手?”
    丹尼斯琴的勇力满朝皆知,率番俄军队压得泽亲王几个月没敢出城门,他当时在朝中,也觉得劲敌棘手:“交手了还能全身而退?”
    余情趾高气扬,觉得这个事够吹一辈子:“我在他手下走了四五个回合,小哥哥许康轶就更厉害了,避其锋芒,和凌安之一起,一把金丝大砍刀缠了他几十个回合。”
    裴星元心中一动,右手捻着左手拇指若有所思:“看来两军阵前果然万众一心、同仇敌忾,你盈盈弱质,不到千钧一发怎么会有你出场的时候?翼王亲王之尊,竟然也要亲自上阵杀敌,吾辈可能平生没有这种盛况了。”
    裴星元目光不自觉的向北望去,梦回吹角连营,沙场点秋兵曾经也是他的志向,曾几何时被岁月将激情磨的差不多了,没想到余情经历沙场还有上阵经历,和别家女子比起来,更是多姿多彩,不由得更生思慕之意。
    ——他本来眼神在放空,却不想看到一个男人从余情房间里闲庭信步般走出来了。
    这男子身材劲瘦高挑,面色有些苍白,龙行虎步,碧绿玉冠束发,长眉凤眼,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镜片,下颌轮廓分明又线条柔和,再加上高贵矜傲的气场,一看即是出身不凡。
    他一下反应不过来,稍微愣住了,心想这男人和余情什么关系?
    最近只要余情在家,许康轶就喜欢上了在余情这里处理些公务。
    许康轶今日起的绝早,四更天天刚有一线鱼肚白,他就起来开始读取四方奏报,临近中午的时候,可能是集中注意力的时间太长了,觉得有些头晕困顿。余情房间里温衾软塌,他自小和余情一起长大,也不避嫌,在这喝了几口粥,躺下补了一觉。
    醒了的时候连花折也不在身边——估计是研究倒腾药材去了,他想着一堆事情没做,本来想继续在书房处理些收尾,却听到院子里有陌生男子说话的声音,信步走出来,果然在院子里看到了裴星元。
    裴星元不由得楞了一下,不明就里的看向余情。
    许康轶一直未见过裴星元,但早有耳闻,也知道裴星元现在太原,已经找各种理由借口来找过余情多次——朝中势头最盛的文官,既然有机会了,见一见总是好的。
    见到这温文儒雅的男子,如他所料的就是裴星元,当即淡淡的自我介绍道:“我是许康轶,最近公干来到太原,住在舅舅家,刚才在表妹房中休息,不知道裴将军来了,有失远迎,多有怠慢,失敬。”
    许康轶这些年做的事情不少,好的、坏的、可敬的、可笑的全都有,是坊间娱乐民众效果最强的皇子,经常被军中的人苦中作乐拿来当下酒菜,什么有情人、阎罗王、四瞎子、泥腿子、身残志坚、骄奢淫逸的谣言满天飞。
    裴星元对翼亲王早已经如雷贯耳,以前只在京城远远瞥到过一个背影,不成想却在这里碰到了本尊,他不敢怠慢,当即单膝跪倒行大礼:“臣裴星元,见过翼王殿下。”
    许康轶一边扶起他告诉少行虚礼,一边声色不动的打量了他几眼,果然风仪稳重,儒雅的挂了相,裴星元是朝中新贵,前途无量,总是这么不稳重的往余府跑,说来说去还是心里放不下余情。
    许康轶几年来经常在思索一个永恒的问题:谁是自己的敌人,谁是自己的朋友。这个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人自己登上门来,当然要当个客人厚待一下,吩咐下去中午留饭,到时候余情、花折作陪,要和裴星元闲聊几句。
    用完了午饭余情看裴星元有意和许康轶私聊几句,正和她的心意,她在裴星元看不到的位置吐了吐舌头,给花折打了一个拜托帮忙应付一下的眼色。
    花折接收到余情的意思,找了个机会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告辞道:“裴将军,我新得了一个太行山上的肉太岁,上午送了来我还没看到,现在去照看一眼,失陪了。”
    一顿午饭吃下来,裴星元已经知道花折是许康轶的贴身大夫,他本来还有些疑虑,花折再怎么说也是下人,怎么就能和翼王一起见客呢?可是席间看花折的谈吐见识俱是不凡,风雅如阳春白雪,觉得翼王身旁确实有个高人。
    余情马上趁机也跟着跳起来:“肉太岁?那可是罕见的好东西,说泡太岁的水最适合浇花,我也跟着去看看。”
    礼不可缺,裴星元起身相送:“叨扰良久,请二位各自去忙。”
    花折走了几步,想到什么似的又转回来了,特意向裴星元说道:“裴将军,我在翼王身边,是避难的,只不过平时也和将军一样,喜欢水墨丹青,殿下觉得我们可能聊得来,所以才斗胆冒昧相陪;希望裴将军对外还是不要说见过我。”
    裴星元笑的善解人意:“那是当然,刚才和花公子聊了聊画作,确实审美高人一筹,我家中有几张前朝的古画,哪天回京后过府,和公子交流赏玩一下。”
    花折轻拂一下衣袖:“如果能和将军这样的雅人分享下鉴赏心得,是花折三生有幸,我在京城有几个专卖字画古董的铺子,也有几件真货,届时一起欣赏。”
    余情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她一伸手扯住了花折的袖子:“你们看到了画再聊吧,快带我去看肉灵芝!”
    花折像看自己妹妹似的宠溺一笑,由着她扯着就出去了。
    ——其实余情和花折手上,太岁是常见的物种,他们只看了一眼药用价值,就一头扎进了书库,研究医书药理去了。
    剩下的许康轶和裴星元全是老江湖,试探和套近乎全省了,许康轶稍微歪坐靠在椅子上,眉疏目冷的直接发难:“舍妹和裴将军的传言,我今年以来不绝于耳,缘何?”
    裴星元也没有想到此事弄到如此程度,当即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赔礼道歉:“此事也出我的意料,总归是怪我没管理好家里这些人,结果无中生有至此。”
    许康轶以前不知道余情家里每年全会去太医院偷偷求医的事,最近风言风语的竟听说什么余情不能生育:“去太医院查余家秘密的医案,之后大肆宣扬出去,恐怕不妥吧?”
    裴星元知道太医院前一阵子有些动荡,和此事有关的何太医及其他几个医官不知道得罪了哪方神圣,何太医已经被打杀,其他人被寻了个由头流放了。
    他当时就觉得死的蹊跷,现在看来应该是许康轶暗中运作所为:“家里人干涉太多,等传到我这的时候已经愈演愈烈,不过婚姻大事我自己就可以做主,只要余情愿意,我随时可以娶她。”
    许康轶水晶镜后的眼里闪了一下,觉得这好歹还像句人话:“如果真的没有子女,若何?”
    他是和余情打小一起长大的,知道表妹也是从小胡乱吃苦,能力果决不亚于男子,他由衷疼惜。难道仅因为是女子就要和别人共侍一夫?
    第128章 拿捏人心
    他是和余情打小一起长大的, 知道表妹也是从小胡乱吃苦,能力果决不亚于男子,他由衷疼惜。难道仅因为是女子就要和别人共侍一夫?
    他贵为亲王,也不知道几个妻妾怎么平衡, 估计对哪一个也做不到举案齐眉的爱重,换位思考一下, 余情也不是无钱无势, 莫不如找几个美男荒唐一下、来个齐人之福岂不是更高兴?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裴星元顿了一下,低声说道:“这个…余情年纪轻轻,寻访名医,总会有的。”他确实洁身自好, 可是不孝有三, 无后为大,家中唯一的儿子, 也不敢轻易断子绝孙;但是也不会随便的就委屈了余情。
    许康轶一听就懂, 也就是等个几年真不能生育的话,少不得找个妾室传宗接代:“裴将军觉得余情愿意吗?”
    许康轶知道余情对凌安之崇拜迷恋, 有些不分你我之意。不过利益牵扯太大,最近可能也不再有什么幻想了,据说凌安之前些日子接手太原守军,在太原驻扎了一个多月, 两个人一面也没见过——他哪知道两个人直接暗送秋波,打的火热转移到地下去了。
    和谁在一起还是余情的终身大事,主要还是要看余情的意思。
    裴星元也是倍感无奈, 不知道为何余情就不愿意正眼看他,此时和许康轶也不遮遮掩掩:“余情是知道自己身体有疾,不易生育,所以不愿成家?还是心中另有他人?”
    许康轶觉得实在替余情回答不了,直接起身:“花园景色不错,我和裴将军出去走走吧,具体原因你只能去问舍妹,我好歹是她哥哥,无法回答。”
    裴星元心思通透,许康轶是余情的皇兄,天潢贵胄,而且几件事看下来,一般的事全能为余情出头做主;若是因为身体有疾,翼亲王自然可以直接试探一下他的意思,他若愿意,翼王直接就是见证,到时候余家半推半就,自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今连个试探也没有,看来大概率是心中有人了。
    这个人是谁呢?连翼王殿下都知晓了存在的,估计也不是省油灯。
    ******
    许康瀚在京城这些天谨小慎微的践行着一句话:咬人的狗不露齿,一步步按照他和许康轶筹谋的走下去,低调谨慎步步为营,不轻易大宴宾客,私下结交也要避人耳目些;按部就班的博取父皇信任欢心,其他的事情许康轶均已经轻车熟路,全可以代劳。
    许康轶从太原回来,风尘仆仆,进了泽亲王府稍微歇了两个时辰,即进了皇兄泽亲王的卧室两个人密谈,条分缕析的分析了手中资源,对一些问题有些争执,一直谈到三更天打完。
    花折担心许康轶远路而归太辛苦,再逞强力不能支,让元捷送汤送药的打扰了两次,才算是把翼王请出来。
    临出门的时候许康瀚看着弟弟的脸色,也觉得许康轶脸色太差,年轻人讲究一个血气方刚,可这苍白如纸显得许康轶孱弱疲累。
    他知道许康轶自小较常人弱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康轶,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许康轶双手疲惫的揉了揉脸颊:“像骡马一样赶路却没有骡马一样的体力,好多天没睡好了。”
    许康瀚伸手在弟弟脖颈肩胛上揽了揽,又逗他在他腰上捏了捏:“你从小到大,好东西没少吃,肉确实是长不起来,我看你也是真累了,按时吃药,这几天好好休息缓一缓。”
    许康轶腰上有摸不得碰不得的痒痒肉,他两三岁开始就是由泽亲王跌跌撞撞的带大的,七八岁了还和皇兄睡在里外间,许康瀚这个当哥哥的小时候经常捏一捏他的腰逗他,他当即和小时候一样笑着一躲:“别,捏精神了一会弟弟睡不着了。”
    泽亲王伸手笑着一推他,算是把他送出了门,收拾一下也准备休息。
    许康轶舟马劳顿、劳心劳神确实累惨了,出了泽亲王的院子,看到花折已经站在泽亲王院子的门口树影下等他了,他扯下水晶镜索性不看路了,基本半闭着眼由着花折扶着他的手肘穿过王府内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
    ——其实以前是石板路,但是石板容易生青苔,而且雨雪天气容易打滑,花折为了迁就许康轶的眼睛,请了匠人进行了修整,全铺上了鹅卵石。
    花折映着王府里路旁的灯笼,看着许康轶疲惫困倦的脸,忍不住又开始老生常谈:“殿下,我知道你做事环环相扣不愿意耽搁时间,可按部就班的做就行了,凡事欲速则不达,也要在身体能承受的情况下;虽然平时你是殿下,可我现在是你的大夫,你要听大夫的话才好。”
    许康轶呼吸了几口夜晚的新鲜空气,黄昏下了阵小雨,晚间的空气含有夜来香的馨香,夹杂着泥土的潮湿味道,觉得沁人心脾,自从病症将复发的消息笼罩了他之后,他更不敢有一刻懈怠,否则事情半途而废,直接害了冉冉升起的泽亲王。
    泽亲王镇守边关多年,绝大多数时间不在朝中,文治武功是一流的,可缺少政治斗争的近身搏战的经验,对付朝臣、讨好父皇的手段远不及他:“嗯,从明天开始,听花大夫的还不行吗?”
    花折知道他是敷衍,明知故问的问他:“殿下,你最近怎么老是穿灰色、白色这些浅色的衣服?”
    许康轶倒也诚实:“浅色显得胖一些。”
    “知道自己瘦还不好好的多吃多睡?”花折用了点力气扶着他,一路说了点好玩儿的逗他开心,一会聊聊音律,一会聊聊小狗金斑点,一会聊聊裴星元的水墨丹青,许康轶只嗯的答应了几声,算是表示听到了。
    许康轶困乏的腰都直不起来,眼睛也不想睁,花折心急如焚胆战心惊,无一日可以安寝,觉得脖子上一把利剑悬着,且越压越近。
    可能老天爷雨还没有下够,一道闪电仿佛近在眼前的劈下来,闪亮渗透了天际,接着几声炸雷平地卷过来般在耳边响起。
    许康轶本来困乏的要死,没心理准备的被吓了一跳,不过旋即清冷的说道“连日干旱,下一场透雨最好”。
    花折抬头看看天,感受到暴雨来临之前的风声:“殿下,我们快走几步,一会雨下起来,看这态势,纵使有伞估计也会被淋湿。”
    待被暴雨撵回到卧室,花折先让端来了准备好的药膳小粥给他吃了几口,扶着他草草擦脸刷牙一番,帮他更衣扶他躺下,按了他的太阳穴没几下,这人就直接悄无声息的睡着了。
    漫天的大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水过地皮湿一般的过去了。
    花折刚想吹熄灭蜡烛拉上窗户,让许康轶明日好好解解乏睡到天昏地暗,却看到元捷急匆匆的面带忧色冲了进来,花折面色一凛,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掩上卧室的门出来外室小声说道:“累了几天刚睡着,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说。”
    元捷何尝不知道主子刚睡下,语气中透漏着无奈和焦急:“陛下住的承德殿走水了,现在整个宫里全在救火,泽亲王已经准备好了出门,让我来请翼王殿下。”
    这不起也得起来了。
    花折没办法,叹了一口气,先准备许康轶出门穿的衣服正要进去叫他。刚推开门,却看到许康轶已经站在了床边,正在更衣束发。
    这个半瞎眼的耳朵灵的很,这么多年除了习惯花折久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他感受不到花折弄出来的声响之外,对其他任何声音全异常敏锐。
    许康轶非常麻利,一会功夫收拾妥当,随从已经将马车备到了出府道路上——
    许康轶撩起衣摆正要上车,花折心下一动,拉住许康轶的袖子问道:“殿下,如果承德殿失火,陛下应该住到哪里去?”
    许康轶揉了揉疲惫不堪的眉头:“其他宫殿条件俱一般,不过没办法,最好也只能屈尊移驾南宫。”
    花折摇头,正殿被雷击之后马上移居南宫,既证明了德不配位又降低了居住水平,就差向天下百姓下罪己诏了。
    他伏在许康轶耳畔道:“殿下,你要向陛下进言,说去年修葺泰山行宫的材料所剩甚多,可以重建承德殿。”
    许康轶转头深深的看了花折一眼,心下一激灵才反应过来,景阳帝老来愈发奢逸,尤其受不得质疑,这表现儿子孝顺的机会确实不能错过:“这句话我什么时候说?”
    花折附耳道:“毓王看似不漏声色,其实仔细看动作也有端倪表现出来,你看毓王的意思,若他有备而来,则会先将胸膛微微挺直,似四顾一下再拱手说话,若是针对你,这四顾的时候绝对不会看你。如果他对这个问题没有准备,则会先是拱手,没有轻微挺胸的动作。”
    花折考虑到许康轶晚间视力欠佳:“殿下,你不用完全看清,只盯得住他是否挺胸以及看向你就行了。他若有了准备,殿下你抢先说,他若没有准备,殿下便等他说完了再说。”
    许康轶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两眼,花折反应倒快,拍了拍花折的手臂,借着他的手劲一步蹬上了马车赶奔宫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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