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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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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府中其他人来说,眼下失踪的只是紫鸢,可是对他们来说,却不是如此。
    宁王妃身边真正的大丫鬟,已经在宁王府的后山上被欧阳昭明用化尸水化了,现在不见的是扮作了她在活动的宝意!
    第212章
    马车上,欧阳昭明问谢易行:“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谢易行道:“今日是紫鸢要替我母亲去城东收账的日子,宝意白日就出去了。”
    出去收账,这便是每月一次的紫鸢的固定行程,宝意想要扮好她,自然是不能推辞的。
    而且她跟在宁王妃身边学着管家事,对这些账目也十分清楚,两人都知道她过目不忘的本事,要代替紫鸢收好账,这本身不是什么问题。
    欧阳昭明沉着眸光,原本以为让宝意扮作紫鸢,在府中顶替她,一是可以不引起众人的恐慌,二是她顶了这个身份也换作是保护她。
    这样一来,哪怕那些东狄人在暗中转变了目标,也绝对想不到顶着他们这个钉子面孔的人就是宝意。
    月重阙同紫鸢交流的手段是蛊虫,而宝意身上没有蛊虫。
    她不会收到那些信息,也不会被驱使着走到月重阙定的地方去。
    但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见他在沉吟,谢易行面沉如水地道:“我父亲跟母亲现在还不知道宝意失踪的事。”
    宁王跟宁王妃的关注点都在紫鸢身上,现在全城在捉拿一品阁的余孽,风声鹤唳,各府都忧心忡忡,怀疑自己府中是否混入了东狄一品阁的人,对监察院的搜查前所未有的配合。
    紫鸢这样一失踪,宁王跟宁王妃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东狄人对她下了手,把她掳走了。
    作为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她知道的事情比所有人都多。
    找上她,是个明智的选择。
    谢易行说完,又看向欧阳昭明,问他:“我方才去兴隆钱庄,你的管事说你在这里,你来观星楼做什么?是已经找到了反向追踪的办法吗?”
    听了他的话,欧阳昭明抬眸看向他,说道:“对,两位大人今日已经拿出了反向追踪蛊虫的办法,钦天监的观星楼是京城的中心,我上去追踪那位新任阁主的下落。”
    那他追踪到了吗?
    看着欧阳昭明的神色,谢易行已经猜到了结果。
    他目光一沉,如果宝意失踪之事跟月重阙扯上关系的话,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从她失踪,到他们发现,中间的这段时间,对方很可能已经把她带离了京中。
    但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他还是问了:“找到他在哪里了吗?”
    欧阳昭明没有对他说谎:“没有。”
    听到他的回答,谢易行的心沉到了谷底。
    马车继续前进,离宁王府越来越近。
    入夜之后,本应安然的宁王府现在却不怎么宁静。
    在马车行进微微的摇晃中,欧阳昭明忽然道:“他应当是今日走的。”
    这句话一说完,他就抬手在车壁上以固定的节律敲击了两下。
    谢易行听到马车的一角发出机括的声音,随即这牢固的车壁上出现了一个窗口。
    听到声音,从后面策马赶上来的侍卫来到了窗边,弓低了身体,看向坐在窗边的欧阳昭明:“大人。”
    “立刻带人去城门,排查从今天上午开始到城门关闭,从城门出去的人。”欧阳昭明抿了抿唇,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欧阳离习惯的那个动作是从谁身上学来的,“缩小搜寻范围,重点放在四人组合上,两男两女、三男一女、三女一男,年龄不定。”
    他的属下记下他的吩咐,立刻应了一声“是”,就在长夜中策马而去。
    马蹄迅疾,由近一下子就跑到了极远处。
    车壁重新合上,车厢再次变回了密闭坚固的样子。
    他的计划不应该有任何问题。
    在那些环节中,也没有哪一个会将他们已经动手,想要来个瓮中捉鳖的信息泄露出去。
    但谢易行带来宝意失踪的消息,就将缺漏的这一环补上了。
    欧阳昭明笃定,月重阙就是遇见了她,洞察了她的伪装,才意识到了他的钉子被拔除的事情,也意识到了钉子被拔出的时候之所以没有惊动到他,是因为欧阳昭明直接抛弃了那些虫子所寄生的外壳,单独取出了蛊虫。
    他有办法取出蛊虫,难道不会再想办法反过来追踪他吗?
    母蛊对历任一品阁阁主来说都是十分重要,不能轻易放弃的东西,他们通过蛊虫能够操纵许多至为重要的人,更能够通过这样隐秘的办法传递出消息去。就像他先前在宫内,用自己的人跟容嫣公主双重地设了那么一个局。
    既然月重阙不可能将自己身上的母蛊转移出去,那京城对他来说就不是久留之地。
    见到欧阳昭明的举动,谢易行也联想到了这一点。
    宝意竟然是被一品阁的新任阁主给带走的,欧阳昭明手上的工具还追踪不到他。
    此刻,谢易行只感到无比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他让宝意来顶替紫鸢的身份。
    从白天到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中间定然会再改变伪装、改变路线,欧阳昭明派出去的人能够追上他们的几率很小。
    谢易行开口道:“如果宝意有丝毫闪失——”
    他的话还没说完,欧阳昭明就道:“不会。”
    两人对峙着,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
    欧阳昭明道:“她不会有危险,起码现在不会。”
    他的话音落下,马车就停了下来。
    刚刚马车一阵疾驰,等快到宁王府的时候才开始减慢速度,到这个时候停下,坐在车内的两人仍然是抑制不住地向前微微倾了倾身。
    “义父。”
    欧阳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说道,“宁王府到了。”
    欧阳昭明对谢易行说:“要跟我算账以后再算,先去见宁王。”
    宝意是在他们两个手上弄丢的,欧阳昭明是罪魁祸首,谢易行也不能置身事外。
    这件事情可以瞒着宁王妃,但是却不能瞒着宁王。
    两人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谢易行骑着去找欧阳昭明的那匹马,也由欧阳昭明身边的近卫骑到了宁王府门外。
    “公子爷!”
    谢易行这样匆匆地出去,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早就在门口着急地等着了。
    一见到公子爷回来,他立刻迎了上来,“公子爷——”
    谢易行同欧阳昭明一边匆匆地往府内走,一边对自己小厮吩咐道:“去禀告王爷,欧阳大人来了。”
    “是。”小厮先是一愣,随即应了一声,加快了速度跑着去了。
    他跑到宁王面前禀报的时候,宁王还在院中,正在问被带上来的小六今天他跟紫鸢一起去收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又为何会醉倒在酒肆。
    等听到欧阳昭明过来了的时候,宁王停下了问话,而在旁又犯了头痛,正一手撑着额头在听他询问小六这些细节的宁王妃也睁开了眼睛。
    如果说欧阳昭明不过来的话,那么说明此事还不严重。
    可是他们这才发现没多久,他就过来了,说明此事十有八九是跟一品阁有关了。
    宁王妃放下了手,眼睛望着宁王。
    宁王起了身,对儿子身边的小厮说道:“好,同欧阳大人说我在书房等他。”
    “王爷……”宁王妃才开口,宁王就抬起了一只手,对妻子说:“你去休息吧,这件事情交由我来处理就好了。”
    紫鸢现在多半已经遇害,他们在这里为她的事揪心也没有用。
    紫鸢是孤女,在她的家中已经没有家人,等到时候找到了她的尸骨,也就是宁王府来为她好好收敛安葬。
    宁王妃听了他的话,也知道这件事自己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于是点了点头。
    见状,宁王这才放心地从她的屋中离开,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两人此时都还不知道,在这件事里,真正要让他们揪心的还不止如此。
    回到书房里,宁王坐到了桌后,想着方才从小六口中问出的话——
    “……今日是紫鸢姐姐每两个月到东面的铺子去替王妃收租的时候,小的一直是同她一起去的,今日上午同往常一样,小的驾着马车,等了姐姐一起去收租。前面九家小的都是在外头等着紫鸢姐姐,第十家铺子是城东的茶楼,紫鸢姐姐今日似乎是颇有兴致,没有立刻去找掌柜的,而是带着小的上了二楼,在临街的窗户看了看下头的热闹。
    “小的见着下面有人在耍猴戏,眼馋,想去看。紫鸢姐姐看穿了小的的心思,就让小的尽管去,还要给小的碎银子,小的没好意思接,不过还是忍不住跑出去了。等来到街上,小的看了一阵猴戏,觉得肚子饿了,身上正好又有新领的月钱,就去了那家酒肆,要了小菜跟酒。
    “小的平时不喝酒,所以总是被嘲笑,今日正好也就想尝尝酒的滋味。那家酒肆卖的都是浅淡的水酒,小的也听过的,哪怕不喝酒的人喝多一两杯也不会醉。小的就一边吃菜,一边喝酒,见到那耍猴戏的又过来了,就在这酒肆前,于是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得正入神,就感到旁边有人撞了小的一下,力气可大,让小的手痛,酒也洒出来了点。可小的回头去看,人已经走了,小的也就没在意。等到耍猴戏的一走,小的把剩下的酒喝完,就觉得自己像喝了十斤烈酒一样,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就懵了,只想睡觉,往桌上一趴就睡着了……”
    对自己驾着马车出去,在当值之中却喝酒,而且酒醉之后还弄丢了同自己一起出来的紫鸢这件事,小六也是非常愧疚。
    不需要宁王多问,他就将他还记得的事都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絮叨得烦人,但也将各种细节都说得十分清晰。
    那处酒肆卖的酒,确实是后劲不强的水酒。
    宁王问过身边的人,确定了这一点。
    城东茶楼的管事平日里也喜欢喝两杯从那个酒肆买过来的自酿酒。
    被宁王府派去的人问话,他也是说自己在一边小酌,一边等着紫鸢过来,还听着伙计说人已经来了的,也是喝了两杯就酒意上头睡着了。
    那酒肆老板今日接待过许多客人,都十分正常,再没有哪一个是像小六跟茶楼管事一样,喝了两杯就醉成这样的。
    所以问题是出在酒上,但不是出在酒肆所酿造的酒上,而是他们二人所喝的酒有问题。
    只可惜,小六没看清楚那个撞了他的人长什么样,茶楼的管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就是把他们两个都招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了。
    宁王想着,见到小儿子跟欧阳昭明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宁王坐在桌后,脸上刚刚扬起一点笑容,还未起身,就见自己的小儿子走了进来,然后一言不发地在自己面前跪下。
    他的两只膝盖落在地上,用力得发出沉闷的声音。
    “行儿?”
    宁王一下子站起了身,望着自己的儿子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可跪在地上的谢易行却没有动,只沉声道:“孩儿对不起爹,对不起娘,没有看顾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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