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红对联，两个红灯笼，国外这种中式装潢再简单不过。
    中餐馆门外，被迫远离家乡的姑娘稍显怔仲，抬眸望向门前大红色的物件儿，琼鼻一酸，眼眶发涩。
    所幸帽檐可以遮住自己泛起雾气的水眸，她用力敛回，任凭身边男人牵自己的手走进去。
    餐馆内部不算宽敞，倒也完善，简单列排摆放几张桌椅，客人绝大多数是当地缅人，因金叁角腹地军队和贩毒武装常年混战，不太适合开放旅游，路上连背包客都少见。
    柜台后，女服务员穿个红围裙，见有客人进店，手里拿本菜单，微笑着用缅语上来问候，将他们两人领到里面靠近窗边的方桌。
    蓝晚下意识想坐在他对面，他拽住她没松手，将她塞到挨近自己里面的座位。
    霍莽人高马大，将她出去的路堵得严密不透，随手接过服务员的菜单，翻了两页后眉头不展。
    密密麻麻的小字一向令他不耐烦，他扫了一眼头皮疼，将有中文标注翻译的菜单扔给她，“想吃什么自己说，这服务员是中国人，你说中文就行。”
    刚才服务员一开口，土生土长的缅甸男人就知道是中国人。
    蓝晚接过他撇给自己的菜单，愕然抬眸看向同样微惊的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稍稍惊讶过后，对她笑得更亲切，用中文向她推荐，“我们店里火锅味道还不错，是从国内带来的底料，你要不要尝尝？”
    她愣了愣，听到如此熟悉的音调，周围环境又难免令人触景生情，久久缓不过神，手里菜单脱手掉到桌面。
    霍莽见她这反应，心生烦躁猛扒拉两下自己头发，这种地儿就不能带她来，一来就坏事儿！
    “不想吃饭就回家。”  他话语满是后悔的沉戾，睨起黑眸瞧她渐红的眼。
    蓝晚听他“提醒”自己的话，忽地回神，心思稍乱拾起菜单，来不及多想，指向菜单上的招牌，抬头看向服务员，“谢谢，那就来份鸳鸯锅。”
    又点了几道火锅常吃的配菜和肉，将菜单还给女服务员，回过头才发觉自己手心已经渗出汗珠。
    紧张，没来由的，在他近乎压迫的气势下心绪忐忑。
    突觉腰边一凉，粗茧大掌探进她宽松T恤衫摸过细腻肌肤，用力向里揽过，一把将她整个人锢进怀中。
    “哎，你…”蓝晚皙颜臊红，不敢抬头看他，小声拒绝，“你把手拿出去，这是在外面。”
    霍莽黑眸凝向她头顶，大力捏了把她纤腰一侧，粗戾斥问：“家里写一堆破玩意儿想弄死我的种，出门想着没用的，你还想干什么？嗯？”
    他发现自己前几天早出晚归，留温顺听话的小老婆独自在家，她成天琢磨这琢磨那，不该起的心思倒还多了。
    “没，真的没有。你误会了，我没有。”她双手抵住他胸口，连连摇头，听出他仍生气自己写的那些小卡片。
    他们当众亲昵搂抱，吸引中餐馆客人们和服务员不少眼球。都纷纷回头向他们窗边望。
    姑娘羞怯低头，面如火烧，无颜看向周围任何人，樱口轻启嗫嚅着：“…没有，什么都没有。”
    霍莽剑眉横立，鼻尖哧出低哼，大手撤出她衣摆，捞过桌沿摆的一罐啤酒，单手扣开拉环。
    就是干少了。
    心存躁闷的男人仰头大口下饮。
    干到怀孕，大了肚子，老老实实蹲家里生孩子才好。
    他活得糙劣，以为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会彻彻底底的安分。
    一边，娇柔姑娘讪讪坐正，纤手整理好腰后被揉皱的衣襟，她心里清楚，霍莽不喜欢自己想家。
    回家，那是奢望，她连想都不敢想。
    一时，少男少女心怀两极，两人之间环绕的气氛诡异沉谧，给旁人看得同样云里雾里。
    中餐馆的女服务员大抵是注意到这桌中缅跨国的小夫妻，上菜时还特意瞄了一眼，只见男人不停往小妻子碗里夹肉，而那姑娘秀眉微蹙，显然是被迫承受丈夫过分的好意。
    终于，女服务员听到小妻子的柔声抗议，“你夹得太多了，我真的吃不完。”
    男人横眉立目，语出惊人，“吃，多吃才能生。”
    小妻子为难的看着满满一碗肉，“可我，我…”
    男人又给她夹了一块，粗暴关心，“吃光，不准剩！”
    女服务员心惊，光听便猜到七八分，汗毛竖起。
    混迹于金叁角的男人个个刀口舔血。
    即便这缅甸男人模样再好，这血性暴躁的秉性，别说讨得到如此白净娇柔的中国姑娘回家当老婆，便是认识，都是天方夜谭。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正常途径又如何相遇。
    “你好，请问卫生间在哪里？”小妻子姣美明艳的面庞现与眼前，惊得柜台后的女服务员晃神。
    女服务员向一道小廊里面伸手，“在里面，左手就是。”
    蓝晚颔首，礼貌回应：“谢谢。”走向小廊的卫生间。
    等她出来，正和女服务员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女服务员将她拉到小廊尽头，回头望了望方桌坐着的男人没动，才小心翼翼问她：“姑娘，你是不是那个男人买来的？”
    她震惊瞳孔微缩，愣了半晌连手都在发抖，艰难的冲女服务员点了点头。
    女服务员也是有孩子的人，见年纪尚轻的中国姑娘卖给一个暴戾男人当老婆，也可怜她，“你听我说，我让老板带你去后门躲一会儿，明天送你去仰光的中国大使馆。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待明白吗？”
    “谢谢，真的谢谢，我…谢谢你们，谢谢…”姑娘顿时眼眶湿润，感激涕零，又担心看向好心的同乡人，“可你们怎么办？”
    “我们没事，那男人在金叁角再混得开，也不能随便射杀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再说买卖人口本就犯法。”
    女服务员话音刚落，集市由远至近响起激烈枪声。
    集市外人心惶惶飞跑哄散，餐馆内的顾客们神色慌张，急急忙忙都一窝蜂跑向门口挤出去，还用缅语大喊大叫。
    蓝晚心惊肉跳，慌乱捂紧耳朵，不懂外面好端端怎么会突然枪响。
    “快，趁乱快躲起来。”女服务员将她推到小廊后门，“这是来收保护费的毒贩子，一会儿你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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