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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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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捷:花花公子,你最近…不是挺身心舒畅的吗?怎么还瘦了?
    花折:可能是话太多,累的。
    元捷:别欺负我没文化,也是在翼王身边耳濡目染多年的人,据说人一年说的话,产生的热量连一壶水都烧不开。
    花折:好吧,我说人话,最近康轶不在身边,我没营养了。
    元捷脸红:花公子,虽然王爷进京,你最近没有阳光雨露,可小别胜新婚,你也别这么寂寞难耐啊?
    花折:说的轻松,还没人陪我说话了呢?
    第192章 三顾三请
    怪不得…许康轶觉得多年来花折经常为凌安之筹谋, 他有时候觉得莫名其妙,“铭卓,你什么时候开始惦记他的?”
    花折左手击着右手的掌心,坦率直言:“景阳二十一年出京, 在贺兰山招兵,得到宇文庭的时候。”
    许康轶觉得脊梁柱后边冒着凉风:“那么多年之前?”
    要知道当年凌安之还只是个平西将军, 安西提督还是凌云, “你这心思起的也太早了吧,为什么?”
    花折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康轶,只要是夺嫡, 必然你死我活, 你和泽亲王在朝堂上想当太子,太难了, 偏偏你们选择了那条路。要我看文官是治国的根本, 可武官才是夺嫡的根本,直接兵临城下, 什么事都解决了,只不过过心里这一关罢了。”
    ——殊不知这一关最难过。
    花折继续游说:“凌安之一辈子没说过几句实话,殿下一辈子不和别人交流,你们两个当年在月下并坐而谈, 你不觉得两个人特别合吗?凌安之带着铁骑进京,你认为谁拦得住?”
    许康轶和凌安之确实合,彼此之间就算是有些利益冲突, 这些年也相安无事彼此信任倚重:“铭卓,你说的是有道理,可他不可能被我牵着鼻子走。”
    花折眼睛亮的吓人:“你当然不是牵着他的鼻子,你是和他志同道合的一起走,殿下是人往高处走一条活路,他是良禽择木而栖,我可能有办法劝得动他。”
    许康轶淡淡一笑:“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办法,现在就能有什么办法?”是给凌安之直接下点蒙汗药,迷惑一下心智?
    花折也没什么把握,不过觉得有筹码尽可以一试:“那些年他心里没有种子,所以咱们全是白搭工,而今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了,咱们一步一步的试一试,把芽催出土就行了。
    ******
    安西提督许康轶向楚肃宗请旨,说自己旧疾复发,不良于行,暂时不能进京。
    傻子都知道是故意的。
    楚肃宗大怒,连下圣旨三道,朝堂下也有心腹劝楚肃宗:“陛下,翼王远在边陲带兵,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虞贵妃的死讯,如果威逼太过,恐怕会起反意。”
    许康乾抚案冷笑,“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他自己不会带兵,能带兵的泽亲王已死,手下能给他带兵的嫡系不过是他和泽亲王当年的旧部,全是一些小家碧玉,咱们做好准备,就算是真反了军队也过不了潼关。”
    朝臣问道:“陛下,许康轶经营多年,泽亲王的死忠已经自然而然的归顺与他,势力不小,手下精兵强将,不可小觑。”
    许康乾早就把许康轶身边这些人研究透了,用手指敲击着桌子笑道:
    “他手下那些人也全有用:元捷可以让他去吊丧问疾;陈恒月可以让他去看守坟墓;陈罪月可以让他去鸡鸣狗盗;相昀可以让他去挖沟盗洞;田长峰可以让他去打更关户;楚玉丰可以让他去击鼓鸣金;虞子文可以让他建墙垒土。”
    “安西军和他没什么渊源,不可能听他的,四瞎子手里是有几个臭钱,不过钱也是催命太岁,手下全是饭囊和废物,哪有什么帅才?到时候用什么打仗?用钱把我们砸死吗?”
    ******
    凌安之接了一趟许康轶,回来后依旧如故,夏吾骑兵兵临城下也好、突厥进了天山山口也罢,宇文庭翻来覆去一遍一遍向他汇报始末缘由,好像他都不关注,依旧趁着昆仑山和安西草原夏天的风景不错,四处里悠然自得,登高望远。
    许康轶抗旨不遵的消息宇文庭和雁南飞已经告诉了他,宇文庭不敢直接说别的,委婉的来了一句:“别的不讲,翼王确实心胸宽广,装得下这万里河山。”
    宇文庭自从宁夏从军入了安西军中后,心思全在大帅和安西军上,之前协助建功立业开疆拓土,后期竭尽全力,甚至不惜毁家纾难,也未保得住安西军的将星陨落。
    凌安之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宇文庭慌忙改口:“就算他现在是安西提督,安西军全军上下也只听大帅的。”
    雁南飞和凌安之说话更随意些,直接心直口快:“我看翼王殿下只是做了大帅当年应该做的事。”
    别的不说,大帅这活的太窝火了,整天冷冷淡淡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也是对的,要不还不得憋屈死?
    凌安之一瞪眼,两个人吓的全滚蛋了。
    纵使不是大帅了,看来还余威尚在。
    *
    没过两天,竟然还有远客到了,田长峰和楚玉丰一齐前来,来了一个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两个坐稳之后茶喝了几杯,互相默契的看了一眼,就不兜圈子的开门见山道:“请大帅为黎民百姓计。”
    凌安之长指轻轻的旋转杯盖,不想搭理他们:“我不是什么大帅,是一个隐姓埋名的逃犯。”
    楚玉丰为人直率一些,近两年过去了,想到昔日旧主,楚玉丰犹意难平,气的胸膛起伏眼睛通红:“自泽亲王死后,我们无一日安寝,无一日不想着报仇;只要大帅点头,我们回去便取了竖子佛晟的项上人头,在北疆举起翼王的大旗。”
    佛晟是兵部尚书佛平的儿子,在免去了许康轶的北督道将军之后直接空降到了北疆,左右不过是佛平想给儿子攒些军功,之后再入朝。
    凌安之淡然稳坐的像一座冰山,低头避重就轻道:“泽亲王和我阴阳相隔,早就没有关系了。”
    楚玉丰情急之下,跳着眼角站起身道:“如若泽亲王登基,凌大帅有此日乎?”
    凌安之说话懒洋洋的:“至少毓王脑子没那么热。”
    泽亲王意气用事,骤然离世,不知道牵连了多少人。
    见有人如此埋汰他的旧主,偏还不知道如何反驳,直接把楚玉丰噎的钳口结舌,张了好几次口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田长峰摆了摆手,让被噎的舌头打结的楚玉丰坐下说话,拱手问凌安之:“敢问凌帅,翼王为人如何?”
    凌安之直言不讳:“精明不失厚道。”
    田长峰再问:“翼王心胸如何?”
    凌安之:“毋庸置疑。”
    田长峰三问:“翼王为官如何?”
    凌安之:“治世之臣。”
    田长峰第四问:“翼王若为君,当如何?”
    凌安之没有说话,喉结动了一下,翼王为君,中兴之帝。
    有胸襟够理性的人便已经足够当个好皇帝,何况许康轶能力和手腕俱为一流。
    楚玉丰忍不住又跳起来大声说道:“凌帅,我当时看你壮志凌云,以为你装了点济世的理想,可许康乾在一天,你便没有能重见天光之日,难道一辈子像个鼠辈一样的过?”
    凌安之像是听了别人的事,觉得这次用早晨露水泡的茶叶喝起来不错:“当将军还是做鼠辈,都是活法,楚将军,嚷嚷了半天也渴了,尝尝这个茶叶。”
    楚玉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强忍住才能不拍桌子:“凌安之,你少年得志,平步青云,一直是封疆大吏,由安西提督到定边总督,二十五岁封侯,之后又晋了国公,只不过是突然间丢了官受了冤枉,便消沉至此,翼王受了那么多次打击,也未见如你一般?”
    凌安之的消沉,当然不是这些身外之物,他也不屑解释,木然道:“哦,翼王或可登高楼当天子,我在深沟当鼠辈,当然不一样。”
    楚玉丰见他言辞戏谑,不禁气结,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出言相激道:“你被救起之后便四大皆空了似的,真若如此,何不剃了头发当和尚去?赖在昆仑山不走,是何意思?”
    真是聒噪,凌安之脸沉下来,他确实是有些看破红尘,但还有能略微解闷的东西,比如这四季美景、山川草原:“昆仑山是我从打小起便经常游逛的后院,恐怕轮不到楚将军北疆的外人来置喙吧?来人,敬茶。”
    花折才到门口,就碰到了灰头土脸被端茶送客的田长峰和楚玉丰,花折疑惑问道:“您二位这么快就出来了?”
    田长峰知道现在花折最得翼王宠信,他表面上温和有礼,仿佛有了失忆的疾病,把之前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全忘了:“凌帅有些气恼,把我们请出来了。”
    楚玉丰不知道当年的事,觉得花折得到翼王的信任便有得到信任的理由,他直接背着手开始抱怨:“顽石一般,油盐不进,你想想怎么说吧,要不兜头也是碰上钉子。”
    花折进了凌安之的会客厅,发现他人已经不在厅里,他随便转转,自来熟的进了凌安之的卧房。
    房中盆景小鱼儿,处处都有被余情精心布置过的痕迹,不过他的目光被琉璃罩里精雕的大气昆仑山吸引了,忍不住俯身下腰,仔细观察。
    等他再回头看时,凌安之已经无声的躺在了床上。
    凌安之去年受伤以来,消减颇多,百般调养照顾也未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五官更显轮廓分明,脸庞白皙到如寒冰般微微透明,不过神兵利刃的神韵却收了起来,整日里沉默少言面色寡淡,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花折坐在了床边,将他手腕拿过来诊脉:“凌大帅,你当日宁可死,也未想过谋反,你以为你姓凌,便要遵守凌氏祖训?”
    凌安之为人与诚实两个字无缘,很少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任由他猜测。
    花折搭在脉息上:“可我觉得你血液中一点凌氏的血统也没有,如果非要灌一个姓,二夫人阿迪雅的姓也不错,何必墨守成规呢?”
    凌安之把手抽了回来,寻常百姓说话,还知道不能揭人短处,花折果然大胆,这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当面说他不姓凌的:“我纵使姓张王李赵,也不姓乱臣贼子。”
    花折觉得摸到了他的脉:“关键谁才是乱臣贼子?如果当时泽亲王未被暗杀,你说谁才在那个位置上?”
    凌安之不想听他怂恿,眼望床帐:“兄弟之间祸起萧墙,和外人无关。倒是你,这么多年矢志不渝的想把我拉下水,对翼王也算情意深重。”
    花折:“也有人对你这般情深义重。”
    凌安之知道他说的是凌霄。
    花折直接握住他的手,直接盯进了他眼波中:“他也姓凌。”
    花折觉得是在凌安之心上开刀:“我比他运气好些,至少有些话已经出口,而且还有三寸气在。”
    凌安之本想甩开花折的动作停了,向枕头上靠了靠,不管怎么办到的,花折现在和许康轶在一起了:“你倒是会为自己经营。”
    花折:“我劝你也为自己经营。”
    花折起身,漫无目的的在屋里走了几圈,看了看这间卧房,最后眼光落在了琉璃罩内,想到挚友,花折笑的有些苦涩:“我知道他为什么戴上了护目镜,知道他为什么不娶凌忱,知道他为什么撮合你和余情,知道他为什么不离你左右…”
    凌霄去后,从未有人真正的和凌安之聊起过凌霄,伤口太大,无人敢提,所以他只能独自思念。
    他心疼凌霄从小受那么苦,除了养伤未休息过;心疼凌霄将心事深埋心底,多年来只字未提过;心疼凌霄如此隐忍,不离左右的看着他和余情蜜里调油;更心疼凌霄无辜惨死,嘱托却是告诉他忘了凌霄,不要报仇,——不要报仇,活下去。
    他后悔未早日帮凌霄打开心结,乃至于让凌霄泥足深陷;后悔当时只想到凌霄重伤初愈,不想让凌霄那么早回前线打仗,让凌霄押送那些无所谓的破烂;是不是亲手把凌霄推进了鬼门关,当了他的替死鬼。
    凌安之双手握成拳头指节发白咔咔作响,他在这人世间唯一一个完全信任依赖的人,就这么稀里糊涂悄无声息的去了。
    花折见他咬的嘴唇隐隐见血,说话字字清晰,犹如是在拔虎须:“我还知道他,究竟是被谁害死、是怎么被害死的。”
    第193章 活个明白
    花折一句话, 犹如平地炸雷一般,凌安之面上血色瞬间褪去,眉眼间掩饰不住的震惊:“你说什么?”
    当时凌霄陈述,以及在现场彻查了蛛丝马迹, 俱显示表面是流民和突厥暗杀,他一看行动如此缜密, 便知不可能是粗鄙的乱民和突厥所为。
    金国骑兵杀泽亲王, 突厥杀手害凌霄,连手法都别无二致,是谁做的昭然若揭,可惜没有证据。但没过多久自己便已经失势, 不再有深入查究的机会了。
    他一伸手就拎住了花折的肩膀, 手劲大的吓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花折斩钉截铁的点点头:“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来龙去脉, 一清二楚。”
    凌安之心下狂跳,眼光如剑一般刺向他:“兹事体大, 你最好别只是为了病秧子给我编故事,否则…”
    “殿下现在不是病秧子了,身体比我还好些,虽然视力差了点, 不过戴上水晶镜,白天不受影响,晚上已经也能看到东西的轮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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